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溫的溫泉池水, 將空氣也烘得濕潤。
側上方開了扇很高的窗,彆墅群後是片山林,植有一年四季恒綠的雪鬆。
水麵在她身側微微波動, 她臉頰被泡得紅潤, 眼下一片都跟著泛起紅來, 下巴微微仰著,散落的長□□浮在水麵上,與雪白脖頸構成強烈對比, 像一種無聲的誘引。
聖潔, 但墮落。
微踮起的腳尖旁, 似乎觸到一塊小小的木板,她下意識低頭去看, 又在反應過來的瞬息意識到不能低頭……但還好, 牛奶浴, 半透明。
傅言商漫不經意勾玩她的長發, 聲音有些沉:“動什麼。”
……
熱氣毫無阻隔,自下而上衝往臉頰,熱熱的池水泡得人很舒服, 似乎每一塊骨骼都被揉化得酥軟, 她一邊克製著想往下沉的脫力, 一邊抿了抿水紅的唇瓣, 說:“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我看看。”他說。
他朝前去找, 比三分之二更多,路梔麵色更紅,肩膀忍不住輕輕提起,鎖骨被繃得愈發清晰。
水珠遊走其上。
路梔:“會不會是放水的閘門,剛剛不小心被我踢開了?”
“正方形的麼?”
“……嗯。”
“有可能。”他說, “我看不清,自己踢回去,嗯?”
她實在很難找到地方借力,但不借力就會沉下去,全然如他所願……之前還說要慢慢來,是慢慢了,但不是他來——
她胡思亂想,還好泡溫泉本就會將身上蒸得紅紅,於是心安理得地不做遮掩。
路梔有瞬間都覺得自己在水裡跳芭蕾。
但實在是很害怕水都放掉……那水麵不就全都下去了麼?
現在也感覺池子裡的水位正在下降,柔軟的水麵晃在安全線的位置遊離,再降一厘米,就會有彆的顏色小荷初露。
於是隻好用腳尖去找那塊四方的板,靠那點觸覺係統感知這究竟是正麵還是反麵,她一心很難二用,注意力在板子上了,就很難還是高高踮著腳,一下沒支住,左腳足底踩實,陷進水麵一寸。
傅言商看著她,喉結滾動。
……
路梔嘟噥,挪開眼:“……彆看我。”
“之前不是都說了要看?”他說,“寶貝這麼心口不一,我不看,判斷失誤了怎麼辦。”
她去踢那塊可憐的板子,注意力又轉回來,很僵硬地說:“我什麼時候心口不一了……”
他笑一下,也不跟她計較,伸手揉了揉她耳垂,道:“小姑娘不是都這樣麼。”
“你看起來跟很多小姑娘談過戀愛。”
他抬了抬眼尾:“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是——”
“那又不代表戀愛都沒談過。”路梔說,“初高中談過戀愛也算啊,而且你在國外,怎麼可能沒談過。”
“你可能不知道我24歲以前學習,24歲以後工作有多忙——”他甚至不用怎麼回憶,喉結也被蒸得有些發紅,“還真沒有。”
“牽手也算。”
“……”
“哪還有你這麼算的,牽一下手也算談戀愛?”
路梔看他表情,就知道他這麼一說,肯定還是有了,撇了撇嘴正要說話,好像又落進他的圈套裡。
“好可惜,牽手也沒有。”
“……”
太過完美是不能相信的,路梔眨眨眼,“誰信你。”
“這有什麼好不信的?”
“一個男的,27歲了,跟我說他都沒牽過手,你看你說出去誰能信。”
“彆人信不信關我什麼事。”他說,“你信不就好了?”
“我也不信。”
“……”
他笑起來,跟著開始震動,毫無阻隔地同頻地傳遞到她這裡,酥酥麻麻地像電擊麻醉,路梔本來就在努力忽視,這會兒看著他嘴角,忍不住抿唇低著眼,傅言商伸手,把她鼓起來的臉頰捏下去。
“傅老板的瘋樣你也看到了,我們家從小就嚴,因為嚴所以有錢,因為有錢所以更嚴,耽誤學習是一方麵,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隻會更麻煩——傅家承擔不起這樣的麻煩,所以會從根源規避。”
他停了一下,似乎突然回憶起什麼:“不過有一次。”
路梔:“什麼。”
“我不是跟你說過,在美國救過一個小姑娘,中了一槍,我抱過她。”他說,“那時候場麵很混亂,我得帶著她逃出去,但她嚇傻了,一動不敢動。”
路梔反應過來,頗有微詞:“人家才七歲,這算什麼?”
