第 55 章(1 / 2)

第五十五章

昭武殿走水時,未央正在殿中對著菱花鏡拆卸釵環。

火光衝天而起,越過窗台,蔓延進未央的菱花鏡中。

未央起身,走出殿門,正遇到張皇失措的小宮人:“姑娘,大事不好了,昭武殿走水了!”

“姑娘,您快躲一躲罷。”

一群小宮人急得如熱鍋上螞蟻一般團團轉,七嘴八舌地讓未央去其他宮殿躲避火勢。

未央挑眉看了一眼火光,道:“慌甚麼。”

“將殿內的內侍與衛士們全部叫過來,聽我指揮。”

她早就料到晉王會狗急跳牆,先在昭武殿放火,吸引衛士與宮人們的注意,而後趁機發動兵變,做出一個天子在大火中喪命,他身為儲君繼承皇位的事情來。

為了提防晉王兵變,她早就以秋季天氣乾燥為理由,讓小宮人們在殿內備上了水,這些水雖然撲不滅昭武殿的大火,但也能暫時阻止火勢不再蔓延。

隻要能將火勢控製下來,讓小宮人與衛士們各司其職,晉王的兵變逼宮,便能迎刃而解。

未央鎮定自若,很快將亂成一團的小宮人們穩定下來,內侍與衛士們被召集在院中,未央有條不紊地分配任務。

眾人領命而去,一桶又一桶的冷水澆向張牙舞爪的火龍。

火龍被冷水圍困,稍稍收斂氣勢,不再向周圍蔓延。

未央站在遠處眺望著被火龍籠罩著的昭武殿。

火勢被控製後,周圍的內侍與衛士們漸漸有了章法,運水的運水,救人的救人,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未央悄悄舒了一口氣,帶著幾個武功高強的衛士,前往天子所在的紫宸殿——越是一片慌亂中,越是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未央尚未走進紫宸殿,便遠遠看到紫宸殿外圍了一層又一層的羽林衛,想來是光祿勳看到昭武殿失火,怕有心人趁機作亂,便雷厲風行派重兵保護居住在紫宸殿的天子。

反應如此機敏,行事如此迅速,也無怪乎光祿勳是天子心腹中的心腹。

未央心中暗歎,走上前去。

她剛走至殿門,便被羽林衛攔下了。

羽林衛按劍而立,說道:“未央姑娘,您隻能一個人進去。”

未央頷首,將一路跟自己而來的衛士們留在殿外。

特殊時刻,她能理解羽林衛的謹慎。

未央走過殿門,穿過九曲回廊,正欲繞過屏風,卻見光祿勳自寢殿大步走出。

未央停下腳步,喚了一聲:“光祿勳。”

光祿勳步伐微頓,眯眼看向未央,道:“姑娘有事?”

“我總覺得今夜昭武殿的火有些不大對勁。”

未央走上前去,蹙眉說道:“秋季雖然是火勢高發的季節,但昭武殿離紫宸殿頗近,殿內應該備的有水,縱有火起,也應該很快被殿內的內侍與衛士們控製下來,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幾乎威脅到天子所在的紫宸殿。”

光祿勳皺了皺眉,手指轉著腰間佩劍的劍柄,眸中閃過一抹冷色,說道:“我知道了,多謝姑娘提醒。”

“光祿勳客氣了。”

未央笑了笑,又道:“還有一件事,眼下各殿的宮人們亂成一團,難保有心人趁機作亂,天子所在的紫宸殿,還是看護緊些為好。”

——言外之意是彆再放人進來了。

晉王世子比晉王更為難纏,若叫晉王世子斷尾求生成功,假以時日,晉王世子榮登大寶,顧明軒依舊是從龍之功。

她與顧明軒不死不休,晉王世子脫身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發生為好。

光祿勳看了看未央,眸光微動,沉聲說道:“姑娘心細如發,此事我記下了。”

紫宸殿外人聲嘈雜,亂成一團,急需人出來主持大局,光祿勳不再與未央多說,略作告彆,便急匆匆走出紫宸殿。

“羽林衛守紫宸殿,龍武衛守各個宮門,內侍救火,其他人等,各司其職,不得妄動!”

