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十四笑了笑,低聲說:“回家我給你揉揉。”
兩個人正說話,球童已經把球撿回來了。
“啊!小夥子是你!”
連老爺子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球童,今天真是巧,周圍都是老熟人。
那在高爾夫球場,負責撿球的人,不就是安陽他們昨天才見麵的顧修然麼?
顧修然穿著一身職工裝,跑的滿頭大汗,臉色通紅,見到他們趕緊問好,說:“連老先生。”
連老爺子見到顧修然,似乎特彆意外,說:“小夥子,你怎麼在這兒?”
顧修然笑的十分靦腆,說:“我在這邊兼職。”
連老爺子立刻招手說:“來來來,快坐,瞧你累的,郅琛啊,給小夥子一瓶水。”
連郅琛拿了一瓶冰水過來,遞給顧修然。
顧修然笑著說:“謝謝連先生。”
安陽一看,也真是巧了,顧修然竟然在高爾夫球場做球童,這麼巧就遇到了連老爺子和連郅琛。
大家聊了一會兒,連老爺子特彆喜歡顧修然,已經讓他喊自己伯伯,喊連郅琛大哥,不必如此見外。
安陽看著,戳了戳北冥十四,說:“這時候是不是應該打電話給蘇先生。”
北冥十四淡淡的說:“我覺得不用。”
安陽說:“不用?你朋友不是喜歡連先生麼?不讓他過來攪渾水,連郅琛和顧修然八成就成了。”
北冥十四的語氣還是很平靜,說:“我是說,話癆攪渾水,也沒什麼作用。”
安陽:“……”
安陽想了想,最後還是發了個短信給蘇先生,言簡意賅,告訴蘇先生,連郅琛和顧修然都在高爾夫球場。
然後還發了一張他們的照片。
蘇先生的短信很快就殺過來了,同樣言簡意賅。
——等著,我過去!
不過高爾夫球場在郊區,今天雖然是周六,蘇先生卻在開會,接到短信,立刻從會議室殺出來,然後上車往郊區開。
周六這個時間還都是出去周邊遊的,出城的路線非常堵,蘇先生殺過來,竟然用了兩個小時這麼長。
等蘇先生殺過來的時候,他們預約的時間早就到了,那邊連老爺子打了兩杆兒,因為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也就準備回去了。
蘇先生也是背,他到高爾夫球場的時候,正巧趕上擺渡車都派出去了,竟然沒有擺渡車,於是一咬牙,乾脆跑著過來,“呼呼”喘著粗氣兒,跑的滿頭大汗。
等蘇先生跑到的時候,連郅琛剛好已經要走了,正在和顧修然道彆。
蘇先生就聽到顧修然笑著說:“連大哥慢走,那明天見。”
連郅琛破天荒的笑了笑,說:“嗯,明天見,明天我讓保鏢開車過去接你。”
蘇先生聽著他們談話,心裡酸溜溜的,說不出來的奇怪。
連郅琛也看到了蘇先生,不過沒有打招呼,直接轉頭走了。
蘇先生的手都抬起來一半了,張了張口,但是話沒說出口,連先生已經上了擺渡車,很快離開。
蘇先生:“……”
安陽拍了拍蘇先生的肩膀,說:“要不然……你乾脆放棄得了?”
蘇先生一臉迷茫,說:“放棄什麼?”
安陽說:“放棄追連郅琛啊。”
蘇先生立刻說:“胡說!我沒有,我才沒追他,你彆瞎說。”
安陽:“……”話癆竟然沒一點兒自覺。
周日是連老爺子的壽辰。
因為之前拍賣的事情,連老爺子的名聲很旺,一方麵是因為連老爺子的確是字畫界的泰山北鬥,拍賣好像是個廣告,把本就有資本的連老爺子,名聲打得更響亮。
而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連老爺子尋子的事情。
連老爺子想要找親生兒子的事情,可是最近商圈裡的大事兒,畢竟這不隻是連家自己的事情,還關乎著其他人的利益。
因為連老爺子一旦找回兒子,就會把自己連家的產業,割分一半給親兒子,那麼可以說,連家的家主,就要換人了。
連家隨時準備換天,影響的不隻是連家,還有一堆的商業夥伴。
因此這事情也備受關注。
不過也有很多人覺得,連老爺子尋子的事情,實在太渺茫了,因為連老爺子隻知道自己的兒子肩膀上有個月牙形的胎記,其餘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就好比大海撈針,要找到什麼時候去?
