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趕緊把手, 說:“沒有沒有, 真的沒有!”
北冥十四挑眉說:“真的?”
安陽信誓旦旦的說:“肯定是連木看錯了,真是的,我偷親你乾什麼啊, 絕對沒有。”
小侄子看了一眼安陽,麵癱的眼神直接掃過去, 好像在說, “行行行, 你說沒有就沒有”。
安陽:“……”
安陽無奈極了,乾抹了一把臉,小侄子此時無聲勝有聲, 讓安陽根本沒辦法接話。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踏踏踏”的腳步聲從小巷子裡傳來。
北冥十四皺了一下眉, 立刻從拐外牆後麵出來, 往前看去。
小巷子裡, 除了陳藜還有那個影子男人之外,還有人走了過來, 和陳藜他們打著照麵, 從巷子深處迎麵而來。
是個男人, 那男人穿著黑色的衣服,低著頭, 戴著鴨舌帽, 因此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 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男人雙手插兜從巷子深處走來, 低著頭縮著肩膀,好像根本沒看到陳藜和影子男人一樣。
但是在男人走到他們兩個人麵前的時候,手突然從口袋裡拿了出來,“唰!”的一下,竟然握著一把匕首,快速削向陳藜。
“當心!”
影子男人一把推開陳藜,陳藜還醉醺醺的,眯著眼睛,反應很慢,他被一推,“咚!”一下撞在了巷子的牆上,根本站不穩,踉蹌的靠在牆上。
影子男人快速往後一掠,“嘭!”的一下打在男人的肩膀上,那偷襲他們的男人動作很快,而且異常狠戾,閃身躲過,不想和影子多做糾纏,又殺上去,好像是衝著陳藜來的。
陳藜靠著牆,支撐了好半天才站穩,眼看著那個陌生男人又衝上來,嚇了他一跳。
那陌生男人看不到臉,手裡的匕首直捅陳藜,影子快速跟上來,一把摟住陳藜,將他猛地往下壓,就地一滾直接躲閃過去。
“啪!!”一聲,那男人的匕首紮在牆上,牆壁被紮了一個坑,牆磚碎渣迸濺的滿處都是。
影子護著陳藜倒在地上,還用身體給他墊了一下,陳藜本來就暈乎乎的,他喝醉了,十分不舒服,現在又天旋地轉,幾乎無法從地上爬起來,急喘著呼吸,幾乎要捋不順自己的氣息。
影子連忙拉起陳藜,說:“快跑!”
他說著,推了一把陳藜,那陌生男人一擊不中,立刻又跟上來,動作非常狠辣,“嘭!”的一下直接踹過來,影子抬起手臂,硬生生接了這一下,推開陳藜之後,反客為主,立刻跟上,主動和那陌生男人纏鬥。
陳藜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突然衝出一個陌生人,好像是針對自己的,而且還要殺自己?
陳藜不過是個普通的幼兒園教師,如果說平時有什麼關係不好的人,那也就是同事們了,可是同事們怎麼可能買/凶/殺/人,看那男人的架勢,是要置自己於死地的。
陳藜現在渾身無力,而且反應很慢,就算他沒喝酒,也根本不會打架,他稍微遲疑了一下,自己留下來反而是拖累,乾脆一咬牙,直接朝著巷子深處,跌跌撞撞的跑去。
陌生男人一看,立刻想要擺脫影子的糾纏,去追陳藜,兩個人纏鬥的就更是凶狠。
陌生男人似乎像豺狼一樣,聞到了血腥的味道,癲狂的追著陳藜不放。
影子攔住陌生男人,陌生男人異常凶悍,而且完全不怕打,似乎根本不知道疼,想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盾牌,快速向前逼近,去追陳藜。
安陽一看,前麵竟然打了起來,說:“突然殺出來的這是什麼人?”
北冥十四眯著眼睛,沒有立刻說話。
因為馬上就要離開視線,安陽三個人趕緊往前追去,北冥十四突然說:“看他手腕。”
安陽不知道要看什麼,而且那陌生男人的動作太快,可以說基本看不清楚手腕上有什麼。
隱隱約約能看到那陌生人的手腕上有什麼紋身……
是河圖紋身!
挨近手腕的地方是白點,靠近手臂的地方是黑點,因為那男人打抖的動作很大,袖子稍微卷起一點兒,所以他們才能看見。
真的是河圖紋身!
