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得了高官厚祿,提升的是黛玉的身價。到時兩個玉兒成就姻緣,就全是自家的助力。
她撫著腹部,柔柔一笑,“姑父既然忠心得用,陛下就是給他個七品的縣官,想來也不會有異議,又有什麼不能打發的?陛下隻是不忍屈才,想來已經心中有數,臣妾可不敢乾政。”
皇帝甚覺滿意,命抱琴盛了兩碗湯來,和元春對坐喝了,以禦輦送她回鳳藻宮。
元春樂意以此殊榮警示六宮,略推辭一番,就大方受了。
抱琴對天子的無情記憶太深,見大姑娘靠著一碗湯、幾句話就換來了這樣的恩寵,還有些如墜夢中。
“林如海要高升了,記得提醒本宮備下東西給林妹妹。待到重陽那日,借著給老太太的賞賜一道捎過去。”
抱琴遲疑道:“那薛姑娘可要……”
元春眼中劃過淩厲,半晌才輕撫腹部,“比著家中三個妹妹吧。表妹同親妹妹一例,已儘足了情分。”
若是兩個表妹都比著三位小姐,自然是親如一家的盛意。可一個薄一個厚,就難免……
元春脾性越來越難以捉摸,抱琴不敢造次,隻能把話默默咽下。
端午的節禮厚薛薄林,重陽又反過來,偏偏林大人高升就在眼前,實在……太落下乘。
元春去後,皇帝在禦案邊沉思良久,終於提起朱筆,寫下一絹聖旨。
聖旨傳到林家,林如海正在書房品評女兒的清辭麗句。
傳旨的太監進了門,林如海焚香沐浴換了衣冠,恭敬接下聖旨。
點了禮部尚書。
林如海知道這是暫時不動忠順親王和甄家的意思,默然領會。
妥帖送走了宦官,林如海命人告知黛玉一聲,免她憂心害怕。自己握著那卷聖旨往外間書房去。
田遠誌倒很是歡喜,與眾人一道賀他升官。
林如海擺擺手,又囑咐道:“北靜王府也分出些精力盯著。”
田遠誌捋著胡須,“林公,依我之見,榮國府也需關注。”
林如海皺起眉頭,“宮裡有賢德妃娘娘,他們不會犯這種糊塗……”
田遠誌知曉他是顧慮先夫人的情意,不願如此待嶽家,也不好強勸,隻道:“但願如此。”
悟空算準了時日,溜溜噠噠騎著自己的白馬,帶著一隊狗腿子往林家拜見。
老嶽父點了官銜,可不能再每天待在家裡,他一忙起來,妹妹就該回來了。
悟空想的正高興,忽見一隊威威赫赫的郡王儀仗與自己彙合。
鳴鑼的人呼喝道:“北靜王尊駕降臨,還不速速回避!”
茗煙唬得腿軟,忙勸悟空:“二爺,快下馬!這個是北靜王,比大老爺官還大!”
悟空翻個白眼,正要下馬,那華蓋下有隻如玉白手伸出簾子,露出簾內那個秀美男子。
這就是北靜王水溶了。
東府秦可卿出殯之日,這人還曾為她設祭張棚。聽賈政老頭說起,他還想見一見“自己”。
悟空翻身下了白馬,抱拳遙遙一揖,“學生賈寶玉見過北靜王。”
北靜王踏下銀轎,笑容謙和,“你我兩家是世交,何須如此客氣。”
他如此說,悟空便站直了腰背,分毫不知道客套。
北靜王見他如此做派,微微一怔,又笑道:“聽你自稱學生,可是已考取功名了?”
“捐的童生。”
北靜王越發不知拿什麼表情對這桀驁的小公子,強笑道:“你大房的哥哥身上還捐的散州同知,到你怎麼隻有童生了?可是老太君不好開口?小王倒是可以襄助一二。”
悟空急著去見黛玉,哪耐煩和他廢話,一股腦全交代給他:“不需要幫忙。我懶得去金陵考試,四月府試才去一趟。王爺若是無事,學生就告退了。”
北靜王一默,又道:“可是去林大人府上?”
悟空驟然暗下眼色,在那北靜王頭上一望。祿氣淡而不散,一時半會倒不了。
但他要是對妹妹有什麼非分之想,可就不是這般了。
“去向姑父請教學問。王爺是為何事?”
北靜王溫文一笑,“小王將要去揚州一趟,因林大人久在揚州,特去尋他問問揚州風物。”
悟空不信他鬼話,卻也免了出手。照舊翻身上馬,往林府溜溜噠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