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go~”神無夢笑眯眯地看著他,“被你猜對啦。”
組織的安全屋沒辦法找市麵上的保潔人員,可是自己動手真的好辛苦,神無夢不是在和伏特加開玩笑,她確確實實需要一位負責處理後勤的手下。
——好歹她也是黑衣組織堂堂代號成員,不至於連個幫忙做家務的小弟都沒有吧!
她的安全屋是獨棟,空置的客房很多,可以臨時收留兩個人過夜。但琴酒和伏特加吃完晚飯就開車回去了,好像專程來一趟就為了給她安排任務順便在她家裡吃個晚飯一樣。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客房沒有換洗的床具,所以被其實有一點點小潔癖的琴酒嫌棄了,寧願開車回自己的住處。
神無夢懶得去管這兩個人的想法,遵循自己的生物鐘保持早睡早起的規律作息回了臥室,沒忘提醒伏特加幫她挑小弟的事。
-
次日,琴酒按照之前通知她的時間來家門口接她,伏特加沒在車裡,估計是去處理昨天拿到的那些發信器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氣溫短暫回暖,神無夢還記得要抽血,裡麵穿了件黑色吊帶,外麵裹著棉外套,省了挽袖子的麻煩。
“大哥,麻煩你啦!”
她的心情還不錯,把早上親自做的三明治分享給他:“吃早餐了嗎?”
廚藝這種東西她當然是沒有的,但簡單的往烤麵包裡麵夾生菜西紅柿擠沙拉醬還是很熟練的,切成三角形後從賣相上來看還不錯。
神無夢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正準備把被吸油紙包好的三明治收回袋子,等會還能讓宮野誌保嘗嘗她的手藝。
但琴酒竟然接過了那份三明治。
他那邊的車窗搖下,椅背被調後,裹在黑色風衣裡的手臂搭在車窗邊緣,肢體舒展著,整個人短暫地脫離了硝煙和危險的氣息。清晨的日光灑在垂落的銀色長發上,隱隱透露出一種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平和。
神無夢眨眨眼睛,雖然她知道琴酒出任務的時候經常讓伏特加去便利店買便當然後在車上吃,但早餐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好像他們正在開啟新的一天。
在光線充足的環境下和琴酒見麵的機會太少了,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接著不得不承認有的人隻看一張臉都能讓人感覺到冷冰冰的。
“大哥,伏特加沒有給你準備早餐嘛?”神無夢覺得剛好趁機刷刷好感,“要不我開車?去實驗室的路我認識。”
琴酒瞥她一眼,把手裡的包裝紙隨手放到車門邊的儲物格,調回椅背,用行動告訴了她答複。
神無夢本來也不愛開車,被拒絕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故意道:“大哥是不是不放心我的車技?”
保時捷356A雖然是三十年前就不再生產的車型,踩下油門後的加速度實在讓她沒話說,強烈的推背感讓她直接物理噤聲,把被風吹亂的頭發理好,不再去招惹掌握著油門和方向盤的男人。
在琴酒遵守交通規則的行駛速度下,他們開到實驗室花了半個小時左右,宮野誌保收到她發送的短信,見麵之後直接把她帶去抽血。
琴酒等在外麵,聽不見裡麵的聊天內容,神無夢開始斷章取義:“本來給誌保帶了份早餐的,路上給琴酒吃了。”
“你呢?”宮野誌保專心致誌找著她手臂上的血管,“不是體檢,不用保持空腹。”
“我也吃過啦。”
她並不暈血,也不暈針,還有心情評價宮野誌保的動作熟練。注視著針頭沒入手臂的血管,她好奇道:“誌保平時也會做抽血之類的工作嗎?”
“隻抽過動物的血。”茶發少女的音調平平,但認真聽能夠聽出幾分惡趣味,“人的血隻抽過你一個人的。”
神無夢倒無所謂這番話,總之對方的技術很好,並不讓她覺得多疼就行了,順著宮野誌保的意思道:“所以我是在給誌保練手?”
