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 回酒店的車上。
路梔手機裡,傳出李思怡驚動整個地下車庫的爆笑聲。
傅言商神態自若地點火:“你朋友看起來很高興。”
她說:“應該沒你高興。”
“……”
路梔偏頭看他, 難以置信:“你是變態嗎買三百套?”
他置身事外,目視前方,好像剛才下單的不是自己:“這東西,不是每天都要穿?”
“那也不會每天都穿那樣的啊!”
“你自己讓我買的。”
路梔:“我以為,你至少會有一些,良知。”
他挑了下眉:“良知?”
“我不太有那種東西。”
“……”
三百多套內衣和睡裙,車裡根本放不下, 留了一些在車上後,剩下的打包郵寄回家裡。
路梔伸手朝後座撈, 隨意提起一袋, 想看看隨手拿的這件是個什麼風格, 結果四方的尖角剛放在腿上, 無法自控地嘶了聲。
傅言商:“怎麼了?”
她伸手輕按, 感應著:“不知道為什麼……這裡好像有點痛。”
車裡大約安靜了五秒鐘。
傅言商已經反應過來, 她還在那兒複盤:“難道是,撞到哪裡了?”
“不是。”
“你怎麼否定得那麼快?”路梔轉頭,“你知道?”
……
“我的問題。”他說。
她在這瞬間忽然反應過來, 整張臉以一種奇異的方式飛速升溫, 早知道就不說了, 可是,可是, 也沒聽過就……會這樣啊。
本以為是淤青,可怎麼想應該也不至於,他就隻是來回運送……而已,偏偏現在話題被架起來, 她也不好意思再多戳幾下,感應一下那位置究竟是什麼情況。
整輛車在高架上走得飛快,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回到酒店停車場時,時間比過去縮短了整整一半。
路梔換好鞋子,剛在沙發上坐下,麵前半蹲下一個身影。
他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路梔下意識並攏腿:“乾嘛?”
“我看看。”
她把裙擺往下扯,哪怕他什麼動作都沒繼續:“沒事啊,過幾天自己就會好……”
他手掌托起她腿彎,很少見地皺了下眉,他知道自己沒表情時她也會覺得凶,皺眉之類的就更是控製到很少,此刻歎了聲,“彆鬨寶貝,乖點。”
路梔被他喊得頭皮發麻,整個腦子燒成一團,她一直以為她已經夠小題大做,平時發個燒感個冒都要哭哭啼啼好半天,沒想到這人更誇張,又不是什麼大事……
她埋到一邊枕頭裡,“我不要,太羞恥了。”
空氣安靜了會兒,膝蓋上的裙子被掀開一半,疊在上方,他沒有彆的動作,隻是托著膝蓋窩往上抬,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視線有如實質,一層一層地覆蓋在皮膚上。
“有點紅,腫了一點點。”他說,“還有沒有彆的?”
“我都說沒事了……”
怕他等下又大張旗鼓地買一堆藥回來,她忙道:“我包裡有一支急救膏,什麼都能塗的,如果你實在想抹點什麼,拿那個就好,我平時也用。”
說完就後悔了,因為他真的會當真。
軟綿綿的藥膏被擠到指尖,繞著腿上那塊小小的紅腫打圈按摩,指腹的摩挲加劇酥栗感,更恐怖的是還有兩邊。
路梔壓在抱枕上的脖頸像寸無暇的白玉,在燈光下輕微地發著抖。
“癢。”她說。
他安撫:“一會就好。”
“我能自己塗,”她身殘誌堅地說,“你讓我來。”
“你看不到。”
……
她順著這句話回憶了一下,他當時是從後麵……
所以位置,她還的確……很難看到。
終於等到結束,她整條發僵的腿這才擁有少許知覺,聽到他放下藥膏說:“明天再看看,不行的話去醫院。”
路梔大駭:“誰會因為這種事去醫院啊???”
“……”
“不用去?”
路梔撇撇嘴:“哪有人這點小事還要去醫院跑一趟的,你起來,我要去洗澡。”
沒有一回酒店就洗澡是個不明智的決定,因為她洗完澡又被抹了一次藥。
睡前他難得沒有敲工作,一反常態地先躺下,枕著手臂,但沒有睡。
路梔被子拉到一半,看他半晌,懷疑道:“你在乾嘛?不會是在自責吧?”
傅言商偏頭看她:“我下次會輕一點。”
……
這次就這次,怎麼又扯到下次了。
路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脫口而出道:“那你這個心理素質玩不了SM,這才哪到哪。”
沉寂許久的氣氛終於被她敲出一個破口,她聽到很低的一聲笑。
“你能玩?”
