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位斯文的先生,看起來可真不像是會位做菜的人。
張璠從一見麵,就不好意思和這麼位大企業家大富豪多說兩句話,仔細一打量見他似乎連三十都不到,更覺得滿心疑惑。
萬漱把外套隨手遞給妻子,挽了袖子站在廚房的灶台邊,看樣子不像是要炒菜,反而是個翩翩書生要執筆作畫了。
一群小服務員跟著張老板湊在旁邊,還都好奇這大廚要做啥。
他挑了一顆白菜,兩個皮蛋,拿了一塊午餐肉,少許海鮮菇,又拿了一小塊嫩裡脊肉。
在萬漱開始切蒜的那一刻,廚子打了個激靈。
這一聽就是練過的。
手起刀落運刀飛快,小巧的白蒜被切出均勻的白片來,比片蒜器還要利索。
白菜鮮肉一一被切過,那聲音又清又脆,簡直像個手藝人在現場表演。
眨眼的功夫,鍋裡水燒開白菜被過了水,露出脆生生的嫩綠來。
伴隨著白菜被臥進深盤裡,一勺油滑了鍋,皮蛋碎同瘦肉碎一同炒過,熱水澆上去即刻出了奶白的湯汁。
鮮菇和午餐肉碎塊被燴了進去,湯汁的鮮味被吊了出來,白盈盈的好似牛奶。
一勺湯澆到那白菜上頭,淨白嫩綠兩相映,似有若無的鮮湯味讓人聞著都餓。
張老板怎麼說也是個生意人,平時哪兒的大宴沒吃過,見他連味精都沒放就擱了點鹽,頗不信邪的過去嘗了嘗。
怎麼說也是侄女兒的丈夫,得給個麵子。
然後又忍不住夾了塊白菜。
然後又夾了一筷子。
等他想再下筷子的時候,旁邊的小服務員適時的咳了一聲,這張老板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如夢初醒道:“您真是萬總裁?”
“彆這麼客氣。”男人擦淨了手,不緊不慢道:“叫我萬漱就好了。”
得到了老板的允許,其他幾個小服務員湊過來各自嘗了下那川菜代表之一的上湯白菜,一個個都有點懵。
“就這白菜……我能吃一鍋。”有個小姑娘忍不住道:“也太鮮了吧,能下幾碗飯呐。”
張老板也跟著又嘗了一塊,心想這招聘廚師光看證真不行,混子就真的是隻把食物給弄熟了——吃了萬老板這親手做的白菜,他自己回去恐怕連老婆的手藝都吃不慣了。
那廚子心想自己混了這麼久,今兒個是真碰著識譜的人了,也沒多說什麼,灰溜溜地就收拾東西走了。
“我可算是明白了。”張老板抿了口茶清了那鮮味,免得自己真打碗飯來就著那香噴噴的湯解決了午飯:“這開餐廳是真要認個好廚子,我那幫夥計——您儘管挑,不行的我都給開了!”
“舅舅,”尹弦開口喚了一聲,慢悠悠道:“您是打算小改,還是大改啊?”
“大改!大改賺錢!”張老板一揚手,底氣足了不少:“我張璠也不是個缺錢的人,要做生意就做大的——明兒就停業整頓,你把它改成五星酒店都行!”
“行,我明天帶著團隊過來。”
如今入不敷出,要真是能改出個日流水十萬來,這小夫妻抽成多少都行!
第二天一早,餐廳裡全員到齊,上上下下收拾的明淨敞亮,就等著兩位貴客過來。
張璠一聽到團隊兩個字,心裡就美的慌。
大人物出手就是不一樣,人家都自帶一套團隊,肯定是從設計到餐品一條龍全包!
這世上好些東西,那是花錢都買不到的。
沒想到進門的,就四個人。
依舊是那對小夫妻,身後還跟了兩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
張璠連好茶都備了大幾壺,沒想到就來了四個人。
他上前打了招呼,臉上的驚訝有些收不住:“這……就是你們的團隊啊。”
尹弦帶著人從容落座,接了茶悠悠道:“一共六個人,您這店來兩就行了。”
萬漱陪著妻子坐下,確認般的看向他:“怎麼改都行?”
他那眸子像塊上好的墨玉,澄淨透亮。
“舅舅,跟你介紹一下,”尹弦抬手示意旁邊兩人候在桌子旁邊:“這是安安,這是吱吱。”
張璠看的不大明白:“他們看著二十出頭……真懂這個?”
叫安安的男孩從包裡抽出了個平板,解鎖了給他看裡頭的圖。
四張圖如個田字一半呈現在眼前,竟有些像曲裡拐彎的迷宮。
“等等,這個是……”張璠眯著眼睛看清楚了,試探道:“這是餐廳的布局?我怎麼感覺繞的慌。”
他自己說到這,忽然愣了下。
對呀,要的就是繞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