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二合一(1 / 2)

時歸在家悶了半月,終於能有正當理由出門,還是到阿爹跟兄長們辦公的衙門,日日見著他們,莫說隻是遇見一點小意外,便是這等意外叫她天天看見,她也是願意的。

正想著,時歸表情一凝:“呸呸呸……”

說錯了說錯了,這些意外還是不要再遇見的好。

不然叫二兄日日挨罰,反成了她的罪過。

時歸在心中反思片刻,因實在高興,很快就將這事拋之腦後。

有了前一日的經驗,這天晚上她早早就睡了,總算趕在朝臣上值前醒過來,簡單收拾一番後,跟著阿爹上了去司禮監的馬車。

朝廷每兩日一小朝會,每七日一大朝會,昨日停朝,今日就該上朝了。

時序是下朝後從宮裡回來的,接上時歸才去上值。

昨天傍晚被捉來的項進受了一整夜的刑,正是心房薄弱的時候,時序著急過去審問,恰巧時一幾人都不在衙門裡,他就隻能先把時歸留在屋內。

“且先叫空青和竹月陪著你,我忙完就馬上回來。”時序交代道,“若是渴了餓了,門口有候著的小太監,叫他們給你準備就是。”

“那阿爹先走了?”

時歸聽得耳朵都快起了繭子,忙不迭點頭:“知道了知道了,阿爹快去忙吧!”

時序又在她頭頂揉了一把,這才匆匆離去。

留下時歸對著窗邊的魚池擺弄許久,才將自己的一頭亂毛理順,又是不高興地嘟囔兩聲:“阿爹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以前碰她腦袋,那也隻是輕輕拂過。

哪像現在,阿爹總要在她身上留下點痕跡,白白浪費了雪煙姐姐給她梳得小發辮。

時序的房間本就少有人來,如今他又不在,更是半天聽不見外人的聲音。

時歸跟空青竹月說了會兒話,實在無聊,便在屋裡打起轉來。

她怕弄亂了阿爹的東西,許多地方都不敢碰,也就是遠遠瞅上一眼,看見又是一成不變的書籍宗卷,既是覺得意料之中,又是覺得這裡的生活太單調了些。

正當她準備趴去窗邊發呆時,卻聽門口傳來一陣說話聲。

她第一反應就是阿爹回來了,不及空青他們阻攔,先是高高興興地跑過去,踮著腳開了門,抬頭才發現外麵的並非相識之人:“啊……”

隻見兩個赤衣男子站在外麵,兩腕上綁著短匕,背後背著長弓,麵容陰柔,眸光寒凜。

在瞧見時歸的刹那,兩人卻是眼底寒冰頓消。

時歸愣了愣:“你們……是來找阿爹的嗎?”她扶著門框,一時開也不是、合也不是。

哪知對麵兩人搖搖頭,繼而伸出雙手,徒手比劃了兩下,又從袖帶裡掏出點什麼。

“送我的?”因著時二的緣故,時歸很容易就看懂了他們的手語,疑惑地將兩枚鏤金鈴鐺接過來,鈴鐺剛一落到手心,就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比尋常金玲都要爽脆。

時歸也形容不出哪裡不

同,總歸就是好聽極了。

她正欲再問,然對麵兩人已是後退兩步,微微躬身,行了一個她看不大懂的禮,轉身從這邊離開。

兩人的舉動直接把時歸看呆了,直到兩人走遠,她才想起來喊一聲:“你們是誰呀?”

毫無疑問,兩人並沒有再回頭。

還是守在門口的小太監猶猶豫豫道:“小主子,那好像是二組的大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二組?”時歸反應過來,“可是二兄所在的地方?”

“正是。”小太監回答,“聽說二組犯了錯,自時二大人起,整組卸職十日,罰俸三年。”

時歸的眉頭皺起來:“怎麼又是犯錯,可還是昨日那事?”

小太監搖頭:“奴婢這就不知道了。”

“不過看那兩位大人的樣子,正是休沐時的打扮,若兩位大人真是二組的,倒也合乎傳聞了。”

而昨日時序也說,時歸給時二求了好大的情,不光是他,連著他手裡的下屬們,也該好好謝謝時歸。

如此想來,那兩人同樣無法言語,又莫名其妙給時歸送來禮物,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眼下送禮物的人都走了,時歸也無處追究。

她眨了眨眼,小心將兩枚鏤金鈴係到腰間,這才回房合上門。

而那兩人的到來,仿佛是開啟了什麼按鈕——

此後每隔一刻鐘,總會有新的人過來。

或是獨自一人,或是三五人一起,有拿小巧配飾的,也有帶民間吃食的,再不就是官學最近流行的徽墨歙硯,且不論是不是時歸喜歡的,總歸送禮的人是用了心。

大部分人都會敲門等時歸出來,但也有不願相見的,就悄悄把禮物放在門口,等門口的小太監代為轉交。

短短一個時辰過去,時歸收到的禮物已經擺了半張小榻。

她最開始還有些手足無措,後麵有了準備,反能把人攔下,好奇問上一句:“你也是跟二兄一起的嗎?”

