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見蕭箜儀出神,晴溪小聲喚了句。
蕭箜儀緩聲問:“昨夜,是你領小勝子進的屋?”
“正是。”
即便是夜裡光線昏昧看不清楚,晴溪也不至於將蕭明珩錯認成小勝子。
除非……他做了什麼偽裝。
想到這裡,蕭箜儀瞳仁漾起細碎的微光。
難道蕭明珩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本事?
“晴溪,你去趟太醫院,請陳太醫過來。”
“是。”
陳文瑜背著藥箱趕過來的時候,金尊玉貴的公主正坐在桌案後,手捧著一冊泛黃的書冊認真研讀。
“微臣見過公主。”陳文瑜不敢多看,跪地請安。
蕭箜儀放下手冊,轉眸看向他,柔聲道:“太醫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榮姑姑在公主腕間搭了條絹絲巾帕,陳文瑜放下藥箱,坐在桌案另一邊,撚指搭了上去。
請完脈,陳文瑜恭恭敬敬地回稟:“公主身體一切安康。”
蕭箜儀身體並無任何不適,隻是借個由頭請陳文瑜過來罷了。
她遞去手裡的冊子,指著自己不懂的地方請教。
陳文瑜很有耐心地向她細細講解。
這本冊子就是陳文瑜跟師父學醫時記下的劄記,有厚厚的一摞。
蕭箜儀想學些醫術傍身,便向他討要了這些珍貴的劄記過來。
換了彆人,想看一眼陳文瑜的劄記都難。可蕭箜儀派人一開口,陳文瑜就立馬把自己寶貝得不行的劄記給送了過來,並且讓她遇見什麼問題,隨時都可以叫他過來解惑。
公主雖然戴著麵紗,不輕易以真麵目示人,但陳文瑜知道麵紗下掩藏的那張麵容有多麼傾城絕色。
那次蕭箜儀臉上不小心被簪子尖劃了一道紅痕,著人請他過來,頭一次在他麵前摘下了麵紗。
薄如蟬翼的麵紗被取下,花容月貌徐徐展開在眼前,饒是在後宮見慣了美人的陳文瑜,也被驚豔得忘記了呼吸。
膩白如瓷的肌膚上,僅僅是留下了一道再淺不過的紅痕,根本無需在意。可嬌養著的美人被嚇得六神無主,幼鹿般清澈無辜的眼眸凝了春露,慌亂地望向他,淚水將落未落的模樣,如花的唇瓣被咬得水紅,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心生憐惜。
陳文瑜生平頭一次,體會到色令智昏是什麼感受。
明知那樣一道小傷無需特意處理,他還是拿出了自己用無數珍貴藥材,好不容易才配出的一瓶春肌膏,向她雙手奉上。
從那以後,陳文瑜就幾乎成了蕭箜儀專用的太醫,日日待命隻為給她一人診病。
蕭箜儀翻過一頁,狀似隨意地提起:“太醫可聽過易容術?”
陳文瑜飄遠的思緒被拉回,他連忙起身回話:“隻聽過江湖上的傳言,並未真正見識過。公主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蕭箜儀漫不經意地道:“隨便問問罷了。”頓了頓,她又問:“上次的雪膚膏用完了,太醫那裡可還有嗎?”
陳文瑜算著時日,早就做好了新的準備著,從藥箱裡拿出白玉瓷盒放到桌上,“有的。公主下次用完了,隨時派人去太醫院拿新的便可。”
蕭箜儀柔柔一笑,美得讓人心旌蕩漾,“多謝太醫了。”
陳文瑜拘謹地低頭,不敢與她直視。
送走陳太醫,晴溪回到內室,站在蕭箜儀身後給她揉捏肩膀,“公主,您之前讓奴婢派人盯著竹香,她最近可算有動靜了。”
“哦?”蕭箜儀閉著眼,放鬆了身體躺靠在藤椅上。
暖融的日光自窗屜透進來,落在她昳美皎然的容顏上,瑩潤的鼻尖小巧挺翹,檀口不點而朱,連纖長的羽睫都鍍了一層柔和光暈,熠熠若蓮燦一般,明豔而奪目,美得不可方物。
“竹香今日去取炭火的時候,特意避開咱們殿的宮人,偷偷跟四公主身邊的婢女說了幾句話。”
四公主名蕭雲芊,跟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蕭箜儀跟五公主走得近,但跟四公主平素沒什麼來往,更沒什麼恩怨糾葛。
“公主,可要做些什麼?”
蕭箜儀沒有睜眼,微掀起唇,語氣倦懶道:“不必,再盯幾日,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還不知道四公主此舉的用意為何,不宜輕舉妄動。
不如暫且按兵不動,等她暴露了真實目的,再另做打算。
轉眼間,又到了小勝子該來漪瀾殿回稟消息的日子。
夜色漸深,主殿那邊不時傳來蕭明誠的鬼哭狼嚎,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宮婢守在側門,等人一到,就像上次一樣,引著他去了寢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