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校醫已經被他們控製住,根本無法逃脫。
她害怕的顫抖著, 使勁甩了甩自己的頭, 儘量不讓嘴唇上的血液進到嘴裡, 顫抖的說:“我……我知道的不多,你們想知道什麼, 我……我全都說, 全都說!”
安陽眯著銀瞳,盯著樣子楊校醫,說:“被你動過手腳的孩子,都是誰?”
楊校醫使勁點頭,說:“有記錄!有記錄!我之前記錄下來了, 因為要上報,所以我都記錄下來了,我可以給你們看。”
安陽似乎抓到了重點, 說:“上報?你要報給誰?”
楊校醫說:“具體報給誰,我……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他, 聲音也是變聲的, 他……他給了我這個醫院, 讓我做實驗室, 又給我提供資金, 所以我……我……”
楊校醫根本沒見過河圖組織的人, 說白了他隻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 再說通俗點, 就是個“外包”的實驗室。
而此時這個實驗室出了問題,河圖組織肯定會和楊校醫斷掉關係,這樣查起來會相當困難。
北冥十四沉聲說:“十九阿彥,跟著她去把記錄取回來,然後押到本部去。”
“是,老大!”
“是,組長。”
壬十九和阿彥把楊校醫押送出去,還有那些屍體的黑衣人,也全都押送出去,病房裡的人銳減,隻剩下安陽他們幾個人。
影子扶著陳藜,一臉戒備的看向小侄子連木。
連木被人瞪著,臉色非常平靜,隻是看了一眼影子,隨即又恢複了麵癱臉。
影子沉聲說:“連木就是襲擊我們的內鬼。”
小侄子再次看向影子,影子一步搶上來,就要去抓小侄子。
“唰——”的一下,影子麵前突然一晃,一把藍白透明的水刃,瞬間浮現了出來,攔住了影子的去路。
影子皺著眉,看向安陽。
安陽抬起手來,手掌一張,水刃瞬間又憑空消失。
他淡淡的說:“連木和那些孩子一樣,他並非是河圖組織的人,隻不過被河圖組織利用了。”
安陽說著,走到連木麵前,慢慢蹲下來,和連木平視,然後突然伸手解開連木的領口。
連木有些吃驚,但是並沒有動,就看著安陽,讓他解開自己的衣服。
北冥十四一看,心裡那叫一個醋海滔天,雖然連木年紀小,但是連木可是自己的勁敵,安陽那麼喜歡小酒窩,連木就有一個小酒窩,長得和自己一個位置,還對稱。
因此在北冥十四眼裡,連木是最大的勁敵。
安陽突然去解連木的領子,簡直就是一級預警!
安陽的手指很靈活,三兩下就把靈木的領口解開,然後又解開了兩口,兩手一分,扒開了連木的領口。
安陽的眸子一眯,果然,就看到連木的身上,有兩排白點和黑點交織而成的紋身……
和河圖紋身。
連木的鎖骨下方,有兩排黑點和白點,第一排是三個白點,第二排是八個黑點。
三八為朋,為木居東。
連木身上的紋身,意思是——木。
安陽大體瀏覽了一下,瞬間也就明白了,伸手給連木把衣服係上。
北冥十四趕緊走過來代勞,“親自”給連木係上領口,連木一臉嫌棄的看著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也一臉嫌棄的給連木係衣服。
安陽說:“果然沒錯,連木身上的紋身意思很簡單,就是‘木’的意思。”
連木抬起頭來,看著安陽,似乎有些不解,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五行之中,眼睛屬目,所以連木的眼睛可以說是特殊的,他能看到安陽看到的東西,這恐怕是因為連木擁有安陽的血,北冥十四的肉的緣故。
連木的血肉並不簡單,這就促使了連木擁有巨大的靈力,他是北冥十四的複製版,不過是個變異的複製版本。
連木的眼睛還有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那就是——功放器。
河圖組織肯定對連木的眼睛進行了改造,所以連木的眼睛,相對於河圖組織來說,就是個監視器,組織能通過連木的眼睛,看到連木所看到的所有事情,除了監視,還包括連木能看到的一切鬼怪靈體。
連木聽到這裡,下意識想要閉上眼睛。
他從來都是一張麵癱臉,沒想到此時竟有些迷茫。
連木想不到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成為一個人,而是為了成為一種工具,甚至是武器……
連木相當於一枚最厲害的子彈,但是當他爆破之後,最終隻剩下殘破的子彈殼,再無其他用處,隻能自生自滅。
連木眼神有些迷茫,毫無焦點的凝視著一個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那樣凝重的表情,非常不適合他這個看起來可愛的孩子。
而且連木還容易被控製,河圖組織隨時可以刺激連木,來控製他,也就是說,連木是個超級大噸位的定/時/炸/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北冥十四眯著眼睛,注視著連木。
連木竟然是自己的“樣本”……
又是一個樣本,和安舒不同,他身上……還流著安陽的血。
怪不得連木擁有和北冥十四一模一樣卻對稱的小酒窩,怪不得連木和安陽的口味一樣都喜歡吃辣,不喜歡甜食,卻同樣對酒心巧克力情有獨鐘,怪不得連木也能看到靈體。
安陽看著連木,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要不要……跟著我?”