“我也不行,”她認真地說,“我會笑場。”
“……”
*
傅言商醒時懷裡正冒著熱氣。
她睡覺不老實,翻個身就窩進他懷裡,渾然不覺地睡得香甜,側著臉,碎發落在頰側,呼吸起伏。
不過幾秒,她又磨蹭著靠得更近,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夢,他頗有些意外地抬了抬手,落下時正好搭在她腰上。
寬大的罩衫,極細的腰,薄薄一掌地抵著他手心,怎麼會這麼瘦,應該監督她再多吃一點。
路梔十多分鐘後才醒。
腰間極癢,下擺被人撩開,手指作亂的瞬間她睜眼,下意識往前蹭,又被他握了滿手,反應幾秒後才去抓他手腕,還沒來得及開口,倒是聽到他道貌岸然地說:“十一點了。”
“十一點了,”她理直氣壯地問,“你為什麼還沒起床?”
他聲音仍舊慢條斯理:“我過生日,不能睡個懶覺?”
她氣焰無端降下去三分,懵懵問:“你今天生日?怎麼昨天沒說?”
“我以為你知道,”他說,“畢竟昨天給了我三百套購物權。”
“……”
“誰生日送人家那個,”就沒製止他,她竭力忍住細碎的音節,儘量平穩道,“都沒見過你睡懶覺。”
“誰知道,以前也不睡。”
被他抱到身上裹了好一陣,她借不住力,更深地沉下去,無法自控地往他唇中送,他吸吮得用力,清晨的珍珠奶茶是什麼味道,大概沒人比他更有發言權。
路梔在浴室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順便洗了個頭,擦著頭發問他:“那你今天有什麼活動?”
他正在打領帶,聞言抬了抬頭:“要談個合同,我一般不過生日。”
他問:“你想過?”
她搖了搖頭,重新朝浴室走,鋁合金包裹的吹風機更顯冰涼,她說:“你們可能天生是不愛過這些吧,你都不過我過乾嘛,我今天也有事要忙的。”
就說啊,他從蘇城趕過來肯定也隻是為了出差,還能有什麼彆的原因。
她在桌前坐下,昨晚前台送來一份快遞,是遊戲和方糖聯名甜品會贈送的周邊,每款都至少打樣了五種,送來給她決定。
她低頭拆著樣品,忽然有陰影覆下,傅言商側身過來,貼她還在發熱的臉頰:“生氣了?”
“沒有啊。”她說,“我有什麼好氣的。”
“我不知道你想過,所以答應他們談個合作。你要不喜歡,也可以取消。”
路梔依然低頭拆塑封:“你的生日我那麼想過乾嘛。”
他沒再說話,她以為這個話題揭過去,沒想到再響起聲音時,已經是他在打電話。
何詔的聲音出現在那頭,他習以為常道:“下午和晚上的會都取消。”
路梔忽然轉頭,捂著他聽筒,眼睛也睜大幾分:“你取消乾嘛?”
傅言商反手摁住她的,徐徐道,“路梔,我雖然沒談過戀愛,但這點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不高興沒必要裝高興,為什麼你覺得我不會遷就你?”
……
一番話把她噎得沒了話頭,她想起之前李思怡還跟她閒聊,說現在沒人栽樹都想乘涼,要談就要談被前任調教好的男朋友,聽得懂正反話、知道要送花、把人惹生氣了不會說“好吧那我睡了你也早點睡哦”,知道哄人要鉚足勁兒從晚上哄到早上,情緒不能過夜,要教好一個人實在太難了。然後他帶著你教的那些去愛彆人。
她那時候沒想過,從出生開始就可以稱得上眾星捧月,都是彆人看他臉色的傅言商,有天會對她說出「察言觀色」四個字。
於是那點情緒也跟著散了些,她說:“我不是一定要過,我就是覺得,你過生日,起碼也要留一頓飯的時間,和家裡麵的人吃吧?”
他的確在認真聽,聞言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所以會議可以取消,也不是非開不可,我會重新讓飛機送他們回去。”
這句話讓她頓了頓:“他們是特意為你飛過來開會嗎?”
“差不多,何詔今早才問我的,我說可以。”
原來是今早才定的要開會……
她噢了聲,情緒反應在臉上其實很明顯,漂亮的眉眼又重新舒展開:“那你就不要放人家鴿子了,不然顯得我像個狐狸精。”
“那這樣,會挪到下午,我晚上回來陪你,”頓了頓,他改口,“你陪我過生日,好麼?”
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