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麼樣,連老爺子的這次壽宴,都隆重無比,想來談生意的,想來套近乎的,想來看熱鬨的,比比皆是。
安陽和北冥十四到了連家彆墅,門口已經排成了長龍,進出連家的車輛非常多。
他們剛下車,就聽到“嘿!”的聲音,不用看都知道,絕對是“蘇話癆”。
果然是蘇先生。
蘇先生今天穿的,堪稱孔雀開屏!
蘇先生穿了一件,可以說成是嬰兒粉,也可以說成是公主粉的絲綢襯衣,襯衣沒有領子,大開叉還低胸,脖子上係著一條男士絲巾,隱隱約約遮擋著無限的悶騷之氣。
外麵罩著一件白色的高開叉長款風衣,風衣上竟然繡的水墨圖。
簡直就是……
——移動的衣冠禽獸。
安陽看到蘇先生,眼皮不由跳了兩下,說:“我以為你這身打扮是要去相親呢?”
蘇先生一臉自豪的說:“相親?我還需要相親麼?”
蘇先生的確是萬人迷,長相就不必說了,最重要的是性格,很健談,有的時候還壞壞的,現在女孩似乎都喜歡這種男人。
蘇先生正在自豪,有人就從後麵走了過來,正好把他的話聽了一清二楚。
蘇先生側頭一看,好家夥,是連郅琛!
蘇先生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話,之前連郅琛就去相親過,所以蘇先生怕他誤會自己是諷刺他,連忙解釋說:“連先生,我……我那個……”
結果花孔雀萬人迷的蘇先生,遇到連郅琛之後,竟然變成了結巴,一連好幾句都沒說清楚。
安陽:“……”
連郅琛淡淡的看了一眼蘇先生,隨即說:“幾位,請進吧。”
蘇先生垂頭喪氣,跟著安陽和北冥十四走進去。
他們才進來不久,顧修然也來了。
連郅琛讓保鏢去接顧修然,同時還帶了一套正裝給他,顧修然換上了正裝,和蘇先生花孔雀一樣的打扮不同,隻是一身白色的正裝,看起來很嚴肅正經。
蘇先生和顧修然的側臉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兩個人的打扮不同,給人的感覺也不相同。
蘇先生魅力很大,仿佛是一個行走的荷爾蒙寶庫,而顧修然看起來靦腆內斂,又沒見過這樣的世麵,讓人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保護欲。
安陽“嘖嘖”的搖頭,說:“蘇先生輸了。”
蘇先生開頭就輸了一局。。
連老爺子見到顧修然,特彆喜歡,立刻撇下身邊聊天的各種大亨,主動走過去,拉住顧修然的手,說:“小然啊!來的這麼晚,讓老頭我好等啊。”
連老爺子可是今天的主角兒,他突然拉著一個晚輩的手,大家都好奇的看過來,認不出來是哪家的公子。
顧修然也一下子變成了焦點,花孔雀的蘇先生隻好端著盤子,窩在角落裡吃東西。
北冥十四夾了一塊馬卡龍,放在蘇先生的盤子裡,說:“吃甜食有助於心情。”
蘇先生:“……”總覺得自己這個損友,罵人不帶臟字兒。
連老爺子非常喜歡顧修然,一直拉著他介紹給彆人,還笑著說:“小然是個懂事兒的孩子,要是老頭子的兒子就好了,這樣吧,你和郅琛一樣,給老頭子做義子,怎麼樣?”
