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和那必然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的,哪怕他是個基佬,哪怕太子自身條件已足夠優秀,哪怕太子未來會是醒掌天下權的大啟共主,祁和也不想和一個腦回路不正常的人生活在一起。曆史真的害人不淺,在現代可沒有任何一本與武帝有關的書裡誠實地記載過,這個“千古一帝”“大啟瑰寶”是個神經病。
可是不能拒絕,拒絕就回不了家了。
怎麼辦?
多年來周旋於三個男人之間的祁和,自然也不是吃乾飯的,他拿出了一貫的傳統——“拖”字訣,先委婉地敷衍,再想辦法繞過【回家倒計時】拒絕。
總之,是不可能屈服的,任何東西都不能改變祁和的意誌。
祁和委婉的理由都是現成的:“我覺得我們現在的重點應該是在陛下的身體上。”天子垂危,但畢竟還沒有真的駕鶴西去。若天子真的去了,還有守孝這個擋箭牌。
聞湛雖神經了一點,卻也不是個毫無感情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感情過於充沛的人,隻不過值得他在意的人實在是太少,感情太多無法分配,投注在少數幾個人的時候就隻能溢出來了。
祁和其實一直更想用“咱們可是遠親”來拒絕聞湛的,但大啟現在就是個“表哥表妹親上加親”的社會大環境,人家古代人根本不認遠親是亂-倫那一套的,出了五服才能結婚是現代的規矩,古代是同姓不婚。祁和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索性也就不提了。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祁和從沒有想過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改變任何人,但他也不會讓彆人用自己的想法來改變他。
幸而,祁和提到女天子,就已經足夠讓聞湛稍微消停一會兒了,他低頭開始了沉思了。
祁和稍稍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看著聞湛。這位殿下安靜的時候,真的挺好看的,就像是一尊精雕細琢的玉石雕像,帶著與生俱來的雍容,與舉手投足間的貴氣。隻看聞湛一眼,就能明確地知道,他才是最適合坐上那個皇位的人。
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寶劍,正待鋒芒畢露,驚豔世界。
“你說的有道理。”聞湛點了點頭,祁和還來不及高興,就聽聞湛又說了一句,“所以我們就更要儘快成婚了。衝喜,了解一下。”
祁和:“……”衝你個小餅乾啊!
更可怕的是,聞湛說完要儘快成婚,【回家倒計時】又漲了。祁和已經開始在心裡捧著臉抓狂了,不成婚要漲,成婚也要漲,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啊!
大概是想玩死他吧。
祁和隻能這樣判斷,他連委婉的“拖”字訣都不再那麼委婉,甚至透著那麼一絲絲生無可戀:“總得先稟明家中長輩。”
“除了我阿娘與薑老夫人,你家還有長輩?”聞湛的語氣詫異極了。
“我可以燒給他們!”祁和咬牙切齒。
“乖乖,彆鬨。”聞湛壓低了聲音,伴著吹來畫舫的涼風與枯敗的荷葉,總透著那麼一股他要黑化的意味。
祁和的求生欲讓他不得不低頭,換了另外一個更能讓聞湛接受的說法——他想入宮請天子代為做主,選擇日期。
在此之前,這事提都不能提,也不能宣之於眾。
聞湛沒點頭同意,也沒有搖頭否認,隻是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祁和現學現賣,用從司徒器身上學來的話,眼神水潤,語氣和軟:“好不好,表哥?”
聞美人長歎了一口氣:“誰讓孤寵你呢。”
祁和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這讓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就在幾年前吧,女天子突發奇想,要給親近之人親筆在宮燈上寫新年賜福,讓聞湛來問薑老夫人和祁和想要個什麼字。薑老夫人要了“身體康健”,祝自己、祝祁和,亦是遙祝天子長命萬歲。祁和實在是想不到,就推脫說了個“全憑殿下做主”。
結果,轉年上元節,祁和果然得了個寫著“全憑殿下做主”字樣的紅色燈籠。
聞湛還一臉開心地表示:“真是拿乖乖沒有辦法呢。”
祁和:“嗬。”
說起來,那宮燈呢?祁和凝眉想了許久。天子賜的宮燈肯定是不敢隨意丟棄的,可是總看著這麼一個寫著“全憑殿下做主”的燈又實在鬨心。祁和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那燈最後好像是被司徒小狗給“硬換”了過去。
那年司徒器也得了個天子的親筆宮燈,大紅的燈罩上,隻單寫了一個“荀”字,那是司徒器的小名。亦是司徒小狗的“狗”字來源。阿荀,阿苟,傻傻分不清楚。
當年。
薑府人來人往的花廳內,同為姻親的祁和與司徒器麵對著麵,分坐在兩把圈椅之上。當時他們還是兩個腿夠不著地可以偷偷享受晃jio樂趣的小豆丁。
怒目而視的那個,一把搶過了一臉無辜的那個的宮燈,又遞上了自己的。嘴上還要嘴硬彆扭地說:“這個小爺要了,以後好見你一次,笑你一次。”
想及此,祁和忍不住笑彎了一雙眼,少將軍還真是霸霸道道又可可愛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