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溫度 配合。(2 / 2)

含梔 鹿靈 12046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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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車上,路梔靠著椅背想睡一會兒,但沒睡著,又看了會兒窗外,這才轉過頭問他。

“你跟爺爺談的工作是下周的嗎?”

他現在倒是沒在車上抱個筆記本了,聞言抬了下眼尾,像是意外她會問這個:“嗯。”

“很重要?”

“算是。”他說,“他這兩年基本不插手公司的事了,這還是第一件。”

路梔噢了聲:“什麼事兒啊。”

“收購一家美國的院線集團,作為融盛的全資子公司運營籌劃,”他儘量以她聽得懂的方式陳述,“因為是全球第三大影院,所以複雜一點。”

“怎麼了,”他說,“你還是第一次對我的工作這麼感興趣。”

她搖搖頭說沒事,“就,問問啊。”

她其實想問怎麼談,可又覺得這算不算商業機密,所以沒再問。

可能也沒她想得那麼複雜吧。

路梔撐著臉頰看窗外,夜色不知何時籠下來,路燈下一團連接一團的起伏燈影,這個點習慣堵車。

有忽遠忽近的鳴笛聲,和沸騰人潮的熙攘聲。

傅言商說:“你呢。”

“嗯?”她出神地轉過頭,“我什麼?”

“為什麼想要做遊戲?”

……

都沒人問過她這個話題,也許以後這個遊戲做成功了,或許會有人采訪,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過,她呼吸輕了一拍。

“因為小時候經常玩,又覺得我想玩的那種沒人做出來,所以就自己做了。”

這說的是實話,但因為一筆帶過顯得簡短,是回答的人刻意省略了很多因果,聽起來就像個陳述句,沒什麼感情。

她知道他能聽出來,但他隻是嗯了聲,沒再問。

後排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擋板已經被調下去,能看出前景窗上,天氣開始下雨。

路梔又開口:“小時候我經常……不聽話,我媽總是關我禁閉,我房間又很大,這話說出來可能有點置身事外但是——我小時候真的好討厭那麼大的房間,什麼都有,不出門也可以在裡麵完成一切,所以大人也顯得順理成章。”

“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很無聊,沒有辦法,但作為懲罰又沒有人會來陪你,所以隻好玩遊戲,那時候的遊戲其實都是競技比較多,很少有人會關注遊戲體驗感,也就是情感陪伴。通俗來說,就是帶來的一切感受都很短暫,隻要關掉遊戲,遊戲裡的東西不會給現實的人留下什麼。”

“那時候就在想,如果有一個遊戲,能讓我短暫逃離現實之後,即使再次回到現實,也還是可以被治愈,就好了。”

她說:“所以後來學了遊戲專業,也是背著我媽填的,她那時候對我太放心了,完全沒想到我會報這個。”

“可惜那時候我都長大了,”她笑笑,“她也沒辦法,不過還是跟我生了一年的氣,後來我答應聯姻,她才好一些。”

他沒問是什麼好一些。

是對她的態度,還是對她的放心程度,還是關係?他都沒問。

路梔以為他睡著了沒在聽,轉過頭時才發現他在看著自己,他有雙太洞悉一切的眼睛,這導致她有時候沒法和他對視。

她揣著一個又一個秘密,她不想太快被人讀清,這是她的安全區域。

在他啟唇開口前,路梔率先打斷:“講點彆的吧——我不想說這個話題了,好麼。”

“好,”他說,“抱歉。”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道歉,他都沒做錯什麼。

她將此刻短暫的心情不好歸結於雨天,然後說:“明天也有雨嗎?”

“這周是梅雨季。”他說,然後在後排握住她被風吹得有些冰涼的手,捏了捏,又鬆開,“晚上吃什麼?”

話題就這麼被帶過去,在外麵折騰了一圈,終於回到家,她長長舒了口氣。

箱子被清空,行李放到台麵上,等著阿姨明天來收,路梔從拉鏈袋裡拿出幾本書,放到床頭。

長途旅行回歸後適合放鬆,她打算泡個澡,但今晚浴缸出了些問題,隻好轉戰五樓的木桶溫泉。

放水需要一點時間,她洗完澡後出來,發現傅言商已經坐在床邊了。

亮著燈的電腦被他擱在一邊,看樣子他正準備辦公,但有什麼事打斷了他,路梔視線挪過去,是她買的書。

他問:“怎麼突然買這個?”

“當時不是在電話裡跟你說,我給你選幾本。”她說的是剛出差第一天,他在酒店留了本《玫瑰聖經》的事,“結果後來剛買回來,你也來了。”

……

知道他養花,她買的都是一些植物和花卉相關的,中間還給他介紹:“這本的作者你可能不知道,是個微博上還挺火的植物學家,還有個很紅的表情包;這個是一些植物圖鑒,主要看畫麵的;其實熱門的花都有相關的合集書,但是我沒買,之前打算買月季來著,後來一想,不知道會不會也像玫瑰專輯一樣被你冷落——”

她問:“你喜歡什麼花?”

“你說呢?”

路梔:“我怎麼知道。”

“……”

她從他身前抽出一本書,精細地講述了自己挑選的全過程,末了道:“你有空看吧,我先下去了,阿姨和我說水放好了。”

“去哪?”

“泡溫泉。”

……

溫泉和桑拿房在同一層,遠一點還有泳池,路梔圍著浴巾上樓,阿姨已經幫她放好了水,還加了牛奶和花瓣。

繞著木桶一圈,向內的位置有椅子,路梔在邊沿坐下,仰起頭,將腦袋擱在桶邊,又想起那張機票。

如果他23號要走,為什麼不和她說。

沒一會兒聽到腳步聲,不用睜眼也知道是誰來了,她換了個方向趴著,蒸了一會兒後才睜眼。

路梔:“過幾天我可能也要出差。”

傅言商看她:“又去哪?”

加了牛奶的溫泉水半透明,被一層乾花瓣蓋著,看不清下方暗湧。

“遊戲到時候可能會做一些少數民族主題的,畫卡麵會比較好看,我要去苗族和一些少數民族看看。”

她想說,你不是也忙嗎。

正好各忙各的,我也有好多事情要做。

“……定了?”

“不知道,看我心情。”

房間有排風係統,並不會悶,她心猿意馬地趴在池邊,碎發掉落在頰邊,臉頰被熱水蒸得發紅。

傅言商:“累了?”

她覺得這像在問廢話:“你出去一趟不累嗎?”

頸後覆上隻手,帶著熱水的溫度在她頸後緩緩地捏,路梔不是很想理他,把頭撇過去一邊:“乾嘛。”

“不是累?給你按按。”

這按摩理所應當被她當做致歉,雖然她知道,傅言商並不知道她現在正在生悶氣,但是姑且就這麼理解吧,她會高興一點兒。

按著按著就被抱到了他身上,他問:“哪天走?”

“還不確定。”

“確定一下。”

“……”

“你是有什麼事要趁我不在的時候做嗎?”

“說反了。”

“……”

她下意識直起身,但水麵很低,一起身就會跳出水麵從而走光,於是她隻好又彎下去,拒不配合地歪過頭,然後被他掰正。

“怎麼了,”他說,“一副我惹你不高興的樣子。”

她不吭聲。

“我這麼配合還不高興啊?”他說,“上回也就加了三分之一,不舒服了?”

靠得很近,幾乎鼻尖對著鼻尖。

“不是。”她悶聲。

有水珠濺到她下巴上,他抬手抹掉,但忘了自己手上也有水,越擦越亂。

“那最後三分之一,寶寶自己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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