宮野誌保倒是因為她的反應而感到無趣:“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
“不是誌保剛才拍著我的手臂讓我放鬆的嘛?”神無夢朝她笑,親昵地撒嬌,“就像照顧我的大姐姐一樣,我超級信任誌保的!”
宮野誌保覺得她比自己還要幼稚,好像天然就帶著在任何人麵前都不會害怕的勇氣。
就像第一次見到琴酒的時候,她都被那個男人身上的殺氣嚇得說不出話了,神無夢卻還半點察覺不到一樣伸手去揮散飄到麵前來的煙味,抱怨的話也半點不忍著,非要讓對方熄了煙才肯閉嘴。
宮野誌保在那一刻甚至想好了對方開槍的話要拉著身邊的人往哪個方向躲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和琴酒……”反正已經是過去的事,另一位正主不在這裡,她的膽量變大,好奇心像是這個年紀少女該有的那樣,“聽說你在追他?他對你很特彆。”
“對我特彆是因為Boss要保我的命啊。”
神無夢很有自知之明,接過按在手臂血管上的棉簽,朝少女手中裝滿紅色血液的細窄管子抬抬下巴,示意道:“我的存在對組織研究有多重要,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但你不一樣。”
對APTX係列藥物進行研發並非單純是為了逝去的父母或是自己的興趣,她愈發衰敗的身體狀況也是原因之一,如果能夠弄清楚她的基因或細胞之中究竟存在什麼特彆的物質,或許能夠挽救她的生命。
宮野誌保的聲音壓下,承諾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
“那就謝謝誌保啦!”
神無夢很清楚她的身體情況隻和生命值有關,假如今天再做一次體檢,或許數據會好看不少。但脫離現代醫學的事情不方便透露,她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琴酒從來沒有給出過回應,我覺得他應該不喜歡我,還是組織對他來說更重要一點。”
所以她還是得想辦法先解決組織才行啊。
隻有赤井秀一這一顆還在臥底中的銀色子彈可不夠呢。
茶發少女撇撇嘴,吐槽道:“他這種人哪裡懂什麼是喜歡。”
因為童年的經曆和過人的智商,宮野誌保成熟得很快,心理年齡遠遠超過稚嫩的生理年齡。她不認為自己看人有多厲害,但琴酒這種人不屑於掩飾,所以表露出的就是他的本性。
嗜血、暴虐,在殺人的
時候能夠保持平靜,任務失敗也能情緒穩定?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宮野誌保絕對不願意和這樣深不可測的男人成為搭檔,但她卻聽說神無夢和他合作過好幾個月的時間,哪怕後來前者去帶威士忌組,兩個人依舊保持著偶爾搭檔的狀態,是很特殊的情況。
以琴酒的性格,他願意和某人組成搭檔,至少能夠說明對方的重要。
聽完神無夢的話,宮野誌保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琴酒會不給出任何回應,畢竟就她看來,那位冷血殺手大概率是個來者不拒的人——在有一定好感的前提下。
男人並不是十分重要的話題,她很快換了個話題:“昨天逛街給你帶了條手鏈,等會拿給你。”
“誌保你太好了!”
如果不是還在按著棉簽止血,神無夢都想過去擁抱對麵的少女,她大聲宣布道:“誌保現在是我在組織裡最喜歡的人!”
“還沒好?”
等在門外的銀發男人轉動關緊的門,往裡走了兩步,發出催促。
“好啦。”神無夢答應道。
坐著的時候沒覺得,站起來之後,被脫了一半的外套掛在右邊肩頭,垂下來的一隻袖子都快打到小腿了,在身後晃來晃去。但她一隻手拿棉簽按著抽血的另一隻手,沒辦法進行任何操作。
她看了眼見到來人後立刻噤聲低頭認真收拾工具的宮野誌保,走到琴酒身邊把滑落的外套轉向他,請求道:“大哥,幫我披一下,搭在肩膀上就好,我的手騰不開。”
琴酒的手比她想象的要涼多了,蹭到肩膀裸露肌膚的時候,神無夢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身體,接著才重新被他幫著搭上外套,驅散了一點隻穿了吊帶的寒冷。
她低頭看向那隻手,反應過來剛才碰到自己的是他皮質的露指手套,所以才會那麼冰。
“這樣就算是完成Boss的命令了嗎?”神無夢記得琴酒一定要跟過來的理由。
琴酒說道:“嗯。”
“夢、西拉。”宮野誌保在男人難以忽視的威懾力下改口叫她的代號,說道,“你之前說智齒不太舒服,要順便拍個片子嗎?”