等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答案,她又有點不好意思:“那、那個,你們不用客氣,我也沒做什麼,當不起你們這麼多禮物。”

對此,對方輕輕搖頭,扯出一個很是生澀的笑,比劃道——

不是的,多虧有您,才叫我們免去重罰。

說起時二及他手下受罰一事,少不了談到項進身上。

昨日惹得時序大怒的項進是廣陵王次子,廣陵王乃當朝唯一一個異性王,駐地在廣陵郡,當地除兵權外,一應民政稅收都由廣陵王管束,十年前他送年僅十二的次子入京,既是向皇室表忠心,也是將其視作質子抵押。

數十年來,項進好逸惡勞、胸無點墨,最大的愛好便是去梨園聽聽小曲兒,再帶一二嬌俏憐人回府。

項進在京十年,除頭兩年有皇室派人監視外,往後始終被安置於邊緣地帶,也從沒有人認為他會有多大威脅。

便是此次貪汙大案,受牽連的京官數不勝數,而項進作為牽頭人物,偏像在案中隱

身了一般,京城動蕩一月,他依舊該聽曲兒聽曲兒,該寵憐寵憐,被刑部問到府上了,還能一臉無辜地叫冤。

若非時序發現一點蛛絲馬跡,他甚至能隱身至全案結束。

時序辦案向來果斷,除證據外,他更有一種天生的直覺,哪怕還沒有證實項進確與貪汙有關,他還是直接下令,命時二將其捉拿歸案,直入司禮監大牢。

本以為這隻是一次簡簡單單的搜捕,然等時二帶人趕去時,卻被一個“假項進”引走,若非時一從城門經過,正遇見喬裝打扮,準備偷渡出去的項進,就真讓他跑掉了。

無論項進之後是回廣陵郡,還是隨便去哪裡躲藏,隻要出了這個京城,再想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時序如何也想不到,時二辦差那麼多年,還能被項進騙了去。

他昨日還罵項進騙術拙劣,生性愚蠢。

然堂堂司禮監秉筆太監,帶了那麼多死士甲兵,就是被那又蠢又拙劣的騙術,耍得團團轉,還險些誤了大事。

與其說時序是在罵項進,何嘗不是對時二的諷刺。

依著司禮監的規矩,時二犯下這等疏漏,合該被褫奪官職,扔回死士營重新受訓,再多鞭打也是活該。

而與他同行的死士甲兵,同樣逃不過重罰去。

這些人回來時,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其餘人或有同情,可也是不敢在掌印跟前求情的。

沒看見時二大人受罰時,長鞭都抽斷了一根,也不見掌印叫止,反是臉色愈發難看。

後來眾人聽說,掌印的女兒過去了,時二大人暫時逃過了刑法,與其屬下跪在院裡等待審判。

然,一整晚過去。

掌印隻叫他們卸任反省,罰俸三年。

“?”這下子,整個司禮監都被驚動了。

他們不敢向時序求證,就隻能憑空猜測,猜來猜去,也隻有昨日誤闖的小主子是一個變數。

“你們是沒聽見嗎?小主子喊幾位大人兄長,喊得可親近了。”

還能為什麼,有人求情了唄!

眾人說不清是羨慕多一些,還是嫉妒多一點,聯想到自己身上,他們既沒有認掌印做乾爹的上司,也沒有與小主子接觸的機會,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是沒有犯錯後被放過的可能的。

“你們說,我現在去討好小主子,還來不來得及?”

對麵的人沒應聲,可細看其神色,明顯也是有了相同心思的。

時二手下的人被卸任,並沒有機會聽到這些傳聞,可他們都是親眼見過時歸替時二求情的,無需多言,一切皆是明朗。

哪怕他們本不該出現在司禮監,他們還是冒著風險來了。

時二手下的人多是與他一樣的死士,自幼被灌了啞藥,人手不足時能短暫轉至明職,等事了了,又該做回死士了。

而作為死士,自無月俸一說。

也唯有他們隨時二辦差後,才有機會得到幾兩碎銀,隻是這種機會實在太少太少,又

怕自己哪日悄無聲息死去,碎銀到手便被花掉,少有積蓄一說。

直到這一回,他們感受到了囊中羞澀的窘迫。

小主子替他們求情免去責罰,他們又豈有無聲接受的道理。

他們隻會拳腳,最大的本事就是刺殺,但這種本事,總不能讓他們幫小主子殺人去。

說起來,小女孩都喜歡些什麼呢?

一群人商量半日,最後隻能求到時二跟前,預支了半輩子的酬勞,每人領了五十兩,慌張出去挑選禮物。

一包剛出爐的油酥燒餅,兩枚純金的鈴鐺,一隻翡翠雕的小兔子,又或者一盞隻有巴掌大的紙糊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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