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屍首倒是不難尋,人間常有邪祟出沒,多有死傷,隻不過凡人的血肉,可否用來容納老道徒兒的元神?況且,當日他乃自戕而死,元神早已殘缺,恐怕……”
“這點真人不必擔憂,晚輩自有辦法。”
洛月明可不是隨隨便便吹牛的,他擁有天生爐鼎之體,乃世間療傷聖藥,大不了就多放點血。
而大師兄的本體乃蛟龍,又曾經從神體破出,體內想必還有殘存的神血,即便沒有這玩意兒,還可吐納龍息,再借用道宗之地,設下招魂幡,拉滿道宗,將扶搖其他的元神碎片招回來,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隻是若用凡人的身體,即便扶搖活過來了,恐怕一身修為儘數毀於一旦,此生都將是一個普通人了。
長情道:“他是我師弟,自然有我護著,不管他變成了什麼樣,他永遠都是我的師弟。”
有了長情這句話,洛月明可放心太多了。
為保此事萬無一失,每一步都必須親自把關,否則前功儘棄不說,還極有可能遭到反噬。
玄道真人幫不上什麼忙,但尋新鮮屍體的速度很快,於第二日就將屍體運上了道宗。
洛月明隨意瞥了一眼,見屍體挺清瘦的,瞧著歲數也不大,據說是天生帶了點不足之症,說白了,也就是心臟病,後來獨自出去撞鬼了,這不,把好好的孩子嚇死了。稍作檢查了一翻,覺得倒也挺合適的。
遂緊趕慢趕,讓人清空了一處洞穴,將那屍首抬進去,待閒雜人等一出去,洛月明就開始表演了。
其實他對這種類似於移魂幻影的術法,也不是很通。
由於原主小師弟偏愛看些雜七雜八的書籍,遂對一些修真界明令禁止的術法,頗有幾分研究。
據說在原文裡,他就曾經想以此法複活柳茵茵,結果由於各種原因,並未成功,後來也曾經想以此法複活謝霜華,也未成功。
洛月明總結了一下他連續兩次失敗的原因,不是陣法圖沒畫對,也不是尋來的屍體不夠完整。
最主要的是,要看死去的人還有沒有生的意願。
倘若一心求死,就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回來。
因此,洛月明割開手腕放了碗血,和大師兄分工合作,大師兄負責在屍體周圍設下陣法。
而洛月明則去給扶搖做一做思想上的工作,對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言辭懇請,引經據典。
奈何扶搖的記憶還停留在生前害得長情身敗名裂,以及死後受了鬼王欺辱上,對生的渴望幾乎沒有。
甚至還老氣橫秋,恨不得立馬魂飛魄散才好。
洛月明忍不住長歎口氣,其實多少也能理解吧,且不說生前扶搖如何,他死後的確受了不少鬼王鬼差的欺辱,必定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不管換作是誰,心裡多少都會有點疙瘩的。
更何況,倘若沒人知道也就算了,還被他們三人親眼目睹了。
扶搖恐怕就是無顏麵對他師兄,遂才不肯再度問世。
洛月明隻好半哄半勸,苦口婆心老媽媽似的勸他:“你想開些,為了讓你再度問世,你師兄從前同我相看兩厭,不死不休,後來就差跪下來求我了。你信不信,倘若我說,救你可以,但必須讓他脫了衣服跪在我麵前,他也會答應的!”
此話一出,謝霜華冷冷一記眼神瞥了過來,洛月明見好就收,趕緊解釋道:“當然了,我絕對不可能是那種厚顏無恥之輩,我隻是想告訴你,倘若沒有你,長情也不會獨活。”
扶搖的元神看起來很虛弱,幾乎透明了,聽了此話,似乎有些動搖了。終也沒說什麼,算是變相的默許了。
洛月明點了點頭,回眸見大師兄已經設好了陣法,順手把符紙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全給準備妥當了。
不得不感慨,有個靠譜的師兄就是好啊,凡事就動個嘴就行了,其餘的事情都有大師兄擺平,簡直比親哥哥還靠譜。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之後洛月明就跟提溜小蘿卜似的,將彆彆扭扭不肯從琉璃盞裡爬出的扶搖拔|了出來。
再往陣眼中央靜坐的屍體上懟進去。
洞外有長情等人把守,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靜等個三天三夜,便能讓扶搖的殘魂收集起來,與此肉身融合,再度問世了。
第一日,風平浪靜,順利無比。
第二日,勝利在望,魂肉相融。
一直到第三日傍晚,許是洛月明的勸慰終於起了作用,亦或者是道宗罡氣籠罩,以及宗門在設下的招魂幡起了作用。
原本扶搖散得跟雪花片似的殘魂,居然當真開始聚攏起來,又有洛月明和謝霜華從旁施法相助,扶搖即將重獲新生。
誰曾想就在這種節骨眼上,道宗出事了。
為了不被閒雜人等打擾,長情老早就將門中弟子驅散,親自在洞府外守著,周圍設了結界,就等洛月明等人大功告成,破陣而出。
竟不曾想,柳儀景挑什麼時候不好,偏偏在這種緊要關頭,強行闖山。
一幫牛鼻子小道長都跑去山門抵禦外敵,整個道宗上空都籠罩著一層宛如實質般的結界。
柳儀景此番恢複了法力,報仇心切,打聽到洛月明等人去向,連夜揮師南下,來勢洶洶。
不僅用鬼術召喚出方圓百裡的凶屍助陣,還擒來在外遊曆的小道士,將人高懸至木架之上,強行破山門而入。
彼時,柳儀景一身玄衣,已經恢複了男身,禦劍踏在半空,一手執著一管玉簫,漫不經心地轉著。
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底下眾人,冷笑道:“今日,我隻要洛月明和謝霜華!交出二人,饒你們滿門不死,倘若不交……”
話音一頓,柳儀景眸色越發泠然起來,用那玉簫一指身後烏泱泱的屍群,以及懸掛至木架上的無辜道士,語氣越發冷酷無情:“我身後的凶屍大軍,即刻就踏平道宗!至於這些道士,也將被撕成碎片!”
“豎子猖狂!你究竟是什麼來曆?又與我道宗有何仇怨?竟敢來道宗撒野?豈有此理!”玄道真人怒道。
“你老眼昏花,自然不認得我。但很快,這整個修真界都將匍匐在我的腳下!而我,終將腳踏修真界,主宰著修真界!”
柳儀景哈哈大笑,身形一錯,一抹月牙白的身影自其背後緩步走來。
玄道真人驚見此人,怒道:“這宗袍……你們是天劍宗的弟子?”
“不錯!這正是我心愛的好師兄!”柳儀景把玩著越清規的玉簫,毫不避諱兩人之間的關係,親膩地抬手撫摸著越清規的臉,笑著道:“這是我的師兄,我的道侶,爐鼎,奴隸,也是這個世上最愛我的人,他是我手中最趁手的殺人工具,能助我一劍斬魂……不比任何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