神無夢經常忘記這件事:“欸?好啊!”
智齒疼得不太頻繁,畢竟沒有發炎,隻是偶爾冒出來的小尖尖會讓她感覺到異物感,不太舒服。但久了又習慣了,於是就不知不覺適應起來,再次刮到口腔內側軟肉的時候才會被她想起來。
湊巧宮野誌保在這裡,她覺得沒有必要去外麵約私人診所的牙醫,擇日不如撞日,就在這裡解決了算了。
神無夢仰起頭,朝等在一邊的男人說道:“大哥,再等我一下哦,我看看我的智齒怎麼樣了。”
組織的實驗室足夠偏僻,想要叫出租車是不可能的事,而宮野誌保才14歲,就算會開車也沒辦法送她,所以琴酒的存在就十分重要了,關係到她要怎麼回家。
琴酒沒說覺得她麻煩之類的話,神無夢就當他默認了,反正他今天的任務就是帶自己來實驗室,總得負責把她送回去吧。
她不去管又被安排著等待她的琴酒,跟在宮野誌保身後走進了拍牙片的小房間,稍微參觀了一下,說道:“實驗室竟然還有這種地方,感覺像是個小型醫院。”
“Boss在這方麵投入的資金很多。?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宮野誌保調試著機器,“不過沒有那麼多醫生。”
她指揮著神無夢在固定的位置站好,說道:“從分析結果來看,你的細胞時刻都維持在更新的水平,身體快速代謝,就像肌膚狀態保持不變一樣,牙齒也不應該發育才對。”
涉及到太專業的部分神無夢就沒辦法回答了,她選擇把問題轉移出去:“牙齒可以研究嗎?不然把我的智齒拔下來你再看看?”
宮野誌保被她說得心動,但依然嚴肅地提醒患者道:“不要說話了,閉好嘴巴,我要開始拍了。”
神無夢沒再出聲,連點頭都沒有,站在原地等她操作完再給出指令。
“好了。”
宮野誌保的動作利索,領著她走到隔壁房間,從電腦上點開剛拍好的牙片。漆黑的底色上麵是兩排整齊的牙齒,冒出來的那顆智齒也很乖巧,是正著長出來的,不像阻生那樣風險很大,對操作水平的要求很高。
發現自己智齒疼之後神無夢就了解了一部分基礎知識,也知道這顆智齒拔起來不會太難,可以放心。
她盯著自己的牙片看得很認真,對著三顆還沒有長出來的智齒評價道:“我的智齒好胖啊。”
宮野誌保被她的話弄得笑出聲。
“等我研究完就讓你帶回去,聽起來你有點舍不得。”她朝神無夢確認道,“要拔掉嗎?如果不影響你生活,就讓它長出來也沒關係。”
“我當然舍不得呀,但有時候磨得臉疼,還是得拔掉啦。”
神無夢告訴她家裡的傳統:“小時候,長在上麵的牙齒掉了是要站在高處往下扔的,以後長出來的新牙齒才會整整齊齊。”
在日本和美國長大的宮野誌保從沒聽過這種說法,問道:“智齒也要扔嗎?”
神無夢被她問住,分享欲瞬間消散,淡金色的眼睛黯淡下來,失落道:“媽媽還沒有來得及教我。”
其實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說一點都不重要,但悲傷的情緒卻開始發酵,讓她心頭發酸。
“我躺在這裡就可以嗎?”
