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地,殘忍至極地,就這麼在自己的小床上,被割開了喉管,無聲無息地死去了。那天早上,保姆與女仆的尖叫響徹整個倫敦,走廊上兩道**黏糊糊的血腳印,從艾琳的房間與育兒房跌跌撞撞地湧出。無論事後如何清洗打掃粉刷,那兩間房間永遠有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總有淡淡的粉色從層層疊疊的牆粉與壁紙後透出,告訴人們一個小女孩的鮮血是如何噴灑在天花板與牆壁上。
沒有哪個母親能夠承受住這樣的打擊,也沒有哪個母親能從那一幕中幸存下來。
瑪麗從那一天起就徹底瘋了。
她想要自殺,想要結束那日日夜夜永遠不停歇地折磨著她的痛楚,她失去了對一切的感官,她嘗不出味道,嗅不出氣味,眼淚摧毀了她的視線,而耳道中則時時刻刻回蕩著女孩們咯咯的笑聲,像長著鋸子的魔音一般來回不停地切割著她的內心,即便血已流乾,骨已蝕穿,肉已爛儘,也仍在繼續。可是喬治攔住了她,“我會找出是誰犯下了這樣的罪行,”他說,“我發誓我會將凶手找到,然後讓你得以為我們的女兒複仇。”
於是,她緩慢地咬著牙數了31536000秒,525600分鐘,8760個小時,365天,12個月——整整一年過去了,她瘦得形銷骨立,不曾有一夜安眠,也不曾有一日安度。可是她的丈夫還是一無所獲,就像是某個幽靈在半夜潛入了他們的宅邸,然後就這麼決定要謀殺他們的女兒,事後便消失在稀薄的空氣中一般。
瑪麗累了,她太累了,即便是得以手刃仇人的快感也不足以讓她在回憶的折磨之下繼續堅持下去了。在一個溫暖的,美好的,就像是如此的慘劇根本不可能發生過的春日午後,瑪麗咬下了含有□□的黃油蛋糕——那是她最喜歡的茶點,特意前往廚房囑咐特維斯太太為她做的,那個可憐的老太太隻顧著高興她的女主人終於願意吃點東西,根本沒有注意到瑪麗趁她轉身的時機,將毒|藥都放進了麵粉之中。專門為夫人準備的茶點是不會拿去給仆人享用的,瑪麗知道,因此並不擔心會牽連到其他人。
命運是譏諷而殘酷的,那是瑪麗在那個下午學到的道理,就在她渾身抽搐地跌入她自己的嘔吐物中,令人作嘔的穢物湧入口鼻,那窒息感伴隨著解脫的舒舒然緩步而至,感到自己的靈魂似乎正向一個深不見底的,明明散發著光又無比黑暗的洞穴飛去之際,她聽見她的丈夫大踏步地推門走了進來,“瑪麗,親愛的,我知道是誰謀殺了我們的女兒——”他急促地喊著,“是馬爾堡公爵夫人的——”
話到這兒戛然而止,喬治呆住了,而瑪麗死了。
她永遠也沒能知道凶手究竟是不是康斯薇露,亦或是她的什麼人。
隨即,她向著一片光亮跌跌撞撞地走去,幾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女兒躲在薄薄的紗幔後麵輕聲呼喚自己的聲音,幾乎都能透過灰霧看見她們在花園中嬉戲奔跑的身影,幾乎都能感到她們溫暖的身軀是如何在自己的懷抱中軟下來,乖巧地偎依著自己,就如同她們剛剛出生時,被自己抱在懷中那樣——
然而,等那耀眼刺目的光芒逐漸從眼皮上褪去,當她緩緩地睜開雙眼,映入瞳孔的卻是一頂嶄新的,精巧的帽子,粉紅色的蕾絲堆砌在帽頂上,就像是一朵春日的花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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