嵞染聽得心暖,她想,這大概就是藍啟仁常說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既然如此,那就算我一個吧。”嵞染從陳老板手裡拿過刻刀和榔頭,掂了掂後,她對藍忘機說道,“靜室蘭室雅室貌似都修好了,你先去雅室找藍老頭,我把家訓刻完再來找你們。”
藍忘機眨了眨眼睛:“你不去?”
嵞染:“嗯”了一聲。
家裡遭此劫難,藍忘機和藍啟仁這對叔侄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她一個外人,最好還是不要跟著去的為妙。
沉默了一會兒。
半晌,藍忘機見嵞染是真的意已決,便不再多說:“不要亂跑,兩個時辰後,來靜室找我。”他像哄小孩一樣叮囑道。
“知道了,你去吧。”說完,也不等藍忘機再說什麼,嵞染當即就轉身一頭紮進人堆,和陳老板他們幾個說說笑笑地雕刻起了規訓石。
時間在忙碌中過得飛快,刻著刻著,兩個時辰眨眼便到了。
還完工具,嵞染按約定去了靜室。
靜室已經完全修建妥當,擺設什麼雖已不是原來的樣子,但在藍忘機近一個時辰的捯飭下,也已經是恢複的差不多了。
等幫著藍忘機把窗幔拉好,嵞染忍不住感歎道:“真看不出來,我家阿湛居然也有如此溫婉居家的一麵,嗯~不錯不錯,以後不怕找不到媳婦了。”
“借你吉言。”藍忘機早已習慣了嵞染於用詞方麵的不著調,說完,他神色淡然地從桌上的食盒裡掏出了盤桂花糕和幾道嵞染常吃的下飯小菜。
嵞染沒著急接筷子,隻一臉驚訝的盯著藍忘機:“阿湛,才到申時哎!”
藍氏家規,非飯點不食。藍忘機主掌姑蘇藍氏眾弟子日常戒律,嵞染的言下之意,他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嘛……
“叔父說今晚要設家宴答謝前來幫忙的彩衣鎮百姓。”
“!!!”此話一出,嵞染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是冒著罰抄家規的嚴重後果,來拯救她的胃來了啊!
說出來也不怕彆人笑話,如果有人問嵞染說她這輩子最佩服的人是誰,她想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是自己。但此想法僅限於她沒來雲深不知處之前。因為自從參加了一次姑蘇藍氏的家宴,她便已經果斷的退位讓賢了。
姑蘇藍氏的家宴有多難吃,她敢說,除了已經被荼毒習慣的藍氏眾人,即便是最不挑食的聶明玦來吃,估計也能給難吃到才一動筷便起身說告辭。
滿滿一桌子菜,不是青的就是白的,不是白菜就是豆腐,不給白菜放醋和鹽,不給豆腐放蔥和薑,沒有香糯粘稠的粥,隻有苦到反胃的湯藥,沒有辣椒,沒有靈魂……
嵞染有時候真心覺得,姑蘇藍氏這麼多年之所以從不舉辦清談盛會,其主要原因多半是擔心自家的飯菜端出去丟人。
所以說,藍忘機和藍曦臣兩兄弟長得清瘦,真的是有原因的。同理,姑蘇藍氏在被燒之前能那麼有錢,估計也是有原因的。
“兄弟,多謝!”嵞染直起身,情真意切地對著藍忘機躬身行了一禮。
“彆鬨了,快吃吧。”藍忘機很吃她這一套,眉宇間難得見了幾分笑意,“不要吃太飽,叔父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藍老頭人精一樣,你經常偷著給我開小灶的事,你以為他會不知道嗎?”藍忘機吃不了辣,嵞染笑著夾了塊清炒的藕片給他,“來,張嘴!”
飯菜本就是為嵞染一人準備,碗筷就隻有一套。
藍氏家訓,尊老愛幼,長輩好意不能拒,所以藍忘機隻好乖乖就著她的筷子吃了。
“真乖。”嵞染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嘴,歡喜的眼睛都快笑沒了。
藍忘機雖不懂她在歡喜什麼,但還是很應景的嘴角微揚了下。
嵞染像是找到了新樂趣,所以在接下來的近半個時辰裡,她每吃兩口便會夾點清淡的飯菜給藍忘機投喂,像喂從後山寒潭洞裡帶出來的那幾十隻兔子一樣。
藍忘機食不言的全吃了。
“對了,那會兒和陳老板修規訓石時,我聽說大家說阿渙有消息了。”
“嗯。”藍忘機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說道,“兄長前天來信,說是他被孟瑤所救,現下正藏身於孟瑤家中。”頓了頓,他又說,“我問過叔父,溫旭火燒完雲深不知處的確是有將此處設為監察寮過,然而當天夜裡他卻又帶著所有人匆忙離開了。”
嵞染:“可知道原因?”
藍忘機搖搖頭:“事後叔父有抓幾個參與過此事的溫氏門生問過,他們都是一無所知,隻道溫旭是奉溫若寒之命連夜撤出的雲深不知處。”
嵞染一愣。
先不說溫若寒為何會下這樣一個命令,就憑溫旭走哪占哪的為人作風,溫氏便不可能會輕易放棄雲深之處這塊鐘靈毓秀的天府仙境。
是什麼能讓一隻餓狼主動放棄到嘴的肥肉?
如果她沒猜錯,答案應該是另一塊更肥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