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討厭美國。
此刻在華爾道夫酒店的帝國套房那張柔軟而寬大的四柱帷幕床上慵懶地睡著的美人也沒能讓這一感受好轉,端著一杯威士忌的艾略特從窗邊走回床旁,他的頭腦仍因為攝入過多的酒精有些暈乎乎的。將手裡已經燃燒過半的雪茄擱在床頭櫃的煙灰缸上,艾略特的目光轉到正沉沉睡著的女人裸露在外的雪白勻稱的手臂。
這支雪茄的滋味巔峰已過了,就如同床上的這個女人一般。
她是個美國記者,自由撰稿家,艾略特已經忘記了她的姓名。不過,在英國可見不到哪個出身富裕,容貌不凡的女人竟然會選擇筆杆子作為自己的職業,這一點還是讓艾略特對她燃起了一點興趣。
她要為紐約的一家雜誌社撰寫一篇關於阿爾伯特的文章,最好還能挖出一些其他報紙文章所不知道的秘聞。
艱難的任務。
不過,很聰明的是,她並沒有直接要求會見公爵閣下,知道那一定會被愛德華——阿爾伯特那精明又傲慢的管家——所拒絕,也清楚阿爾伯特被範德比爾特夫人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時間表裡根本擠不出足夠的閒暇接受一次得體的采訪。因此,穿著一條剪裁極其性感的長裙的她出現在了華爾道夫酒店的餐廳裡。
“艾略特勳爵,不知道這個位置是否已經有人了?”
帶著一臉極其嫵媚笑意的女人如是對艾略特說道。
才被侍者錯誤地稱為康普頓勳爵而感到有些煩躁的艾略特抬起頭來,百無聊賴地掃了她一眼。
乾練的發型,可卷發卻顯得有些做作,濃厚的妝容掩蓋著稚氣與心機,作出穿著那條長裙的選擇的她今晚恐怕已經做好了夜不歸宿的準備了。
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女人的目的,無論如何,在自己身上她是得不到她所追求的事物的,不過,這的確是無聊而乏味的一頓晚餐——
因此艾略特微笑了起來。
“這個位置永遠會為您這樣美麗的女人而留著的。”
真正讓原本隻想用一頓晚飯打發她走的艾略特起興將她留下的原因是,眼前的這個女人說起自己的事業時,她眼裡有著與康斯薇露相似的光芒。
隻是相似,艾略特心想,就像螢火之於星光,隻不過都在漆黑的夜空下閃耀。
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就在對方傾過身子,湊在他耳邊說話,還故意用裙擺下的大腿輕輕蹭著他的膝蓋時。
女人沒有反抗,她熱烈地回應著,一隻手還撫上艾略特勳爵的脖頸,捏揉著他的黑發——反正座位的四周幾乎都用日式風格的屏風②隔開,除了來往的侍者沒人能看見這裡發生的事情。
這反而讓艾略特失了興致,他輕輕地推開了女人,用餐巾擦了擦嘴。
康斯薇露從來沒有被任何男人吻過——除了阿爾伯特那一次,然而那在艾略特看來,頂多隻能叫在嘴上輕輕啄了一下,兩隻鴿子都能比那吻得更深——她的反應絕不會是這樣,她會羞澀的躲開,雙唇因為他的用力而變得嫣紅,那雙小鹿一般的大眼睛會憤怒地瞪著他,好似裡麵鑽石般的光芒刹那都成了火龍噴出的熾熱吐息,說不定還會狠狠地扇他一巴掌,大聲地罵他是個“墮落者”……
艾略特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