連木抬起頭來,看著安陽,說:“我隨時可能發瘋,變成一個內鬼,而且我的眼睛還是監視器,這樣能跟著你麼?”
安陽笑了笑,長發讓他顯得非常溫柔,伸手撫摸著連木的臉頰,說:“正因為如此,你更要跟和我,我的血對於你來說,就是解藥。”
連木伸手摸著自己的眼睛,說:“可是我的眼睛……”
安陽笑著說:“再說了,你擁有我的龍血,還有北冥十四的組織,怎麼說也像是我兒子一樣。”
兒子?
北冥十四一聽,從情敵變成了兒子,這聽起來倒是不錯。
北冥十四說:“既然這樣,就跟著我們吧。”
連木很聰明,當然一下就聽懂了,鄙夷的看了一眼北冥十四,還是有些遲疑,說:“我的眼睛是監視器,這樣的話……”
北冥十四說:“這倒不用擔心,我帶你去本部,讓他們給你看看。”
本部裡那麼多名醫,總能有治好連木眼睛的辦法。
安陽說:“那就這麼定了,咱們走吧。”
他說著,額頭上的龍角瞬間消失,與此同時,銀色的眼目也一下變回了點漆的顏色,隻不過長發就……
北冥十四一看,幫安陽將長發綁起來,伸手撫摸著涼絲絲的頭發,入手的感覺猶如段子,又仿佛是順滑的海水,穿梭在指尖掌心,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在很久很久以前,北冥十四也幫安陽綁過頭發,那時候北冥十四還在做君主。
眾人很快到了本部,北冥十四讓名醫幫忙給連木看情況,不過名醫們似乎也束手無策。
連木的眼睛是一個整體,如果想要徹底摘除監視,就要把眼睛替換掉,但是……
說白了,連木之所以叫連木,就因為連木的眼睛,如果失去了眼睛,連木就相當於失去了心臟一樣,無法生存下去。
連木歎了一口氣,說:“我還是走吧。”
“等一等!”
就在這時候,有人突然從外麵走進了醫務室。
是孟婆!
北冥十四看到孟婆,眼皮一跳,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麼餿主意。
孟婆從外麵走進來,說:“哎呀,你們真是不靠譜,怎麼不告訴我啊。”
北冥十四聽她說大家不靠譜,眼皮更是狂跳,說:“你有辦法?”
孟婆說:“治本呢,我是沒辦法的,畢竟這麼多名醫都沒辦法,但是……治標我是能治的。”
安陽笑著說:“哦?不知道孟婆有什麼高見?”
孟婆一拍手,說:“加個乾擾器不就行了?”
安陽皺眉想了想,說:“乾擾器?”
孟婆說:“做成眼鏡的模樣,一天二十四小時戴在眼睛上,起到乾擾的作用,這不就完了?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是好歹治標啊!”
她說著,又搓著掌心,笑眯眯的說:“嘿嘿嘿,而且小可愛長得這麼可愛,戴一副眼睛,肯定超禁欲的!”
連木:“……”
雖然孟婆一般的辦法都不靠譜,但是這個辦法,好像還挺靠譜的,大家當下就做了一個乾擾器的眼鏡,為了有備無患,孟婆還做了隱形眼鏡等等,反正種類繁多,各種各樣的都有。
安陽看著那些眼鏡,眼皮一跳,心想著……孟婆可能是個眼鏡控。
趁著小侄子試眼鏡的時候,孟婆把北冥十四拉到一邊,“嘿嘿嘿”的笑,笑的北冥十四渾身不舒服。
北冥十四說:“到底什麼事?”