北冥十四眯著眼睛說:“三個陽,八個陰,是木。”
河圖紋身他們並不陌生,之前在特殊爆炸案裡,他們就看到了很多河圖紋身,當時的紋身是火,兩個陰,七個陽,簡單來說,當時的紋身是兩個黑點,七個白點。
不隻是爆炸案件,就連厲部長的養子,厲刑的後背上,也有這樣的紋身。
厲刑的後背上是一個白點,六個黑點,意思是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代表的是水。
而眼下這個陌生男人,手腕上是三個白點,和八個黑點,也就是木。
是河圖組織的人!
安陽吃驚的說:“河圖組織的人,怎麼會殺陳老師?”
這句話似乎問到點兒上了,如果結合之前看來,說不定陳藜老師手機上的符咒,也是河圖組織動的手腳。
可是為什麼?
“嗬!!”
就在這時,本已經往前跑去的陳藜突然發出一聲低喊,“嘭!”一下跌倒在地上。
原來陌生男人不止一個,就在巷子深處,迎著陳藜還有陌生的黑衣男人,那男人似乎正在等待獵物自投羅網,他的樣子和之前的男人一模一樣,手裡同樣握著匕首。
那男人見到獵物已經進網,手中的匕首一抖,立刻衝上去。
陳藜嚇了一跳,快速的向旁邊撲出去,“嘭”一下跌倒在地上。
“陳藜!”
影子看到陳藜被襲擊,眼睛一眯,不顧一切的甩開身後的男人,快速撲過去,仿佛一頭獵豹,猛地撲在陳藜身上。
“嗤!!!”
陳藜直聽到輕微的響聲,抬頭一看,第二個陌生男人的匕首,掙紮在影子的肩膀上。
陳藜嚇了一跳,影子的臉上都是暴怒的情緒,借著匕首紮在肉裡太深,拔不出去的機會,反手一把抓住那陌生男人,將他猛地摔出去,“嘭!!!”的補上一腳。
“你受傷了!”
影子隻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搖了搖頭,說:“快走!”
影子受傷了,匕首就紮在他的肩膀上,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影子竟然沒有流血,傷口這麼深,一點兒血跡也沒有。
安陽看到那邊纏鬥,影子還受了傷,說:“怎麼辦?”
北冥十四說:“你們等著,我去。”
他說著,立刻快速向前撲出,瞬間已經衝了出去。
北冥十四快速撲出去,陌生男人似乎沒想到會有人,看了一眼北冥十四,繼續向著陳藜衝過去,似乎想要在北冥十四趕到之前,速戰速決。
北冥十四嘴角一挑,帶起一抹冷笑,“踏!”的一聲快速踏上,“嘭!”一下踹了一腳巷子的牆壁,借著牆壁拔身躍起。
“咚!!!”
一個陌生男人的後心被北冥十四一腳踹中,那陌生男人大吼一聲,一頭栽在地上,隨即一動不動了。
北冥十四快速跟上去,用鞋尖將陌生男人的鴨舌帽踢掉,眯起眼睛,沉聲說:“屍體……”
剛才還“活蹦亂跳”,襲擊陳藜的陌生男人,竟然轉瞬變成了屍體,而且看這腐爛程度,絕對不是剛才北冥十四一腳給踹死的。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在襲擊陳藜之前,早就是一個屍體了,剛剛卻能行動自如,怪不得不怕影子的攻擊,因為他根本沒有痛覺。
另外一個陌生男人看到北冥十四出現,突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瓶子,“啪!”一聲扔在地上。
那瓶子很小,非常迷你,裡麵看的液體最多也就兩毫升,扔在地上登時碎裂,液體迸濺而出。
那液體揮發性非常強烈,好像香水一樣,帶起一股香甜的味道,香甜之中又有些鐵鏽的腥味兒,淡淡的,又仿佛帶著海水的氣息。
一瞬間彌漫開來……
北冥十四聞到那股香味兒,腦子裡“嗡——”的一下,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閃過了很多片段。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片段,那些根本不願意多加回憶,想要埋藏在心底的片段……
“我主,累偶得肉醢,嘗聽人言,此肉醢鮮美,隻存於天上……”
“號稱天上之物,美稱龍醢……”
“此肉醢鮮美,隻存於天上,因此不敢獨食,特進獻與我主,請我主享用……”
享用……
享用……
享用……
隻是一刹那,北冥十四腦海中“嗡嗡”作響,頭疼欲裂,龍醢在口中劃開的感覺,仿佛是揮之不去的陰影,縈繞在北冥十四的腦海中,讓他有一種想要乾嘔的錯覺。
北冥十四的呼吸加劇,變得異常粗重,眼睛充血,很快,灰綠色的眼眸慢慢被血色侵占,變成了火紅色的血眸。
北冥十四微微彎下腰,雙手捂住自己的額頭,似乎要把自己的臉抓爛一樣,嗓子裡發出“嗬——嗬——嗬——”的掙紮聲……
而與此同時,留在遠處的安陽,也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香味,那香味兒很奇怪,香甜之中帶著一絲絲鐵鏽和海水的味道,有一種……
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嗡——”
安陽的腦袋突然鈍疼,感覺天旋地轉,有什麼東西似乎要破土而出,衝破安陽原本的記憶,打碎他的神識。
“君上雖隻為龍背之上的河圖,但若想留住水龍,祥瑞大夏,有一些謊話,是不得不說的。”
“君上不必有什麼介懷,大夏的子民會懂得君上的苦心。為君者,何必為這些小小不言的欺騙而掛心呢?”
