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成仁滿臉通紅從老太太屋裡出來,也沒去後宅,徑自去前麵。
三爺一出去,老太太歎了口氣,對單家的道:“你說這老三年紀也不小了,竟糊塗到國喪裡鬨出這等事,這要傳揚出去,若言官參到皇上那裡,他這官還能做嗎?不隻他這官做不了,我賈府都要受牽連。”
單家的道:“經這次事,三爺領了教訓,您又下了狠話,三爺今後也不敢在胡來。”
老太太坐了半天,想是累了,往旁枕上歪了歪,若有所思,道:“老三一屋子的妾,怎麼會出這事,即便厭棄佟氏,不是還有個婉兒嗎?怎麼是小鸞,老三明知她懷了孩子。”
單家的轉了下眼珠,一下子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不由心中一凜,沒敢接下茬。
老太太陰下臉,道:“你去告訴二太太,若有人亂嚼舌根,先就一頓棒子,在發賣。”
這大宅門裡屋挨著屋,院連著院,人多嘴雜,不出半日,一陣風似的,闔府就都知道了。
挽香回來學說:“老太太把三爺找去,下人都攆了,娘倆關在屋子裡好半天,聽說三爺出來時,臉通紅,也不瞧人,隻悶頭快步離開。”
次日,佟氏去王氏上房請安,沒看到賈成仁,聽王氏口風似賈成仁昨晚歇在書房,沒進後宅,王氏臉上現出鮮有的笑容,夫君雖沒過來,可也沒去哪個妾侍的屋子。
王氏心情一好,用過早膳,就讓妾侍各自回房了。
佟姨娘這幾日犯了尋思,十來日過去了,大奶奶盧氏總沒動靜,事就怕拖,一拖二拖就不了了之。
她想還是過去問問,是好是歹,給哥哥有個交代。
佟姨娘叫過挽香,悄悄吩咐道:“你找個由頭去大房,看小爺耀哥出沒出門。”
挽香不知何故,想了想,回屋拿了紮繡花線去找大奶奶房中的丫鬟荔枝。
佟姨娘無聊拿起本書翻看,沒看幾頁,挽香就回來了,道:“耀哥走了,奴婢親眼見的。”
佟姨娘換上件薄紗夾衫,煙籠裙,涼快一點,就去大房找盧氏了。
佟姨娘才進院子,有小丫頭眼尖,看見,就報了盧氏。
盧氏呆坐房中,才和小爺耀哥賭氣。
耀哥這段日子在學裡,今兒才一回來,大太太把兒子叫去,痛罵一頓,備述兒媳不孝,讓他管教媳婦。
盧氏自婆母把丈夫找去,心甚不安。
丈夫回來,進門黑著臉,往椅上一坐,一言不發,盧氏陪著小心親自捧茶侍候,可杯子端至丈夫眼前,丈夫卻推開她的手,眉頭擰著,開口便道:“我忙備考,指望你在家替我孝順父母,你不但不知孝敬,反惹她老人家生氣,是何道理?”
盧氏與丈夫結婚時日短,尚處柔情蜜意,你恩我愛,丈夫十幾日未回,她日日盼著,總算等回丈夫,正興興頭頭,小夫妻未及親熱,丈夫一句溫存沒有,卻出言責怪,不覺委屈,預哭狀,道:“我哪敢忤逆母親,晨昏定省,那點做錯了。“
賈耀氣哼哼地道:“你還說不知道,母親給瑞香的事,你橫檔豎攔,不是忤逆是什麼?”
盧氏一聽,湧上醋意,道:“原來你是想要那丫頭,你早說,我不攔你,你要她就是。”
耀哥一聽急了,分辨道:“那是我想要,是母親給的。”
盧氏委屈落下淚,拿帕子捂臉,吸著鼻子,道:“就是你心裡想要,怪我壞了你的好事。”
耀哥氣結,道:“你蠻不講理,真不知你盧家是怎麼教的,彆說我沒那心思,就是有,也不為過。”
盧氏一聽,更惱了,淚猶未乾,態度強硬起來,道:“那你就要了那丫頭好了,何必上我屋裡來。”
賈耀一聽,本來課業重,心煩,在加上母親劈頭罵一頓,本來有氣,蹭地立起身,哼了聲,道:“我現在就要了她”
說吧,甩袍袖就走。
盧氏看他要走,以為要去找瑞香,忙上前扯住他袖子,低聲下氣道:“夫君,你一點都不顧念夫妻情意,為妻在你眼裡都不如個丫頭?”
賈耀掙了掙,怎奈盧氏扯得緊,無奈道:“我回國子監,常兄等我。”
盧氏才撒了手。
賈耀走了,盧氏越想越傷心,丈夫一味遵從母命,全不顧她感受,竟決絕走了,自己低聲下氣求,都留不住,不禁傷心落淚。
這時,丫鬟報佟氏來了,她忙擦乾臉上的淚,佟氏就進來了。
佟姨娘進門,見盧氏氣色不好,眼睛紅紅的,就知又有不痛快的事,多半因大太太。
盧氏也知她此來的目的,丫頭奉茶,佟氏接了,卻未飲,含笑道:“打擾大奶奶了,我來就是想問問那日托大奶奶的事可有眉目?”
盧氏看她開門見山,就也痛快道:“有幾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