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條彈幕(1 / 2)

顧休休足足怔愣了片刻,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因為元容說這話時,神色顯得如此平靜,語氣又很是輕描淡寫,就仿佛在詢問她可不可以一起吃飯似的,稀鬆平常。

但事實上,他其實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這樣淡然無畏。

一向冰冷蒼白的手掌,不知何時滲出了些薄汗,有些黏膩。她不說話的時候,時間就過得尤為漫長,心臟卻跳得極快,仿佛要躍出胸口。

元容突然覺得劉廷尉十分的不靠譜。

他回到東宮後,將他和顧休休的對話反複思量了許久,隻隱約感覺出她並不快活,走得時候很是倉促,卻不知道問題具體出在了哪裡。

連帶兵打仗,浴血殺敵時,都向來眼也不眨一下的元容,竟是在這時候犯了難。

他冥思苦想,最終還是決定去求助劉廷尉——元容雖然比劉廷尉年長,但對於怎麼哄婦人上,他卻是不如劉廷尉擅長——劉廷尉與虞歌成婚前,桃花不斷,紅顏知己在洛陽城中遍地走。

不過成婚後,劉廷尉就斬斷了七情六欲,變成了北魏出了名的妻管嚴。而那些紅顏知己也沒再冒過頭,大抵是害怕虞歌苗疆女的身份,也可能是劉廷尉自己處理得妥當。

總之,元容不喜情情愛愛的,往日對劉廷尉的私事也並不感興趣。

如今輪到自己身上,他才發現自己對感情和女郎一竅不通,根本猜不透顧休休在想什麼。

原來琢磨小女郎的心思,竟是比揣摩敵軍主帥的想法還難。

他連夜趕去了劉府,將正在用膳的劉廷尉喊了出來,如實道來了傍晚在禦膳房發生的事情。而劉廷尉聽完之後,先是捧腹大笑了半晌,還一邊笑一邊拍著大腿道:“長卿啊長卿,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笑過之後,劉廷尉便突然正經了起來,跟他分析道:“以我所見,你說的那些話沒什麼問題,她生氣的點應該在於你想要親她……”

“又或者,是因為你沒有親她。”

元容本就不甚明了,被劉廷尉這麼一繞,更是糊塗了:“那孤到底該親,還是不該親?”

劉廷尉雙手一拍:“這話你問我乾什麼,你得問你的小嬌妻呀!這麼說吧,你從她被親之時的反應中,就能看出來她情不情願了……”

話還沒說完,元容已是不見了蹤影,直奔著北宮的永樂殿而去,甚至壓根沒聽到劉廷尉的後半句,隻聽見那一句‘你得問你的小嬌妻呀’。

相比起他對感情的毫無經驗,他選擇相信了劉廷尉的話,但此刻元容卻有些悔了。

什麼狗頭軍師,出的主意一點都不管用。

元容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便是現在心底亂如麻,麵上仍是清泠雋美的模樣:“孤隨口一問,不必放在心上。”

幸而夜色漆漆,掩住了他耳根透出的一抹紅意。元容轉身要走,走了兩步,足下卻又頓住——他寬大的衣袍被顧休休用手拽住。

“……你想,親我?”顧休休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將這令人羞愧的詞語,從唇齒間擠了出來。

元容定住身形,側過眸,看向她攥住他衣裾的柔荑,輕抿住薄唇:“嗯。”

她的皮膚瑩白透徹,十指纖纖如玉,從指尖向外散發著灼人的溫度。此刻輕攥著他的衣裾,似是用了幾分力,指甲一同陷進了狐裘細軟的長毛中,握緊的掌背上透出淡青色的血管。

顧休休問道:“那你……為什麼想親我?”

元容被問得一怔。

為什麼想親她?

他似乎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也答不上來,便誠實道:“不知道。”

元容並不是個看重情愛的人,相反地,因為他親生母親的死和屈辱,他對男女情愛很是抵觸,大抵是從有記憶開始,他便已是躲著女郎走了。

女郎送給他的手帕,他接也不接;女郎送給他的吃食,他轉手送給下屬;女郎寫給他的情詩,他看也不看就扔進火盆中焚燒;女郎當眾對他表露心意,他會笑著說出拒絕。

諸如此類的事情,數不勝數。

最嚴重的時候,旁的女郎碰他一下,他都會生理性的胃裡反酸,忍不住嘔吐。

直到,他遇見了一個紮著雙丫髻的小女郎。她是個跟屁蟲,明明看著年齡不大,說出來的話卻是一套又一套,像是個小大人似的。

她不會給他寫情詩,也不會送帕子,畢竟年齡還小,大抵是不懂得男女情愛的。

但她會給他送吃食,知道他一口未動,送給了下屬,卻也不會惱怒,隻是笑著道:“那我下次再給你多帶一點,不然太少了,便不夠他們分了。”

她還會給他折花,春日就摘桃枝,夏日便摘茉莉,秋日爬到桂樹上打桂花,冬日在雪地裡折紅梅。他書案上花瓶裡的花,一年四季總是不重樣的。

她總是在笑,也偶爾會哭,哭笑自得,肆意而為,讓他好生羨慕。

與她在一起相處的那段時光,大抵是他黯淡無光的童年裡,唯一珍貴美好的回憶。

可最後也是因為他,牽連她受到了傷害。

月光如霜,流瀉在他墨色的鴉發上,半邊側臉藏在陰影中,看起來疏離冷淡,似蒼穹之朗月,容色曜麗。

顧休休看著他,他清泠的嗓音似是在耳畔邊縈繞著。

他說,不知道。

這個答案明明聽起來那麼敷衍,可從元容的口中說出來,卻顯得無比誠懇,像是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答案。

每次元容都能給她出乎意料的回答,顧休休似是已經適應了,她沒有太過訝異,也說不上心裡什麼滋味。

隻是剛剛才理清的思路,似乎又被他今日的突然出現給打亂了。

“等殿下想清了緣由,才可以……”顧休休垂著眸,濃密的睫羽顫了顫,嗓音又輕又軟,咬字清晰道:“親我。”

她的嗓音微微有些發顫,雙手掩在他的狐裘中,指尖攥在一起,似是已經儘了很大的努力,才將這段話說出口。

他們將要結為夫妻,還有幾日的時間便完婚了,在那之後,他們要同寢而眠,便是更親密的關係,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顧休休並不抵觸這些,但前提是元容能理清楚他自己的心意。

她可以接受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也可以接受元容心裡沒有她,她隻希望他把話說清楚,不要讓她產生誤解,更不要讓她生出不該有的想法。

“時候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

說罷,顧休休便鬆開了攥住他衣裾的手,轉身往偏殿內走去,將那扇殿門關合了上。

殿內燃著蠟燭,橘色的燭火映出一團暖光,她坐回榻上,看著那包桂花糕。

良久,良久,直到殿外那道漆黑頎長的身影沒了蹤跡,她蜷起身子,將自己縮進了被窩裡。

果然是暮秋轉冬,天冷了,出去才那麼一會,渾身都冰涼透了。

顧休休沒睡著,她眼前的彈幕閃爍著,五顏六色的,說什麼的都有。

【太子沒談過戀愛,要把老婆都氣跑了】

【來人啊,給太子上個嘴替!快說!喜歡她!】

【為什麼想親親,當然是因為心動了】

【也不一定吧,有沒有可能是太子喜歡彆人,我記得原著裡太子是男配呀,對顧佳茴特彆照顧】

【照顧也分很多種,三刷原著的人表示,我覺得原文中的太子對顧佳茴的感情,也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更像是替戰死的二房父子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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