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換了新花樣,她這次是被床頭的電話叫醒的。
她正和傅言商麵對著麵,他手繞過她側腰搭在她後背,她耐心將他手臂挪開,接起爺爺的電話,說一會兒就到。
驅車剛到海灘,傅誠才支起自己的豪華海釣帳篷,傅言商就已經打開一旁的躺椅,扣下帽簷,開始睡覺。
傅誠氣不打一處來:“你昨晚乾什麼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在那睡覺!”
路梔心虛低頭。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晚他的確睡得很差,因為她半夢半醒之間一直在喊熱,他就把她後背的睡衣向後抬,拿手邊的文件給她扇風——好像是吧,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終於,在傅誠即將開口數落第二遍時,路梔及時開口:“沒事的爺爺,讓他睡吧,他昨晚沒睡好。”
傅誠眼睛一亮,忙道:“好好好,讓他睡吧,你要無聊就跟我們一起。”又笑著推推一旁蔣銘,低聲道,“看到沒,這就維護上了。”
“果然把他們帶出來是有用的,”傅誠繼續壓低聲音,笑起的皺紋間孩子氣滿滿,“看到沒,旅行就是感情升溫的利器。學著點。”
蔣銘笑嗬嗬:“是是是,這個家沒你得散。”
傅言商在睡覺,路梔也理所當然地跟著一起偷懶,在他旁邊的椅子上補回籠覺,再醒來是被吹牛聲吵醒,那人咋咋呼呼,承諾就在對麵給老婆買個島。
傅言商已經醒了,墨鏡摘下來放在一邊,手邊的雞尾酒喝了半杯,正看著海,不知道在想什麼。
路梔開口,知道他肯定也聽到了:“你看彆人,還給老婆買島。”
“你想要我也可以給你買。”
他語氣稀鬆平常,既不像跑火車又不像開玩笑,剛路過那哥們很費解地回頭看了眼,不知道怎麼有人能一秒鐘裝三個逼。
路梔舔了舔唇瓣,善解人意地說:“島多貴呀,我不要島,你回去把我們的合同簽了就行。”
他手心墊著腦袋,語氣跟方才一樣稀鬆平常,“你那合同比島貴十倍不止。”
“……”
下午是傅誠特彆準備的合照環節。
“這麼久了,都沒跟你們拍個全家福。”老人家難得眉開眼笑,將兩隻狐狸從車裡抱出來,“你們倆啊,一人抱一隻,來。”
路梔小聲問傅言商:“快點也接過來了啊?”
“嗯,在樓上養著。”他說,“全家福,當然都得到場。”
傅誠:“又說什麼悄悄話呢!我的話聽到沒!”
“您一句話能說七遍,具體問的是哪一遍?”
“……”
路梔低頭看了會兒自己懷裡的慢點,紅棕色偏光的毛發,還是公的,她正想說你看它像不像尼克狐尼克,下一秒,懷裡的狐狸被人換走,白花花的快點被塞了進來。
路梔:“……”
拍照過程其實很枯燥,而且還要換很多套不同的衣服主題,幸好爺爺中氣十足,時不時就回頭看一眼傅言商:“你在沒在笑啊?這是我的周年生日照,你給我拍送終照呢?!”
傅言商:“……”
路梔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妥協的表情,男人垂眼道:“我在笑。”
“你就不能跟人家小梔一樣,笑得甜美一點?”
“我要能笑得跟她一樣甜美您得報警了。”
老頭子哼一聲。
終於到最後一組追憶青春的照片,老人家換上自己那時候念書的長袍馬褂,給她挑了一套校服裙子,傅言商也是一身純黑的運動服,立領鬆鬆垮垮地墜在頸間,整個人有股說不出的散漫勁兒。
彆的總裁繃得下一秒能去聯合國開會,他這身跟隨時準備好逃學似的。
路梔拿出手機,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鬼鬼祟祟地對著他按下了錄製,再反應過來的下一秒,取景框內的人已經轉頭將她抓了個現行,路梔此地無銀地繼續偽裝,視線遊走過去,再默默把手機轉了個麵。
傅言商:“過來。”
路梔在行走過程中飛速地思考該怎麼解釋自己什麼都沒乾,但坐下後,卻聽到他問:“高中讀的哪裡?”
