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2 / 2)

[紅樓]大聖娶親 一窈風 16672 字 8個月前

“我想吃個糖人,要齊天大聖的模樣。”

四更的天還霧蒙蒙的,廊下的燈籠隻有些朦朧的光亮。那人像是笑了一下,俯身在她臉上碰碰。

涼涼的,很軟。

“姑娘?”

紫鵑抬手把窗半掩,帕子在她鬢邊擦擦,“露水弄濕了衣裳,可是要著涼的。”

黛玉無端地紅了臉,喏喏應一聲,扭頭往屏風後換衣衫。

雪雁在被褥裡伸個懶腰,迷迷糊糊地瞧紫鵑:“什麼時辰了?”

“姑娘都換兩回衣裳了,你說什麼時辰?”紫鵑在她臉上一捏,“你睡的這樣沉,怕是姑娘夜裡要水也聽不見。”

雪雁吐吐舌頭,忙起身把鋪蓋卷上,“姑娘夜裡從不要水喝的!”

春纖兒送熱水進來,聞言撓撓頭,“昨兒夜裡,恍惚聽見姑娘說話呢。”

隻是那聲兒像是在院子裡說的,這便又不大像了。姑娘怎麼會大晚上在院子裡。

“今日殿試,許是寶二爺路過咱們門口。”紫鵑兌出溫熱適中的一盆水,滴上兩滴花露,“便是騎馬去,也得四更天起來,晚了便趕不上了。”

黛玉換了外衫出來,由紫鵑伺候著淨了臉,隨意用些早膳,便往上房去給外祖母請安。

賈母一早上出神好幾次,吃著吃著飯便停下來,默默想心事。

寶玉不讓府裡人送,非要自己騎馬獨個去,這哪是世家公子的派頭?若是路上驚了馬,或是有那嫉恨他的設套子,誤了他殿試可怎麼辦?

那時候天還有些暗,彆再失腳掉進禦溝裡!

老太太越想越怕,白著臉問:“璉兒可起來了?”

“璉二爺在莊子上視察,後日才能回來呢。”鴛鴦怕給老太太急出個好歹,又道:“要不打發林管事去瞧瞧?”

賈母放下筷子,拈勺狠狠吃了一口粥,“罷了,就這麼著吧。”

是魚是龍,便隻看今日。

夜裡下了雨,白日卻是個大晴天。豔陽高照,看著便是個喜慶的日子。

鳳姐今日也不在理事廳裡聽回話,和一眾小姑子們陪在老太太跟前,不住地逗趣弄醜。

老太太懸著心,見她們孝順又不忍拂意,隻得露出個笑模樣。

“老太太許久不抹骨牌了,倒不如今日湊一桌,打發些閒時。”

賈母點點頭,那牌桌立刻就擺上來。鳳姐、黛玉、探春各坐一方,湘雲三家看牌,偷著報給老太太。

這牌一打就打到了午膳時分,柳嫂子久等不到菜單子,又不敢自作主張,隻得偷偷去和平兒打聽。

平兒道:“今日恐怕都沒心思用飯。你擀些麵出來,把那老湯吊著,再備些糟雞、鵝掌、筍絲、黃瓜,細細調了各色漿水澆頭,預備著叫吧。”

柳嫂子歎一聲,也沒比這更好的法子。

“再有那喜麵、喜餅也做起來,寶二爺回來,老太太是一定要的。”

老太太不覺肚餓,卻也不想小輩們跟著餓一頓,便吩咐鴛鴦:“旁的都不想吃,叫下幾碗麵送來。”

柳嫂子親自提著食盒送來,大小主子各有一碗,配上不同的小菜醬料,愛什麼味兒的現調出來。

鴛鴦親自調了老太太的,伺候著她嘗了一口。賈母還不曾咽下去,便忽地聽見一陣震天響的鞭炮聲。

這一下就像晴空打旱雷似的,幾個姑娘手一抖,全把碗碎了。

鴛鴦好險抱住了碗,“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那鞭炮聲蓋住了她的聲兒,也沒人顧得上她說了什麼。

