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遞牌子進宮?”哲哲撚著手中佛串,“好一個不必進宮。”
她的目光極冷:“海蘭珠這是有多恨她的親妹妹,不許我們姑侄敘話,改日是不是不允我們見麵了?!”
阿娜日束著手不敢說話。
琪琪格福晉想要順大福晉的意辦事,唯有進宮才能成行,可如今來了這麼一個命令,生生堵死了大福晉的籌謀。潑天急事,謊報豈不是叫人恥笑?現如今,滿宮的奴才都順從關雎宮,又有誰敢不聽?
她張了張嘴,又不知從何說起,又聽哲哲低聲道:“大汗定是暗裡派了人,隻為護衛海蘭珠。”
真是水潑不進,刀槍不入,哲哲閉了閉眼,可大汗親征的時機難得,她好不容易盼來的機會……
半晌吐出一句話:“等等公主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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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人護著,她的身邊人卻不儘然。”書房寂靜無聲,莽古濟喃喃道,“百密尚有一疏,身邊人總有落單的時候。”
臨近半年的靜養,使她蒼白的麵色好轉了許多。走動已不再礙事,哈達公主漸漸出現在人前,或是女眷交際,或是出門遊樂,輪流在兩個女兒的府邸做客。
冰冷的話語叫人心間發涼,可惜無人聽見。她與現今的額駙分房而居,自從遇刺,公主府中每一個角落都站了守衛,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和她相依為命的那個丫頭叫什麼?吉雅?
她低低一咳,掩住眼底陰霾的冷芒,讓她莽古濟吃虧的人,留著慢慢折磨才好。隨即召來心腹:“皇太極既不在,告訴十貝勒,宮中安插的釘子該動用了。”
“是。”
“豪格同大福晉如何?”
“大福晉按您傳授的計策,已同豪格貝勒釋了前嫌,叫您不必擔心。”
莽古濟輕笑一聲:“我這個女婿啊,能征善戰,卻也優柔心軟。”
如今大汗單單撇下了他,還把朝政交由濟爾哈朗看顧,她這個做丈母娘的,怎能不好好勸勸?
時機已經成熟,有朝一日,豪格自是坐皇位的不二人選。
夕陽西下,海蘭珠與小玉兒儘興而歸,吉雅與薩仁手中拎了許多吃食與小玩意兒。
小玉兒成功蹭上一頓晚膳,偎著海蘭珠,拿著一根木簪愛不釋手地瞧:“你看這做工精致,與打磨的金簪也不差什麼,明兒我就把它戴上。”
海蘭珠摸了摸色彩鮮妍的絨花,笑她:“如今瞧著木簪稀罕,忘記鼇拜送你的那根了?要我說,這叫愛屋及烏。”
小玉兒連忙坐直身子,結結巴巴,麵頰發起熱來:“……表姐怎麼知道?”
那是他親手打磨的,她自是舍不得戴,得放床邊的櫃子裡,當做家傳寶物才行。
“求娶你的時候,鼇拜同大汗坦誠了個乾淨。”海蘭珠也不瞞她,略略轉頭,眼眸盈盈,“以後生辰就送你木簪了,還不用耗費心力。”
吉雅收到格格的暗示,連忙附和:“奴才也送,十個八個款式任夫人挑。”
薩仁在一旁暗笑,小玉兒說她們不過,羞惱道:“也不知道大汗到軍帳沒有?白日過去,也該紮營了,指不定在給海蘭珠福晉寫信——”
……
草原的邊界處,大金將士如洪流般浩蕩。紮魯特部龜縮起來,隻等六部聯軍的支援;吳克善整頓好科爾沁的騎兵,便從營中抽身,快馬加鞭求見皇太極。
幾月的征戰,給他添了數道疤痕,膚色重回黝黑,眼神如血洗過一般堅毅。
他為當下的局勢憂心,漠南不能再亂下去了,需有一個結果。還有海蘭珠的近況,也是急需打探的事,單憑盛京送來的物資與信件,他不放心。
等到了地方,守衛齊刷刷放行,吳克善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中央大帳。兵士不見半點憂色,他不禁被鎮定的氣氛感染,唯獨恩和總管的臉色有點怪。
恩和候在帳外,比出一個手勢:“貝勒爺,勞煩您等一等。”
吳克善狐疑望去。
恩和暗嘶一聲,委婉解釋:“大汗正給海蘭珠福晉寫信,您還是遲些進去。”
吳克善愣了愣。
他麵色一變,若有所思,大汗寫的定是報平安的信:“這就是漢話所說的,泰山崩而麵不改嗎?”
恩和:“不,這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叫思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