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另壓著一封信,並非沈右安的筆跡,落款是“景恪”。
這是一份朝中大臣的名單,信的末尾,說沈右安的推測正確,十五年前的舊案的確與邑王有關。
滅門案的苦主並不真的姓劉,真正的名字叫盧治遠,曾是邑王謀士,後來看不慣邑王搜刮民財的行徑,一怒之下便帶著妻小離開邑王府,換了個地方隱姓埋名生活。
隻是邑王沒那麼容易放過他,找到盧治遠後,便派殺手將他一家老小全部殘忍殺害。
看完這份繁雜的卷宗,以及後麵的信件,一瞬間,薑瑩心頭似乎掠過許多沉重的思緒。
隻是等她細細回想,想要抓住這些念頭時,卻仿佛用竹籃打水,怎麼都捕捉不到。
恰在這時,廊下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薑瑩將腦子裡亂糟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跳下圈椅,整了整衣裙下擺,歡快地朝門口迎去。
她剛走到門口,沈右安恰好邁過門檻走進來,薑瑩就這麼直直地撞進了他懷裡,快要摔倒時被他穩穩地扶住手臂。
“怎麼還是冒冒失失的?”沈右安扶她站穩,語氣無奈又寵溺。
薑瑩揉了揉被他撞疼的鼻尖,軟聲撒嬌:“我想早點見到大人。”
雖然知道她的甜言蜜語沒幾分真心,沈右安還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的雙手從她臂彎穿過,輕鬆將她拎抱起來。
“大人?!”突然的騰空讓薑瑩嚇了一跳,下意識驚呼出聲。
害怕自己掉下去,她隻能手腳並用地纏在他身上。
沈右安掌心搭在她腰後,抱起她徑直走向內室。
薑瑩還以為他要在大白天做什麼,頓時羞紅了臉,抓著他官袍衣襟,小聲囁嚅道:“大人,現在是白天……”
沈右安聞言側過臉,薄唇剛好擦著她的側臉過去,氣息清冽好聞。
他很少見地彎起亮如星辰的烏眸,低沉嗓音透著顯而易見的愉悅,“白天怎麼了?”
兩人離得極近,薑瑩被他難得展露的笑顏驚豔到,瞪大眼睛愣在原地,心砰砰直跳,臉頰也微微發燙。
他今日……是遇到了什麼喜事嗎?
沈右安抱著薑瑩走到屏風後,將她放下。
等薑瑩回過神,就見男人穿一身昳麗的緋色官袍站在她麵前,玉冠束發,高大身影逆光而立,正低眸打量她。
而他手中拿著一把木尺,漫不經意地一下下敲著手心。
薑瑩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悄悄後退半步,嬌柔的聲音都在發顫,“大、大人?”
她眸中氤氳起一層水霧,麵頰更是紅得像熟透了的桃子皮,嬌豔欲滴。
沈右安伸長手臂,作勢要來抓她的肩膀,“過來。”
薑瑩連連搖頭,身形繼續後退,直至後背抵上堅硬的梨花木立櫃,退無可退。
她慌怕地屏住呼吸,眼睜睜看著沈右安一步步朝她走來。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沈右安停在她麵前,手中的木尺落了下來——薑瑩顫了顫肩膀,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可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她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捉住,拉向兩邊,手臂隨之展開。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輕碰她的胳膊。
薑瑩鼓起勇氣睜開眼,然後就看到,沈右安正拿著尺子,認真地量她的臂長,肩寬。
他唇線微抿,盯著木尺上的刻數,專注的樣子像是在處理多麼重要的公務。
斜陽的餘暉透過窗紗灑進來,映襯得他眉目如畫,輪廓俊朗乾淨。
薑瑩怔怔望著他,心尖好似被燙了一下。
後來沈右安半蹲下身子,仔細地幫她量身長,薑瑩忍不住微微俯身,親了親他的側臉。
碰到他臉頰的瞬間,薑瑩自己都愣了一下。
沈右安也沒料到她會這麼做,手中的木尺不期然偏移了一寸,他緩緩仰起頭看她。
薑瑩做賊心虛似的,迅速彆開了臉。
可她胸口的起伏卻亂了節奏,耳尖也攀上一抹豔麗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