孟婆笑著說:“我聞到了,安陽的靈體蘇醒了,是一條水龍!”
北冥十四沒說話,不過也算是默認了,安陽是水龍的事情,恐怕之後誰都會知道。
孟婆笑著說:“彆騙我了,再者說了,我早就知道安陽懷的是龍寶寶,這騙不了人的。”
北冥十四聽他提起寶寶,立刻說:“安陽的身體怎麼樣,龍蛋……還有多久會誕下?”
孟婆用手肘拱著北冥十四,說:“怎麼?著急了,哎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放心吧,沒多久,龍蛋的周期很短的,但是具體多久,我也不知道啊!”
北冥十四:“……”語氣那是相當的理直氣壯。
孟婆又說:“因為我見過真正的龍蛋。”
北冥十四已經不想和孟婆繼續討論這個問題,轉身要走,孟婆趕緊拉住他,笑著說:“誒嘿嘿!我跟你說……”
她說著,神神秘秘,壓低了聲音,卻眉飛色舞,說:“北冥組長,你有福氣了!”
北冥十四有些狐疑的看向孟婆,孟婆繼續“誒嘿嘿”的奸笑,笑的好像哪方要遭難一樣。
孟婆眉飛色舞的說:“小老板的靈體覺醒了,你真有福氣,要知道……龍性本淫,尤其是龍角,小老板的龍角是不是特彆敏感?”
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眼皮一跳,沒搭理孟婆,直接轉身離開,不過走到安陽身邊的時候,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安陽的額頭位置。
龍角已經隱藏了起來,剛才就在這個位置,北冥十四不由想起自己親吻安陽龍角的時候,安陽的確身體一軟,當時北冥十四沒有多想,還以為他受傷了。
不過現在想一想,似乎的確是因為龍角過於敏感……
大家給小侄子,不,現在變成能了大兒子,配了眼鏡,很快就準備回家了。
北冥十四開車,帶著安陽和連木往家去,他頻頻的看了坐在副駕駛上的安陽好幾眼。
安陽似乎頂不住北冥十四“熱辣”的目光,挑眉說:“有事兒麼?”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說:“回去之後……我們談談。”
安陽已經恢複記憶了,但是北冥十四至今沒來得及和安陽仔細談談,談談他們當年的事情……
安陽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其實北冥十四心裡很沒有底兒,當年自己用謊話欺騙安陽,花言巧語的讓安陽留下來。
北冥十四並不知道,自己的謊話其實早就被安陽戳破了,從第一句開始,就已經戳破了。
在安陽的耳朵裡,那根本不是謊話。
北冥十四當年到底做了很多錯事,為了自己的國家昌盛,不惜犧牲安陽,他並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錯誤是無法掩蓋的,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自己的貪婪而起。
北冥十四一直想找一個機會,和安陽道歉,但是這個機會,一直等了三千多年。
車子停在小區的車庫裡,眾人坐電梯上樓,北冥十四本想要回家就談一談,結果“哢嚓”一聲打開家門。
家裡人……還挺多。
劉北和厲部長坐在沙發上,小太子正在仔細的觀察孟婆小姐姐送來的“魚缸”,玄夜則是站在客廳裡,有些坐立難安。
還有安舒和萬派爾,果然家裡人不少。
北冥十四一看就知道了,肯定是孟婆把安陽靈力覺醒的事情說出去了。
本來還想和安陽獨處,結果現在……
安陽一進家門,玄夜、劉北、安舒,全都直接“竄”過來,安陽隻有兩隻手,被安舒和玄夜一人一隻“霸占”了,劉北則是一臉緊張的說:“安陽,怎麼樣,受傷了沒有?快讓我看看!”
安陽看著他們,笑了笑,說:“沒事兒,什麼事兒都沒有。”
玄夜有些遲疑的說:“主人……您真的覺醒了麼?”