光祿勳一聲令下,原本慌裡慌張的人群漸漸恢複平穩,按照光祿勳的指揮去做各自的事情。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衛士跌跌撞撞從宮道處跑過來,吃力喊道:“有叛軍攻入皇城!”

他的聲音剛落,身體便再也支持不住,撲通一聲倒在宮道上,背上紮著數支弩/箭,殷紅的鮮血自他身上流出,很快將他身體下的道路染紅。

光祿勳眸光驟冷,點出一支衛隊,出紫宸殿迎戰。

皇城分內城與外城,內城是天子與天家子孫與眾多宮妃們的寢宮,外城便是各大朝會與三公九卿的辦公處所。

晉王早有準備,很快拿下外城,向內城進發。

兵變事發突然,內城的昭武殿的陡然起火又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很多衛士們前去救火,戰鬥力最強的羽林衛與龍武衛又被光祿勳調走保護天子,直接導致內城城門下守衛人手不足,疏於防備。

晉王有心打無心,守城門的禁衛軍們節節敗退。

昭武殿起火,需要大量人手救火,城門若再有失,居住在紫宸殿的天子便是叛軍砧板上的魚肉。

必須要守住城門。

光祿勳麵若冷霜,劍眉緊皺。

他已經向駐守在鈞山處的南軍發過信號,從鈞山到皇城不過一日的時間,快馬加鞭的情況下,明日辰時南軍們便能抵達皇城,隻要守到南軍到來,這些叛軍便不足為慮。

但叛軍實在凶猛,衝陣的幾位叛軍首領更有萬夫不當之勇,禁衛軍在他們的攻擊下潰不成軍,一步步退向內城。

光祿勳緩緩抽出腰中佩劍。

今日之戰,需賭上身家性命。

光祿勳長劍所指,正欲衝入戰團,突然發現陣型嚴密、刀劍如林的叛軍隊伍如波浪一般裂開。

陡然生變,與禁衛軍戰成一團的叛軍首領動作微頓,餘光向身後看去。

冷月如霜,男子一身銀甲,衝陣而來,手中陌刀所致,人仰馬翻,鮮血如湧。

叛軍雖有千人之眾,卻絲毫攔不住男子腳步,男子速度極快,轉瞬間已殺到城門下,掌中陌刀寒光凜凜,如天神降臨人間。

叛軍首領瞳孔微縮,男子手起刀落,人頭滾落在地,叛軍首領大睜著的眼睛滿是不甘。

殺死一個叛軍後,男子再度衝入戰團,須臾間,將禁衛軍殺得節節敗退的叛軍首領儘皆喪命男子手中。

戰局頃刻間被扭轉。

男子帶著護甲的手指揚起陌刀,鮮血不住往下滴。

混戰之中,幾乎是不分敵我,然而他的周圍,無論是禁衛軍,還是叛軍,皆不敢上前。

光祿勳呼吸微頓,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鎮南侯,蕭伯信。

視千軍萬馬如草芥,取敵將人頭如探囊取物。

“蘭陵蕭伯信在此,鼠輩,領死。”

蕭伯信橫刀立馬,聲音郎朗。

氣勢如虹的叛軍止步。

光祿勳如夢初醒,眼底滿是欣喜之色,手中佩劍一揮,大聲道:“兒郎們,隨鎮南侯衝陣殺敵!”

月色皎皎,蕭伯信如定海神針一般,徹底打碎晉王逼宮奪位的美夢。

而戰局被扭轉後,天子掌權五十餘年的實力也在此刻顯現出來——宿衛南軍馬不停蹄趕到皇城,兵分三路,一路救宮門,一路解救被晉王控製的朝中大臣與世家,另一路則圍困其他藩王府,提防其他藩王借機生事。

兵變兵變,打的是瞬息之戰,宿衛南軍趕來,晉王大勢已去,隻得乘坐早已準備好的快馬,準備逃往封地晉州,意圖來日再戰。

晉王帶著心腹之人偷偷從小道逃出,在下一個路口,卻看到原本應該在帶兵攻打皇城的晉王世子一身戎裝,立在路口處。

“你來得正好,咱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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