他頷首:“那就真沒有了。”
……
傅言商:“板子弄好了嗎?”
她磨磨蹭蹭:“還沒有。”
“快點,”他輕輕拍一拍她的臉,似在輕歎,“彆折磨我。”
“……”
終於將那塊木板推到邊沿,路梔用足尖緩緩立到閥門口,位置太下了,她隻好又沉下去一些,感覺視線縱向收攏,反應片刻才意識到自己是在眯眼,她第一時間去看他有沒有看到——事項推進完畢,傅言商屏息片刻,從唇中吐出綿長的一線呼吸,埋在她頸窩,張嘴咬住。
有一點痛,她忍不住輕微嘶一聲,他終於放輕力道,然後說:“可以咬回來。”
“……”
“要不要?”
“不要。”她撇開眼,半晌吐出幾個字,“不會讓你爽到。”
他笑,也不說話,手托在她下頜,像在仔細欣賞什麼藝術品上的花紋,半晌後,動一動指腹,緩聲說:“好漂亮。”
……
她不自然:“什麼漂亮。”
“我太太。”
水裡實在沒有什麼可以抓握,他這句話來得太突然,她沒做好心理準備,第一次麵對這種讚歎居然不知作何反應,半晌撇撇嘴,囁嚅:“……現在知道說漂亮了。”
“怎麼了,現在不可以說麼?”
水麵上還飄著托盤,是她提前準備好的牛奶和水果,以防缺水或是饑餓,傅言商伸手拽過來,拿了瓣橙子。
哄她吃完,他現在良心倒是來了,橘子剝完後又問:“真要去?”
話題跳得好快,她斷斷續續回想起來,之前是說要去出差的。
“要去啊。”
“去的時候和我說一聲。”
她哦一聲,說不出情不情願。
他視線在霧色蒸騰下顯得模糊不清,有股放縱的遊離,伸手按一按她頸窩,問:“脹麼?”
“……”
一頓大餐拆成三頓吃,也不知道他是多有耐心。
一夜睡得很沉,梅雨季的小雨淅淅瀝瀝,下一陣停一陣地,但她睡得很短。
睜眼時,他已經出門上班了。
隱約記得他走的時候好像跟她說了什麼,但不確定是不是在做夢,或者……也可能不是和她說的。
已經記不清了,她很反常地七點就醒。
昨晚兩點多才睡。
大腦意外地清醒,甚至沒有賴床,她坐起身來,發現李思怡淩晨三點發來的消息。
【生日是不是要到了寶,在給你選禮物,你想要什麼?】
【23號是星期天耶,你是要我陪你,還是跟你老公過?】
她托著臉頰就坐在床上,反應過來時,就這麼過去了半個小時,李思怡都記得她的生日,沒道理他不知道。
但他不知道……其實也很正常。
她都沒說過,不是嗎。
腦海裡又閃回過在祖宅看到的那張機票,23號飛洛杉磯,不出意外就是他這兩天忙的那個收購案,應該是近幾年、他回國以來,最重要的一件。
這時候讓他陪自己過生日,顯得多無理取鬨、不合時宜。
她開了窗簾,雨後初霽,清晨絨絨的光灑下來,難得地出了太陽。
她拉開抽屜,打算找一下自己出門會帶的化妝包,視線忽然一停,又落在那張熟悉的機票上。
依然是23號飛洛杉磯,時間和她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樣,右上角有被紙鎮壓過的痕跡,從祖宅被帶回到了這裡。
她沒什麼情緒地抿了抿唇。
原來櫃子上那張機票,真的是他的。
*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老公不知道你的生日?”
清晨的工作室,李思怡慣例端著杯美式,站在落地窗向外看。
路梔抬了下肩膀:“應該吧……應該不知道。”
“萬一他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