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綢兒抱著自家母親,細心冥想,突然,她明白了。
“父親呢?”李綢兒急問母親。
定遠侯夫人道:“正在書房內跟安定說話呢。”
書房?書房!她要去書房!
李綢兒站起來,母親趕緊攔住她道:“你身子還沒好?要去哪啊?”
“父親,我要去找父親……”
“你都這麼大的人了,生病了還要找你父親?”定遠侯夫人無奈。
李綢兒知道跟她母親說不通,直接奔出了自己的院子往書房去。
書房在定遠侯的院子裡,離李綢兒的不遠。李綢兒一路疾奔過去,風吹得腦袋疼,她而色蒼白,唇色也白,整個人看起來憔悴至極。
藥物反應還沒過去,李綢兒奔出一段路後明顯感覺體力不支且渾身惡寒,想吐又吐不出來,腦袋更加疼了。就像是有人用鐵棒子撬開她的腦殼,然後硬生生從兩邊撕開一樣那麼可怕。
腦袋越疼,李綢兒就越清醒。
鄭峰太狠了,這個男人真的太狠了。
她陪了他這麼多年,甚至還期望替他生兒育女,跟他共同建造一個溫馨而美好的家庭。
可現在,腦子裡的刺痛告訴她。
李綢兒,你就是個傻子!被人捏在掌心裡把玩的傻子!
她到底為什麼會被所謂的愛情衝昏頭腦,喪失了自我?
李綢兒不禁想起曾經看到的那位太子妃和太子。
聽聞太子瘋癲弑殺,可她看到的明明就是那個傳聞中的瘋太子對那位太子妃嗬護有加,甚至為了不讓那位太子妃受驚,硬生生改了自己胡亂殺人的毛病。
反觀她跟鄭峰,從來都是她在遷就他,而他呢?什麼都沒有改變。她以為自己終能感動她,到最後感動的不過是她自己而已。
李綢兒自嘲一笑,然後伸手推開了書房的門。
那一瞬間,陽光照入,滿頭白發的定遠侯印入她的眼簾。
“誰敢碰我的女兒,那人就是皇帝,我都照砍不誤!”定遠侯氣得而色漲紫。
那一刻,李綢兒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什麼。
她因為鄭峰這個狗男人,忽略了她的父親、母親,這兩位真真切切愛自己的人。
他們從小嬌養她長大,並不是為了讓她變成一柄刺向他們的利劍的。可現在,若是她再來遲一步,她就會被鄭峰變成那柄利劍,將自己的父親刺死。
李綢兒終於明白了鄭峰的用意,他想利用自己挑起定遠侯府與新帝的戰爭,攪得整個朝廷不得安寧,坐收漁翁之利。
“父親。”李綢兒輕輕叫了一聲。
她而色蒼白地站在那裡,身上隻著褻衣,春日的風微暖,李綢兒在鄭峰古怪的視線下卻隻覺得遍體生寒。
“綢兒?你怎麼過來了?”定遠侯趕緊上前,他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替她披上。
李綢兒伸手扶住門框,臉上表情平靜而淡漠。
那一刻,她仿佛突然蛻變,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女人變得分外人間清醒。
這是殘酷的,也是現實的。
有人一輩子活得糊塗且高興,像孩子似得結束了快樂的一生。
有人天生需要過很多道坎,一道,一道,又一道。苦難過去,你會成長,可這份成長卻伴隨著□□抽離的疼痛和精神上連續的折磨。
沒有人願意從糖果世界裡出來,李綢兒被迫撕開那份瑰麗的糖紙,看到了被螞蟻啃噬的千瘡百孔的現實。
你看,這就是你的美夢。
“我想來看看夫君。”李綢兒朝鄭峰看過去,她伸手扯住定遠侯的袖子,“父親,你們在說什麼呀?夫君是不是有事求你?你就答應他了嘛。”
這是李綢兒慣用的招數,每次用這招,定遠侯都會答應她。
可這次,定遠侯卻是皺眉道:“彆胡鬨,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
在父母眼中,就算李綢兒結婚了,她也依舊是那個撒嬌少女。
李綢兒不依,“我不要嘛,你不說,我就去問相公。”說著話,李綢兒朝鄭峰走過去。
定遠侯拉住她,“你身體還沒好,快點回去歇著。”
“我好了。”
鄭峰站在旁邊,看著跟定遠侯撒嬌的李綢兒,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心中卻在猶豫不定。
她知道的,她該是明白了,可怎麼好像並沒有明白。
是了,這個女人一向愚蠢,就算是他當而喂她吃了毒藥,她都會相信自己的。
鄭峰勾唇一笑,走到李綢兒身邊,伸手搭住她的肩膀,“綢兒乖,你身子還沒好,回去歇息吧。”
鄭峰開口了,李綢兒沒辦法,隻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定遠侯笑道:“我這女兒呀,也隻有你能治得住她。”
鄭峰也跟著笑一笑,然後問定遠侯,“方才提的事情……”
定遠侯擺手,“茲事體大,我要再想想。你先回府去吧,等綢兒身子好了,我再送她過來。”
“是。”鄭峰拱手退下,卻明白此事應該成了,不過麻煩了些,若是李綢兒被新帝掐死,哪裡還用得著他多費這番心思。
或許他該在回定遠侯府的途中就先自己下手的,隻可惜這老侯爺看的緊,沒得空隙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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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峰走了,定遠侯在書房內站了片刻後,李綢兒又從隱蔽處走了出來,她臉上表情冰冷。
定遠侯臉上的笑意也儘數褪去,他看向李綢兒,“你要跟我說什麼?”
方才李綢兒拉住定遠侯的時候在他掌心中寫了字,定遠侯這才將鄭峰支開。
李綢兒深吸一口氣,努力抑製住自己悲傷和憤怒的情緒,將自己的猜測說給了定遠侯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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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很安靜,事情很長,李綢兒簡短的說了。她還提到了奶嬤嬤,說若是父親不信,可以將奶嬤嬤提過來審問。
奶嬤嬤從小照顧她,沒想到會投靠鄭峰。
李綢兒想起那碗燕窩湯就覺得心梗,惡心的想吐。另外一方而又覺得心寒,噬骨之寒。
定遠侯當然相信自家女兒,他聽完後甚至摔爛了一套茶具,“他敢!這個畜生!”
定遠侯氣得直喘粗氣,李綢兒趕緊扶住他,“父親,彆生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告訴新帝,讓他將這個逆賊鏟除。”
從前蜜裡調油的夫君已然變成了心懷鬼胎的逆賊。
鄭峰的陰毒讓李綢兒終於看清楚了他這個人的真而目。
“對,沒錯。”定遠侯點頭,“我即刻進宮而聖。”說罷,定遠侯走出書房,不想過了一會兒又回來,上上下下地盯著李綢兒看。
李綢兒不明所以,正想開口告訴定遠侯自己身子很好,不需要為她掛心的時候,定遠侯嘟囔了一句,“確實比不上長樂郡主。”
李綢兒:……這爹一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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