連老爺子要收義子,還是一個不見經傳的窮小子,壽宴的來賓全都震驚不已。
有看熱鬨的,也有嫉妒的,不管如何,顧修然一下也變成了壽宴的主角之一。
連老爺子還有其他客人需要照顧,臨時有事就走開了,讓連郅琛帶著顧修然到花園轉轉。
壽宴擺在宴會廳,還有花園裡,花園裡此時也非常熱鬨。
花園還帶著一個泳池,因為現在是初秋的晚上,天氣有些涼,所以賓客們沒有下水,不過也全都堆在泳池邊聊天。
連郅琛帶著顧修然走進花園,給他拿了一個碟子,夾點心吃。
蘇先生揪著安陽和北冥十四,站在一邊默默的沮喪,一口氣吃了十個馬卡龍。
安陽連忙遞了一杯水過去,說:“你彆嗆著。”
蘇先生一口氣灌了一杯水,還打了一個飽嗝,極其不雅的用手背擦了擦嘴巴,說:“我過去搭訕吧?”
安陽:“……”
安陽來不及去攔蘇先生,蘇先生已經走過去,準備和連郅琛搭訕。
“連……”
他剛說了一個字兒,話都沒說全呢,連郅琛很自然的轉過身去,和旁邊的人攀談了起來。
蘇先生:“……”
蘇先生又是一陣沮喪,如果頭頂上有耳朵,此時就是趴下來的。
安陽安慰的說:“算了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蘇先生仍然一臉沮喪,說:“我真的不是喜歡他。”
安陽一臉不信的表情,眼睛瞥著蘇先生。
蘇先生歎氣說:“他和畫出我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安陽:“……”信息量有點大。
蘇先生第一次見到連郅琛的時候,表情就有些奇怪,現在聽他這麼一說,安陽登時明白了。
連郅琛原來長得和蘇先生的主人一模一樣。
蘇先生說:“所以我就是……就是稍微有點在意,而且他誤會我了,我就……就想解釋一下啊。”
安陽聽他這麼說,敷衍的連聲說:“好好好,是是是,你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蘇先生:“……”
蘇先生轉頭對北冥十四說:“管管你老公。”
北冥十四則是笑得一臉自豪,說:“安陽什麼樣都可愛。”
蘇先生:“……”一嘴狗糧,加量不加價!
連郅琛回頭和彆人攀談,這時候就有人走了過來,來到顧修然身邊,竟然是那天餐廳裡的王小姐。
王小姐端著一杯酒,涼颼颼的看著顧修然,笑著說:“你就是顧修然啊?很出風頭嘛!一個大男人,長得跟狐媚子似的,娘不唧唧的,是想勾引連總麼?連總怎麼可能喜歡你這死娘炮?!”
王小姐說著,趁人不注意,還使勁推了一把顧修然。
“噗通!!!”
“啊!!有人掉水了!”
“天呢!有人掉進遊泳池了!!!”
四周突然混亂起來,安陽他們就聽到一聲落水的聲音,隨即是遊泳池上激起了水花。
顧修然竟然被推了下去,而且是深水區,向後一仰就跌了下去。
王小姐一看,登時驚慌的說:“不不不!不是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再說我也沒使勁啊!真的!”
顧修然掉進遊泳池,似乎不會水,撲騰了幾下,水麵冒出氣泡,就要往下沉。
蘇先生一看,登時把盤子一扔,“刷刷!”兩下脫下自己的騷包風衣扔在地上,然後快速衝過去,竟然一下紮進了遊泳池裡。
安陽看著蘇先生動作帥氣的衝過去,剛想要感歎一下,蘇先生和顧修然分明是“情敵”關係,但是說到底蘇先生的人品沒的說,還第一個去救人。
結果就聽到北冥十四說了一聲“糟了”。
安陽奇怪的說:“怎麼了?”
北冥十四說:“話癆不會水。”
“什麼!?”
安陽毫不做作的就喊了出來,因為實在是太驚訝了,剛才看蘇先生帥氣的跳下泳池,還以為他要“英雄救美”。
沒想到他壓根兒不會水,那跳下去乾什麼,喝泳池的水麼?!