“龍之壽命,與天地同,君上隻需要小小的手段,便能款留真龍降澤,對於真龍來言,也不過彈指一瞬,不值爾爾……”
“留下來……”
“為了予,留下來……”
“予心中,再放不下第二人……”
“嗬!!”
安陽頭疼欲裂,“咚!”一聲,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一瞬間變成亮銀色,不過轉瞬又恢複了漆黑,嗓子不斷滾動,仿佛經受著什麼痛苦的折磨。
就在安陽“掙紮”的時候,身邊的小侄子突然動了,“踏踏踏”的跑出去。
“連木!”
安陽連忙去攔,但是小侄子跑得很快,安陽又頭疼欲裂,還沒有恢複,根本攔不住小侄子。
小侄子同樣聞到了那香甜的味道,一瞬間,眼眸突然變成了血紅色,快速拔身而出,衝向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從痛苦的記憶中掙紮出來,額頭上冒出絲絲冷汗,就在這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小侄子連木眼神呆滯,已經快速撲來。
彆看他才三歲,身材也較小,但是反應速度極快,衝向北冥十四,快速一個橫掃。
北冥十四側身閃過,小侄子瘋了一樣,緊跟著快速打來,就地一滾,一把撿起地上屍體的匕首,嗓子裡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聲,發瘋的衝上來。
“連木!”
安陽連忙衝出來,小侄子卻像沒聽到安陽的喊聲,已經進入了莫名的癲狂。
一張肉肉的小臉,嘴角輕微一揚,挑起一個冷笑,右邊唇角的小酒窩立刻浮現出來,卻沒有一點兒甜蜜可愛的感覺,反而顯得異常冷酷。
連木猙獰一笑,握緊匕首,快速衝過去。
隻是一瞬間,連木和北冥十四快速交手,兩個人動作飛快,安陽幾乎看不清楚。
北冥十四反應非常快,連木雖然年紀小,但是手裡有匕首,而且北冥十四不想傷他,兩個人一時竟然打得難解難分。
陌生男人丟下玻璃瓶,眼看陳藜的幫手太多,似乎根本無法行動,立刻雙手一撐,翻過巷子的牆壁,直接逃竄了。
北冥十四和連木快速纏鬥,小侄子發狂一樣,因為劇烈的大負荷運動,他這個三歲的孩子似乎有些支持不住,已經渾身大汗淋漓,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北冥十四眼睛一眯,突然放了一個破綻,癲狂的小侄子果然衝著北冥十四的破綻攻擊過來,北冥十四晃了一個假動作,一個翻身,快速越到小侄子身後,猛地一個手刀。
“嘭!”
小侄子隻發出“唔……”的一聲悶哼,手中的匕首“哐啷”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失去意識,一下倒了下去。
北冥十四趕緊一把提住小侄子,安陽跑過來,連忙說:“怎麼樣,受傷了沒有?”