“你不是應該對我的資料了如指掌嗎,”她不太滿意,嘟囔說,“蘇大附中啊。”
“嗯,”他看樣子不太意外,應該是忽然想到什麼,“我大你,七歲?”
“是啊,怎麼了?”
“叫聲學長聽,我找找感覺。”
路梔張嘴正想罵你個老男人知不知檢點,驀地反應過來:“你也在附中念過?”
“嗯,高一。”
終於慢慢想起些什麼,她說:“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早上剛念完學習分享下午就翻欄杆出門看紀錄片的?”
傅言商正要開口,她一瞬間坐直:“我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那個圍欄就因為你加固了?我本來體育課可以偷偷溜出去吃炸雞柳的!”
“這樣,”他說,“那我今天晚餐——”
“但是我後來又轉念一想,炸雞柳真的太不健康了,謝謝你學長,讓我擁有了無比健康的身體,”她狗腿地說,“油炸食品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你一定是想到了這個,你對我們真好,我好感動。”
“學長你學習分享完會坐在第一排第三個位置吧,我也坐過那裡,怪不得每次我坐完之後都覺得和某位聖賢心靈共通,就像是得到了某種智慧的洗禮。”
“我坐第三排。”
路梔說:“每一個位置我都坐過的。”
他垂眼,笑一聲。
路梔的化妝師過來給她補妝,眼影改色時開始推銷:“我們店最近有個活動,拍三組情侶寫真的話,是可以送兩張去巴厘島的機票的,您看要不要參與呢?”
“我們寫真真的非常劃算的,而且特彆好看,不拍寫真的話也可以參與哦,可以充卡,我們是充值兩萬返三千……不充卡的話也可以……”
路梔正在低頭回消息,聞言擺了擺手,主打的就是一個真誠:“不用了,我們是形婚。”
化妝師:?
*
拍完照後,這趟旅程在次日晚上提前結束。
為了這次或下次的良好體驗,傅言商已經給房間裝好了空調,她走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他那天是在量這個。
十一點鐘到家,睡眠失而複得,路梔在砸進柔軟床墊時,心也跟著軟下來。
她給李思怡打了個電話,重新核對了一下明天開始的工作任務,第二次內測馬上要定名額,結束後就可以公測,上軟件商店了。
李思怡聽完她的計劃,一起跟著想:“你如果前期要做這麼多活動的話……那真還要投不少,傅言商不能幫你投資吧?”
她是實打實的鈔能力策劃人,畫師要找最好的,音樂團隊也要找最好的,哪哪都是錢。
李思怡:“我幫你想了一個避免肉痛的好計劃。”
“什麼?”
“你跟你老公合同都沒簽呢,你再改改,跟他二八分成?”
“你瘋了吧?他怎麼可能答應跟我二八啊?”路梔說,“他是有什麼把柄在我手上嗎?”
“哎呀,你就問問,問問又不掉塊肉,動動嘴皮子的事,萬一成了呢。我們如果年流水一個億,多要10%的分成就是一千萬,寶貝。”
“你真想多了,他不可能跟我二八分。”
但當傅言商洗完澡出來,路梔承認,可能是柔軟的水霧減少了他身上的攻擊性,她腦子還沒來得及思考完畢,嘴已經不知死活地開口:“我們可以二八分嗎?”
傅言商:?
他步伐一頓,片刻後道:“理由。”
“什麼理由?”她大打親情牌,“我們是一家人呀,你給我放放水,怎麼不算人之常情呢。”
“是嗎?”他垂了下眼,一滴水珠滾過喉結,氣定神閒地俯身看她,“但我怎麼聽你跟人講,我們是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