安陽一見,就要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扒下來,下去救人,卻被北冥十四一把攔住,說:“等等。”
連郅琛就在旁邊,聽到北冥十四說蘇先生不會水,皺了一下眉,臉色非常陰沉難看,還顯露出一絲絕無僅有的著急。
“連先生!”
“連總!”
“連先生!”
安陽還沒反應過來,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連郅琛竟然已經跳下水去。
連郅琛跳下水去,往水底一紮,最先抓到的是顧修然,趕緊抬起顧修然的頭,抬出水麵,快速的帶著人遊到案邊,安陽和北冥十四趕緊搭手去拽,將顧修然拽上來。
連郅琛沒有猶豫,立刻又紮回水裡,去救蘇先生。
顧修然嗆了水,不過並沒有大事兒,隻是初秋的夜晚天氣比較涼,再加上全身都濕透了,還有些受驚,所以拚命的打哆嗦,抱著自己的手臂顫抖。
安陽趕緊把西裝脫下來,蓋在顧修然身上,說:“沒事兒吧?”
顧修然一臉渾渾噩噩,搖頭說:“沒、沒事……謝謝……”
這時候連郅琛已經帶著蘇先生快速從水裡紮出來,蘇先生因為不會水,看起來嗆水比顧修然還嚴重,已經暈過去。
連郅琛帶著他遊到岸邊,將人拽上岸來,蘇先生倒在地上,還是沒有知覺,臉色慘白。
連郅琛難得有些緊張,雙手發抖,輕輕拍著蘇先生的臉頰,說:“醒醒?快醒醒……”
他說著,已經不見了往日的冷靜沉穩,向周邊圍觀的人大喊著:“快去叫醫生!去叫醫生!!”
周邊的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有人跑去叫連家的私人醫生。
蘇先生還在昏厥,似乎是嗆了水,呼吸也很微弱,幾乎沒什麼進氣兒。
連郅琛試了試蘇先生的鼻息,連忙解開他濕透的絲巾,抽掉蘇先生皮帶,以防蘇先生呼吸不暢。
然後又快速的按壓蘇先生的胸口,似乎想給他做心肺複蘇。
就在這時候,人群中突然爆出一陣騷亂。
“天呢,月牙胎記!”
“是胎記!”
“他是連老爺子的親兒子?!”
眾人一陣混亂,似乎看到了什麼,全都指指點點的,安陽順著聲音一看,原來那些賓客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剛剛落水的顧修然身上。
顧修然剛才披著安陽的西裝,不過因為身上都濕了,還是很冷,連家的嚇人趕緊遞過來乾淨的毛巾。
顧修然把外衣脫下來,裡麵的襯衫有點濕,還皺皺的,領口開的很大,有人就看到了顧修然肩膀上的胎記,是月牙胎記!
那胎記的模樣和位置,和連老爺子描述的一模一樣!
連郅琛正在給蘇先生按壓胸口,突聽人群騷亂,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顧修然。
不過也隻是看了一眼,立刻低下頭來,專心給蘇先生做心肺複蘇。
安陽看的著急,蘇先生吐了幾口水,但是還沒有醒過來,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安陽著急的說:“蘇先生怎麼樣?”
北冥十四不著痕跡的拍了拍安陽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著急,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還是做人工呼吸吧。”
連郅琛一聽,有些猶豫,但是低頭看向蘇先生,蘇先生靜靜的躺在地上,毫無生氣,幾乎沒有呼吸,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莫名讓連郅琛心臟一緊。
連郅琛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不需要再想,立刻低下頭來,壓住蘇先生的嘴唇。
“咳!”
就在這一刹那,連郅琛低下頭來,兩人嘴唇相碰的一刹那,蘇先生輕咳了一聲,眼睫一顫,緩緩睜開了眼睛,一臉的茫然。
隨即是“嗬……”的一嗓子,嚇得他差點又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