神無夢不敢再想下去,指著旁邊的椅子朝宮野誌保問道。
父母的話題她們很少聊到,宮野誌保敏銳地感知到了她的情緒變化,連忙答應道:“沒問題。”
拔牙對她來說僅僅局限於理論層麵,實操雖然練習過,但對象是人還是頭一回。
宮野誌保很自信自己的水平,和這位患者交代清楚自己的“從業年限”,得到了信任的回答之後去找醫用手套和拔牙需要用到的工具,幫著神無夢在椅子上躺好,把邊上的燈光調亮。
她剛剛給手消毒完,正準備戴上手套,放在一旁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茶發少女眉頭微微皺起,將電話接通。
聽對麵說了一會後,她臉上的表情更差:“怎麼會斷電?保存樣本都能出問題?”
又溝通了幾句,她朝神無夢說道:“抱歉,實驗室出了點問題,我得去處理一下。應該不會太久,半小時左右,可以等我回來嗎?”
“沒問題。”
神無夢一口答應。
等人有些無聊,現在也沒什麼打發時間的娛樂活動,不過抽完血的身體感到疲憊,神無夢把邊上的燈關掉,閉上眼準備休息一會。
在這種充滿了消毒藥水味道的地方很難入睡,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睡著了,仿佛大腦皮層還是活躍的,但身體卻沒辦法動彈,讓她隻能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
她回到了那家熟悉的醫院。
到處都是白色的,從樓棟的過道走一趟就能聽到各種哭聲,每一陣都撕心裂肺,難過而悲傷。
神無夢很熟悉這家醫院的構造,每一個科室在哪一層都一清一楚,因為她在隔壁的住院部待了太久,打發時間隻能做這些。
抽血、檢查、吃藥、換藥、打針……
連醫生和護士都和她熟悉了,但身體還是一天天地衰弱,每天的精力都不太夠,吃飯的時候有很多忌諱,塞進嘴巴裡也會覺得泛苦,有些吊瓶裡的液體流經血管會很疼,需要不斷熱敷才能緩解。
她看到了坐在床邊正在哭泣的媽媽,想要去安慰她,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有看不見的屏障隔在她和這片空間之中,於是她隻能看著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身體繼續昏睡。她希望自己能夠快點醒過來,又怕醒過來隻會麵對更糟糕的現狀。
耳邊傳來金屬的碰撞聲,眼皮被過量的光線刺痛,神無夢感到一陣恍惚,抬手捂住眼睛,隻能從指縫中看到來人的身影。
她下意識地出聲:“媽媽……”
燈光被移偏了些,朦朧的身形逐漸凝實,神無夢終於看清楚了站在身邊的人是誰,呼出一口氣道:“琴酒。”
她沒什麼力氣,眼睫也被不知道什麼時候滲出的淚水暈濕,雖然臉頰還是乾燥的,但睫毛呈現出小倒三角形的一簇簇,淺色的瞳孔漫著薄薄的水霧,顯得可憐兮兮的。
琴酒看她一眼,指腹從她的眼睫上擦過:“還沒拔?”
邊上的電腦動一下鼠標就展示出來才拍好的牙片,裝著工具的小盤子裡乾乾淨淨,連注射器和針頭都還沒拆封,明顯是因為某些原因而暫停了的樣子。
男人的指腹粗糙,但溫熱的觸感比起濕潤的水漬要舒服很多,神無夢任由他幫忙把眼睛上影響視線的水珠擦掉,回答道:“實驗室出了點問題,誌保過去看了。”
她想要坐起來,肩膀卻直接被人按住,讓她不得不繼續躺好在椅子上。
神無夢偏過頭,眼睛微微睜大,看到金屬器材在琴酒骨節分明的手指間轉動,簡單的動作卻讓她好像聞到了從他的大衣身上散發出來的硝煙味道。
緊接著,銀色長發的男人拿起旁邊那支注射器,針頭插進玻璃瓶裝的麻藥之中,垂眸對她問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