風裡飄來硫磺味,老太太也不要人扶,自己拿了拐杖,抬腿往外頭去。

黛玉被那醬汁汙了鞋麵,卻也顧不上換,快步追上外祖母,小心護衛在她身側。

探春、惜春的裙子都臟了,丫頭們張羅著快快換過,也邁步往二門上聽消息。

鳳姐卻不敢偷閒,她一麵囑咐鴛鴦帶人去照顧賈母和黛玉,一麵去預備大紅燈籠和喜錢。

這鞭炮一響,甭管是個什麼名次,一甲裡是沒跑了!

婦人們不好拋頭露麵,老太太年高位尊還好些,黛玉是個沒出閣的年輕小姑娘,卻不能壞了名聲。

老太太歎一聲,囑咐黛玉站住腳,自個帶著丫頭們往大門去。

禦馬遊街才剛開始,還不曾路過寧榮街。

林之孝請她先在門內茶房裡稍坐,老太太卻總不理睬,林之孝沒法,隻得躬身伺候在老太君身後。

鴛鴦給老太太係上披風,忽聽她道:“跑快些去把姑娘們的帷帽、春兜取來,她們兄弟的大日子,瞧瞧也無妨。”

鴛鴦一愣,匆匆應聲“哎”,折身就往二門去。

紫鵑聽了信兒,話也顧不上給姑娘回一個,拔腿就往園子裡去。

她們這些近身伺候姑娘的大丫頭,和這府裡的二小姐似的,比那小官家的女兒還身嬌肉貴些。

紫鵑頭回這樣不顧體麵地疾奔,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喉嚨疼的像火燒,一雙腿兒卻怎麼也不肯停下。

老太太已鬆了口,姑娘若是見不到寶玉跨馬遊街,便是一輩子的憾事。

“春兜?”

雪雁見她瘋婆子似的跑進來,嚇得針都掉在地上,“這個還沒做完呢……”

紫鵑把那東西一奪,又風風火火出去了。

春纖被紫鵑那模樣嚇得沒敢說話,等人走了才問:“紫鵑姐姐這是怎麼了?”

雪雁從箱子裡翻出一個包袱,裡頭整齊包著七八個兜帽。

有一年寶二爺給姑娘做生日,夜裡風涼凍紅了姑娘耳朵,她便每年都做上一兩個。

“這裡多的是,也不讓人把話說清楚!”雪雁跺跺腳,提著包袱往外追。

姑娘戴著那樣的帽子,王嬤嬤知道了可不得念叨死她。

紫鵑腳程快,先一步送到。黛玉也沒看那春兜什麼模樣,戴上便出了二門。

其餘姊妹卻犯了難。她們尋常不出門,誰會預備那東西!

雪雁小心翼翼站住腳,探頭瞧一眼二門外的景色,低聲問:“三姑娘、四姑娘,這是怎麼了?”

惜春眼尖,一眼瞧見那包袱裡露出的帽子,立刻抬手搶過一個,戴在頭上高高興興往外頭去。

探春眼一亮,也跟著惜春有樣學樣。

“三姑娘!”雪雁把探春拉住,“給我們姑娘帶一個好的去……”

馬蹄噠噠響在禦街上,有時路過那多情娘子的樓下,便有拋花擲果的旖旎風流。

悟空領頭走在最前,身上係個大紅的綢花,坐在高頭大馬上,自覺有些新郎官迎親的意思。

狀元爺總比旁人有吸引力,他又生得俊俏,加諸在他身上的媚眼便更多些。

隻是那鮮花香果像是中了邪似的,明明是朝他去的,卻偏偏砸在那榜眼、探花身上。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娘子,力氣忒大了一些,探花郎一個不小心,竟被那果子砸個烏眼青。

這探花郎雖不曾明文規定過,卻也算約定俗成,通常都要在一甲裡挑個相貌最出彩的來做。

這裡頭樣貌最好的便是賈寶玉,他與榜眼還暗自竊喜了一番。

虛名哪有實在的名次好!