北冥十四搖搖頭,將小侄子交給安陽,安陽趕緊檢查了一下小侄子,連木除了剛才特彆癲狂之外,也沒有受傷。
但是因為體力透支,一張肉肉的小臉看起來特彆沒有精神,暴躁的紅色退去之後,變得有些慘白。
北冥十四去檢查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屍體,已經一動不動,並沒有再“詐屍”的意思。
他檢查了屍體,就去看陳藜,陳藜跌在地上,一身冷汗,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身邊的影子已經突然消失了。
好像一陣風一樣,瞬間不見了蹤影。
陳藜有些詫異,左右去看,去尋找影子,但是影子已經消失,蒸發了一樣,根本找不到。
陳藜扶著牆,有些顫抖的站起來,說:“連……連同學怎麼樣?”
連木暈過去了,暫時醒不過來,雖然這一切都非常匪夷所思,但是陳藜也來不及想那麼多,連忙說:“送醫院吧!”
他說著想摸出手機打急救電話,北冥十四卻抬手製止,說“不能送醫院。”
陳藜有些迷茫的看著北冥十四,北冥十四沒說緣由。
其實緣由很簡單,連木的身體情況非常特殊,送醫院一來解決不了問題,二來北冥十四也怕彆人發現連木的不同尋常。
畢竟一個三歲的孩子,他的身體應激能力太強大了,或許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
那樣就麻煩了。
陳藜沒聽到北冥十四說話,但是剛才北冥十四也算是救了他,陳藜就說:“那……那去我家吧,我家就在這邊。”
穿過巷子就是陳老師的家,離得很近,北冥十四乾脆背起小侄子,跟著陳藜走。
陳藜剛剛受到了襲擊,而且還是河圖組織,安陽他們也不可能放下陳藜不管,正好小侄子還暈過去了,帶去陳老師家裡,一舉兩得。
眾人穿過小巷子,就看到了一個特彆簡陋的小區,看起來像是危房一樣,十分老舊。
破樓也沒有電梯,眾人順著樓梯往上走,就到了陳黎家裡,一居室,整個房間就是一個方塊,沒有客廳,所有的東西都擺在一起。
房間很簡陋,不過日用品倒是一應俱全,而且打掃的非常乾淨。
北冥十四把小侄子放在床上,讓他躺好,給他蓋上被子,檢查了一下情況。
安陽著急的說:“怎麼樣?”
北冥十四說:“不用擔心,應該一會兒就能醒過來。”
安陽點點頭,又說:“剛才那香味是什麼東西?連木聞了之後就發狂了,我……我聞了之後也不是很舒服,總覺得腦袋裡怪怪的,有很多奇怪的畫麵。”
北冥十四立刻看向安陽,他雖然不知道那香味兒是什麼,但是大體能猜到,應該是能刺激激發人體潛能的東西,尤其對有靈力的修者非常適用,能讓人癲狂不受控製。
北冥十四剛才回憶起了很多痛苦的回憶,而安陽也是……
北冥十四眼神有些複雜的看向安陽,一瞬間,他這個曾經做過帝王,叱吒一時的人,突然有些害怕。
沒錯,他害怕了,害怕安陽記起那些不堪的回憶。
不堪的自己……
北冥十四臉色不是很好,壓著嘴角,心事重重,但是那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真真切切,都是自己的業障,就算安陽回憶不起來,也不是逃離罪惡的辦法。
北冥十四突然苦笑了一聲,安陽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北冥十四也沒有再說話。
眾人全都坐下來,安陽對陳藜說:“陳老師,你知道剛才襲擊你的人是誰麼?”
陳藜雖然還有酒意,但是剛才在巷子裡,已經嚇得清醒了,隻是還有些頭疼欲裂,他扶著自己的額頭,說:“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們……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殺我?”
安陽想了想,看了北冥十四一眼,有些遲疑,不過北冥十四點了點頭。
安陽就說:“陳老師,那剛才送你回家的那個男人,你認識麼?”
陳藜一愣,抬頭看向安陽,喃喃的說:“那個人……”
陳藜回想了半天,那個人把自己從餐廳帶出來,帶出同事們嘲笑的圍籠,送自己回家,他們還在巷子裡擁吻。
可是……
可是當時陳藜醉的很厲害,他腦袋裡亂哄哄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接吻,而且一點兒抗拒也沒有……
陳藜感覺腦袋裡塞了亂麻,亂成一團,搖了搖頭,說:“我……我也不認識他。”
“但是。”
陳藜還有後話,眼神非常迷茫,說:“但是,我總覺得他……他很熟悉,說起來太奇怪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是……但是我們好像很久之前就認識。”
而且那個人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