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好了,”薑知意忙道,“哥哥快回去吧,父親身邊不能沒有你。”
薑雲滄沒說話,林凝出了一會兒神:“等你過去了,就把你請封世子的事情一道上折子辦了吧。”
薑雲滄抬起頭:“不。”
從薑知意的角度看過去,他端坐如鬆,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不做這個世子,軍功爵位,我自己一刀一槍去掙。”
“你簡直,”林凝聲音有些發顫,“如今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是嗎?”
她眼角發紅,薑雲滄立刻雙膝跪倒:“雲滄不敢,請母親恕罪。”
陳媽媽眼看不對,連忙帶著下人們退了出去,林凝定定神:“起來吧。”
“母親,”薑雲滄沒有起,跪著抬起頭:“這個世子,我不做。”
“你!”林凝氣急。
薑知意連忙站起來,輕輕給林凝撫著背,勸著薑雲滄:“哥,你聽阿娘的,彆跟阿娘頂嘴。”
心裡模糊覺察到怪異,彆的有爵位的人家都是早早定下世子人選,薑家隻有哥哥一個,世子之位是確定無疑的,可這麼多年父親一直不曾請封,而哥哥,眼下又拒絕做這個世子,為什麼?
薑雲滄抬眼看她,抿了抿唇:“意意,你不明白。”
心裡的怪異越來越強烈,薑知意遲疑著問道:“哥,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
“雲滄!”林凝止住他,她按了按眉心,低頭吐一口氣,“立世子的事,回頭我再與你父親商議,但是你必須馬上回西州。”
薑雲滄又低了頭,半晌:“再過陣子,起碼過了六月初,等意意的情況穩定下來,到那時候我再走。”
林凝沒說話,屋裡靜悄悄的,薑知意遲疑著,上前去扶薑雲滄:“哥,你起來吧。”
林凝一把拉住她,這才向薑雲滄說道:“你起來吧。”
薑雲滄站起身,撣了撣膝上的浮塵,薑知意被林凝牢牢拉著,隻覺得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大:“阿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林凝很快說道,“你身子不方便,你哥那麼大人了,讓他自己起來就好。”
雨越來越大,打得瓦片劈啪作響,林凝思忖著向薑雲滄說道:“你去園子裡看看溝挖得怎麼樣了,看完了就回去吧,不用再過來,你妹妹今晚睡我這裡。”
半晌,薑雲滄道:“是。”
他看了眼薑知意,推門閃身,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薑知意握著林凝的手,越想越覺得不對:“阿娘,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林凝又按了按眉心,“這幾天你就在我這裡睡吧,你哥哥那裡,你也勸著點他,讓他早些回去才好。”
這夜林凝睡在外間,薑知意睡在裡間,半夜裡偶然醒來,看見簾子底下透過來的光,林凝還沒睡。
雨是第二天一早停的,半晌午時,侯府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岐王謝勿疑。
因為是登門造訪,謝勿疑並不曾穿孝,隻是一身素色常服,說話的態度十分隨和:“我偶然過來查看進度,才知道山上動工挖鬆了崖土,害得昨天洪水衝塌了薑侯這邊的圍牆,此事實在是我之過,還望夫人海涵。”
他於座上略一點頭,光風霽月的風度,林凝連忙起身,行禮謙遜道:“王爺言重了,敝府愧不敢當。”
“我已命工匠在外候命,夫人這邊若是方便的話,立刻就讓他們過來砌牆。”謝勿疑點手命她落座,“我備了些壓驚薄禮,還請夫人笑納。”
薑知意躲在屏風後,看見穿王府號衣的仆從捧著幾個匣子魚貫進來,邊上黃靜盈壓低聲音說道:“早聽說岐王是個寬厚的賢王,果然。”
她是一早過來的,要走時正碰上謝勿疑進門,便沒能走成,她早聽說謝勿疑的名聲卻從不曾見過,便強拉了薑知意來瞧:“都說岐王如玉,果然好相貌,好氣度!”
薑知意從屏風邊緣飛快地瞧了一眼,林凝在推辭謙遜,謝勿疑俊雅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是些藥材,雪蓮、蟲草、三七之類,我想也許侯府用得著。”
薑知意心中一動,前兩天林正聲新換的方子裡,恰巧有雪蓮和三七這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