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宋子軒當時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謝霜華隱隱覺得,他應該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不知珍惜當下,又如何能從容麵對未來,總是將自己困於過去,所思所念逃不開一個“情”字。
倘若宋子軒早早就勘破了其中乾坤,也許早就能安息了。
洛月明不可置否,也徹底沒了同長情拌嘴的意思。
既然此地的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分彆了。
徐憶軒的意思是,徐宗主不管行了多少惡事,也已經身死,那些罪孽也伴隨著他的死,徹底掩埋地下,再不見天日。
身為女兒,她堅持要帶徐宗主的屍骸歸山,接下來按照門規處置。
臨彆前夕,徐憶軒鄭重無比地向他們三個拱手道謝,說今後若有能用得上扶音穀的,隻管開口便是。
之後就率領著一群弟子,領著徐宗主,以及先前慘死在柳儀景手裡的弟子們離開了。
提起柳儀景,三個人都挺頭疼的。
最近也沒聽到什麼邪祟殺人的風聲,想來柳儀景的傷勢還未好,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出來興風作浪。
反而是扶搖的情況有些糟糕,須得趕緊重塑他的肉身,這就不得不先趕往道宗了。
一路上長情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大多數時間都很沉默。
看得出來,身為一個師門棄徒,再度回歸師門,卻是為了求師門出手,救下另外一個師門棄徒的命,著實有些難以開口。
洛月明倒沒這方麵的擔憂,一路上該吃吃,該喝喝,總不能為了這點事兒,再把自己給惆悵死了。
離開先前的小鎮後,方圓百裡再沒遇見什麼不得了的邪祟,沒有邪祟的時候,洛月明就是最大的邪祟。
因為他的天生爐鼎體質一經傳揚,現在修真界就沒有不知道的。
尤其是那些專門靠雙修才能增長修為的修士,各個發了瘋一樣,想要得到洛月明,哪怕是有機會嘗嘗也好。
一路上倒遇見了不少這號修士,被謝霜華毫不留情地驅趕,打了一波又一波,直到打上了道宗的大門口,追過來的修士才不敢再來放肆了。
他們三個才一站在宗門口,立馬有守門的道士急火火地衝進去回稟了宗主。
洛月明其實對道宗現任的宗主,壓根沒印象,估摸著能教出長情這種徒弟的,鐵定是白胡子一大把的老道。
出於禮節,二人並未強行闖入,而是立在長情身旁靜候。
長情這孩子一路上都很沉默,不知不喝,就會抱著裝有他師弟殘魂的琉璃盞發呆,方才更是二話不說,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大有一番今日他師傅不開門一見,就跪死在宗門口的架勢。
對此,洛月明不做評論。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麼叼毛的,不僅不跪下給師尊行禮,反而和師兄們聯手叛師。
不一會兒,那扇沉重的大門就被推開了,從裡麵走出來一個小道長,三步並兩步就走了過來,忙彎腰攙扶起長情,口中道:“師兄,師傅傳喚你過去。”
長情點了點頭,這才抬步往宗門內走。
那道士又轉過身來,對著二人拱手,一鞠躬到底,頗為客氣有禮道:“謝公子,洛公子,師傅請二位進去一敘。”
二人點了點頭,隨那小道士暫且去了前廳,不知道是不是洛月明的錯覺,一路行來,遇見的道士們都往他身後瞥,也不知道瞥什麼的。
以至於洛月明一度以為,是不是自己的狐狸尾巴,不小心又冒出來了。
至前廳之後,小道士給二人奉茶,請他們等待片刻,之後便退下了。
洛月明一向坐不住的,背著手在大堂裡轉了幾圈,沒過多久,便聽見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尋聲望去,便見幾個道士從外頭行來。
為首的道士花白胡子,一身玄色道袍,倒也生得頗為仙風道骨的,應該就是道宗現任的宗主,也就是玄道真人了。
上回在天劍宗,洛月明隻是遙遙望過去一眼,根本沒注意這老道的模樣。
如今一見才知,道宗上下果真沒有醜人。
“晚輩謝霜華見過真人!”謝霜華很明顯認識這位老道長的,見人來了,便起身拱手見禮。
洛月明也學著大師兄的樣子,拱手道:“晚輩洛月明,見過真人!”
“二位師侄請坐,方才長情已經將一路所發生的事情,告知了老道。”
玄道真人落座,年紀雖長,但朱顏鶴發,瞧著頗為幾分世外高人的意味了,也不喜歡拐彎抹角,一上來便道:“說起老道的小師弟與當初那隻狐妖的孽緣,也怪老道當時未曾勘破天機,這才誤了小師弟一生。終究是道宗有負那狐妖在先,聽聞長情言,狐妖的妖丹在洛師侄身上,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狐妖也算是進了道宗的門。”
洛月明對此不作表態,畢竟他與那狐妖的確不能共情,但想來狐妖若是還在世,應當也想堂堂正正地入道宗的門。
也不枉費狐妖與道長相愛一場。世人雖不知其中緣故,但隻要還有一杯黃土,一塊墓碑在世,也不負來此人間一遭了。
談起扶搖的事,真人又沉沉歎了口氣,言辭之間,似乎已經原諒了長情與扶搖之間種種,也許是因為有小師弟與狐妖的前車之鑒,亦或者是看見謝霜華和洛月明如影如隨。
總而言之,真人表示願意配合二人,重塑扶搖的肉身,至於讓扶搖、長情重歸道宗一事,暫且未提。
長情對此感激不儘,時間緊迫,幾人連夜商討了對策,洛月明以為,最保險的法子,便是尋一具新鮮的肉身。
何為新鮮?便是指才死去不久的屍首,最好年輕些,否則太老了不能用。
而且扶搖生前年歲也不大,驟然給他重塑了個七老八十老大爺的身體,估摸著他情願一死,倒也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