安陽一笑,見他們不相信,慢慢閉上眼睛,一瞬間額頭上的龍角冒了出來,與此同時,安陽睜開眼睛,銀色的眸子在暖光之下,熠熠生輝,仿佛天上的繁星……
劉北和玄夜都是安陽的“老相識”了,所以見過安陽以前的形態,見到安陽變出龍角和銀瞳,都有些驚喜。
玄夜一向是個麵癱,不過對著安陽的時候不同,眼神溫柔極了,嘴角挑起,說:“是真的,主人終於回複記憶了,真是太好了。”
安陽笑了笑,雖然以前就經常看到玄夜,但是此時恢複記憶之後再看到玄夜,就覺得有什麼不同了,那種很久遠的記憶,湧上心頭,讓安陽感慨萬千。
當年安陽住在龍池,日複一日的等待著,隻求能看到北冥十四一眼,不過北冥十四公務繁忙,過來的次數越來越少,幸虧安陽救了一隻小黑貓。
那就是玄夜了。
玄夜為了感激安陽的救命之恩,一直陪伴著安陽,陪他解悶,陪他說話,幾乎是形影不離。
北冥十四過來龍池的時候,曾經看到過安陽和玄夜,當時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花言巧語去騙安陽,但看到他和彆的人,甚至隻是一隻小黑貓親近,北冥十四都心裡不舒服。
北冥十四苦笑了一聲,他現在明白了,在這麼多年之後他終於明白了,因為是嫉妒啊,因此從頭到尾,被花言巧語蒙蔽的那個,都是北冥十四自己。
他低估了安陽在自己心裡的分量……
安陽看著玄夜,說:“你都長這麼大了,當年你那麼一點點。”
玄夜握著安陽的手,說:“當年如果不是主人救我一命,也沒有現在的玄夜了。”
安陽抬起手來,輕輕撫摸著玄夜的臉頰,當年一點點的小黑貓,像是個小奶貓一樣,隻會對著安陽撒嬌,而如今變得比安陽還要高大,如果不是因為氣息一樣,名字一樣,其實安陽都不敢認了,畢竟已經三千多年……
安陽抬手撫摸著玄夜的臉頰,這是他以前經常做的動作,玄夜是隻玄貓,不過對於安陽來說,他並不高冷,特彆喜歡被人撫摸。
玄夜眯著眼睛,眼神溫柔似水的注視著安陽,北冥十四站在一邊讓他們敘舊,結果玄夜還“蹬鼻子上臉”,這讓北冥十四這個占有欲極強的人,根本忍不下來。
北冥十四一步走過去,直接插在安陽和玄夜中間,拿掉安陽撫摸玄夜臉頰的手,然後很自然的把安陽的手掌覆在自己臉側,然後一本正經的對安陽說:“安陽隻能摸我。”
安陽沒忍住,看著北冥十四一臉認真的表情,差點直接笑出來。
厲部長坐在沙發上,沒有站起來,說:“好了,安陽剛回來,好歹讓他坐下來,歇一會兒。”
他這麼一說,眾人這才紛紛坐下來,北冥十四本想坐安陽旁邊,結果玄夜和安舒一邊一個,劉北還坐在了安陽的對麵,這下子好了,北冥十四被趕到了“外圍”。
劉北其實並不是安陽的舅舅,甚至不是長輩,他們是平輩兒的,劉北之前就和安陽認識,進獻龍醢的劉累,是劉北的族人,劉北對於安陽的死,一直非常自責,所以特意尋找了安陽的轉世,一直默默的照顧安陽,想要為自己恕罪。
安陽笑著說:“星君想太多了,我怎麼可能怪罪你,從頭到尾,你都在照顧我,況且……我從來都沒有親人,真的已經把星君當做親人看待了……舅舅。”
劉北聽著安陽的話,心裡突然有些感慨,他是天生的星君,天生的戰神,也從來沒有親人,在人界撫養安陽的這些日子,的確值得回憶,讓劉北這個從來沒有感情的星君,也體會到了人界的種種。
大家聊得熱絡,除了北冥十四,還有很多被冷落的人,厲部長坐在一邊,疊著腿,看似很平靜,其實已經“暗搓搓”的瞥了劉北和安陽好幾眼。
劉北和安陽以前就認識,厲部長是知道的,而且在厲部長眼裡,其實安陽就是自己的“情敵”,劉北為了安陽,舍棄了自己的星君的仙位,甘願下屆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這是厲部長根本不能想象的。
足以說明,安陽在劉北心目中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