誰知聖上卻道:“這小賈卿乃太師弟子,太師當年便是探花郎,小賈卿合該青出於藍才是!”

於是禦筆一揮,這賈寶玉便點了狀元。

而今的探花郎本就不及狀元才貌,又被果子損了麵相,瞧著更不是滋味。他心裡欲哭無淚,卻隻能強撐著騎在馬上。

前頭就是寧榮街了。

悟空輕輕按住馬頭,其後那三百多匹馬竟也跟著放慢馬蹄,緩緩走在寧榮街上。

這速度也隻比八十老翁強一點,狀元公不催馬,他們卻也不敢催,隻得這麼磨蹭著往前頭走。

“敕造榮國府”的匾額已能遠遠瞧見,寒門裡出來的沒見過富貴,已被那門前一對大石獅子震住了心神。

悟空目光在那三間獸頭大門上逡巡,忽見大門從裡打開一條兩人寬的縫隙。

飄逸靈巧的嫋娜嬌女攙扶著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仰臉在街上不住的張望。後頭還藏著兩個華服的女子,隻在衣角縫隙裡偷偷地瞧。

“謔!”

探花郎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板騎在馬上,眼風偷著往那少女麵上瞧。

狀元郎一騎當先,後頭各人排成兩列,方位上他便是離那國公府最近的一個,看得就比旁人更清楚。

這小姐瞧著身量至多嫋嫋十三餘,頭上雖帶著帽,那瀉下的如瀑青絲裡,卻隱約可以窺見一抹玉色。

佳人初見的場景並不香豔,那小姐瞧著還有些仙家高貴不可褻瀆的清聖氣韻,卻還是教他一顆心噗噗亂跳。

“今夕何夕,得此——啊,我的眼睛!”

探花郎無故發癲,驚得馬兒揚蹄一仰,登時將人摔在地上。

後頭兩個本就跟的緊,眼見鐵蹄要踏在探花郎身上,忙把那韁繩狠狠一拉。禦馬吃痛,當場發起性來,不住地踢踏跳躍,拚命要把人甩下來。

這一下隊伍全亂了起來,馬嘶人喊紛亂不休,鬨哄哄沒個樣子。自身都顧不得,也沒興致瞧人家公府的女眷了。

老太太原還被那場麵嚇一跳,見孫兒獨獨領在前頭,並沒有被牽連進去,這才舒了口氣。

悟空策馬行到榮國府門前,一躍落在地上,抱拳輕輕一揖。

“不負眾望,是個狀元郎!”

這是誰的望呢?黛玉抿嘴輕笑。還是他自己性子霸道,不肯落於人後。

巡城司很快趕到,那守備先搜尋狀元郎的身影,赫然見榮國公府老太君都出來,忙上前見禮。

這可是個忠順王都能告倒的老命婦。

黛玉往門裡縮縮,和探春兩人站在一處,聽老太太和那人說話。

“禦馬無端發狂,摔了人可不是小事。”

老太太心裡很是不快,這裡頭可還有寶玉呢!

守備賠笑道:“是不像樣子!隻是這禦馬,也不歸咱們巡城司管……”

言外之意便是告訴老太太,倘若要告,可得看準了人再告,不是巡城司的乾係。

真正的“乾係”輕輕一咳,往老太太身後瞧一眼,“孫兒遊街去了,稍後還要往宮中吃瓊林宴,宴罷便回。”

老太太摸摸他胸前紅花,點頭道:“去吧。莫要貪酒失儀,咱們等你回來。”

那躁動的禦馬已被安撫下來,因不知還會不會發狂,也不敢繼續遊下去,隻得草草了事,調頭往皇宮去。

眼見人去得遠了,老太太敲敲拐棍,“咱們也回吧。”

那探花郎遺落的紅花還在地上,林之孝偷眼看老太太走了,忙去把那花撿起來。

雖是個探花,也能沾沾福祿喜氣!

作者有話要說:鳳姐在我腰上一擰,催促道:“當真不省事,讀者老爺都急得什麼模樣了,你還在這裡賣官司!”

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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