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2 / 2)

晉王連忙招呼世子。

可他的聲音剛落,卻看見光祿勳自另一條路口慢慢騎馬走出。

羽林衛緊隨而來,猩紅的披風揚在微風中。

清晨的陽光稀薄,掠過雲層,落在世子臉上。

世子麵上明明暗暗,須臾間又蒙上一層恨鐵不成鋼,他看著晉王,聲音悲涼:“父王,陛下待您不薄,您為何行謀逆之舉?”

晉王一怔,身體如墜冰窟之中,隻覺得刺骨的寒冷籠罩著自己。

饒是他再怎麼遲鈍,此時也明白發生了何事——他的好兒子背叛了他,轉投了老態龍鐘的天子。

晉王手指握緊馬韁,又慢慢鬆開,耳畔是他心腹之人的絕望怒吼聲:“豎子!你竟然背叛王爺!”

心腹拍馬,便要上前去取晉王世子,晉王攔下心腹,眼睛死死看著世子,說道:“罷了。”

“王爺!”心腹嘶吼道:“咱們回晉州!一切還來得及!屬下縱然送了這條命,也要將王爺安全送回晉州!”

“回不去了。”

晉王道。

羽林衛自四麵八方而來,很快將晉王圍在中間,心腹衛士拔出腰間佩劍,眼睛血紅。

晉王的目光掠過羽林衛,仍在看著世子,心情由最初的慌亂,變成不甘,而後變得平靜起來。

成王敗寇,他沒甚好恨的,隻是他不曾想到的是,他竟敗在自己全心信賴著的兒子手中。

世子是他的長子,亦是他的獨子,他最看重的人,亦是他百年之後將身後事交托的人。

他所圖甚大,自然而然便對兒子要求頗高。

他打過他,罵過他,狠狠責罰過他,可這依舊不影響他在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地位。

他遠不及燕王的戎馬戰功,不及楚王的富貴雍容,甚至不及蜀王的八麵玲瓏,但有一條,是眾多藩王遠遠不及他的——他有一個好兒子,一個獨當一麵、假以時日必是千古明君的好兒子。

為了這個好兒子,他對他做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自己無數兒女死在他的手中。

“好、好得很呐!”

晉王突然仰頭放聲大笑。

周圍人皆是一怔。

這個晉王,莫不是死到臨頭瘋了罷?

晉王笑過之後,手執馬鞭,遙遙指著晉王世子,說道:“本王生了一個好兒子。”

晉王世子麵上閃過一抹不忍,眼含熱淚道:“父王,忠孝不能兩全,您是恨我罷。”

“本王不恨你。”

晉王搖頭,看向紫宸殿所在的地方,低低一歎,聲音縹緲:“皇兄,你總嫌本王庸碌無為,不像你,可本王生的這個兒子,卻十足地像極了去了的太子。”

光祿勳麵上一寒,揮手對周圍羽林衛道:“拿下。”

“不勞費心。”

晉王抽出佩劍,橫在自己脖頸上,斜睥著光祿勳與晉王世子,聲音冷冷,卻也倨傲:“本王是先帝親封的晉王,掌一州之地,護一方安危,縱然奪位失敗,亦不是你們這群人所能折辱的!”

“告訴皇兄,若有來世,本王仍要與他一決高下!”

大夏江山,天家子孫能者居之,這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規矩。

晉王說完話,將劍鋒往脖子處一送,鮮血噴湧而出,很快染紅他身上所穿的玄甲。

心腹衛士虎目含淚,亦不願獨活,紛紛拔劍自刎。

一具具屍體自馬背上倒下。

“父王!”

晉王世子滾鞍下馬,跌跌撞撞奔向晉王身旁,抱著晉王的屍體大哭出聲:“父王!”

太陽完全升起,霞光悲憫,徐徐落在父子二人身上。

.......

晉王逼宮失敗,自殺身亡。

天家子孫,從不行連坐之舉,更何況,晉王世子大義滅親,舉報其父,為光祿勳追捕晉王提供了條件,天子雖痛心晉王謀逆,但也欣慰晉王世子的識大體,免去世子一切罪責,並讓世子繼承晉王王位,掌管晉州之地。

世人皆道天子仁厚,寬以待人。

未央嗤之以鼻。

晉王世子如此行事,天子怎好意思再追著世子不放?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世子,讓世子繼襲晉王之位。

但王位豈是那般好繼承的?

封地大肆減免不說,又有太常卿從中阻隔,沒個幾年時間,晉王世子很難進入天家政治中心。

縱然晉王世子天縱奇才,披荊斬棘重振晉王府的威嚴,但那時大局已定,儲君已明,晉王世子隻能做一個賢王,而非九州天子。

可這樣的結果,對於世子來講,已是極為不錯的——跟著晉王謀反,其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天子掌權五十餘年,鈞山駐紮著的南軍皆是他的心腹,禁衛軍們隻需撐到南軍趕到,叛軍便不攻自破。

叛軍被清掃,羽林衛們緝拿與私下與晉王往來的朝臣世家,諸多藩王趁著這個機會,不餘遺力地排除異己,安插自己的人手。

與此同時,未央與何晏也不曾閒著,將自己的人不留痕跡地安插在各個緊要位置上。

如此過了數日,華京城漸漸走出晉王逼宮的陰霾之中,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然而近幾日發生的事情,又讓這座城池熱鬨起來——叛軍攻入內城的那夜,以一人之力扭轉戰局的戰將,竟是傳言中死在宣州的鎮南侯。

鎮南侯以單騎救主的方式出現,朝野之中再度沸騰起來。

天子親自前往蕭府,賜下金銀財寶無數,又與鎮南侯徹夜長談,將這位忠心悍將的地位推至頂峰。

鎮南侯的回歸,讓未央的身份跟著水漲船高,一時間,未央的風頭竟蓋過了華京城所有貴女,成為炙手可熱的存在。不過兩三日,登門提親的人便險些將未央的府門踏破。

未央煩不勝煩,然而讓她更加煩惱的還在後麵——曾在紫宸殿調戲過她的楚王也來湊這個熱鬨。

未央看也不看楚王的帖子,隨手扔在一邊,問身邊的木槿道:“楚王的身體好了?”

她才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被楚王輕薄後,她便派人在楚王的馬上動了手腳。

楚王巴不得晉王謀反,他好趁機危難之中救天子,一聽晉王謀逆,必然火急火燎前來紫宸殿護駕。

然乖順的戰馬陡然生變,直將楚王摔得四仰八叉。

當然,楚王摔下馬後,慌亂之中又被旁的烈馬踩了幾腳,導致胳膊錯位、腿骨折斷的事情便不是她做的了。

雖然不是她做的,但她也能猜出來是誰。

對楚王惡意這般深的,除了性子陰鷙又偏執,又愛吃飛醋的何晏,再沒其他人了。

木槿笑著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哪能好這麼快呢?”

“聽人講,楚王殿下現在還下不得床呢。”

從夏啐了一口,罵道:“下不得床還不老實!自己府上一堆鶯鶯燕燕仍不知足,還來打我家姑娘的主意,也不瞧瞧自己的年齡,比姑娘足足大了十歲有餘。”

從霜雙手環胸,麵無表情,但微微下撇的嘴角,還是出賣了她情緒——她很是認可從夏的話。

四大丫鬟中,兩人表態,一人態度模棱兩可,最後一人辛夷撿起帖子,看了半日,蹙眉向未央道:“姑娘,楚王的帖子寫的是,若姑娘肯嫁,他願以側妃待之,並將府中一乾人等儘數散去,隻求姑娘歡心。”

作者有話要說:楚王:本王可是很有誠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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