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門來要求拓印自己從故鄉百般收集,曆經了數月的海上風浪才帶到大明的七千本書。
金尼閣拒絕了。
總不能你想拓印就拓印罷?
這本千本書帶來的時間倒是不短了,可是翻譯的進度上不去,目前也不過是翻譯了區區一百來本的數量,那讓人拓印了有什麼用?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人一次不成,第二次來的時候就不是來求了,而是砸了門硬闖!
金尼閣看著眼前十來個同樣打扮的人,怒道:“你們這樣砸壞我家的大門,是犯法的!大明是要講王法的!主也一定會懲罰你們!”
為首之人正是許顯純派來的錦衣衛千戶關步,根本不管金尼閣如何憤怒,隻是揮手道:“抓住他,讓太醫給他把脈。”
金尼閣卻是慌了神。
太醫把脈什麼的沒聽懂,抓住這個詞可是聽懂了,當下便慘叫起來:“你們想要乾什麼?大明的官府不管嗎?
當我是個西洋人就能隨便欺負?告訴你,我跟你們的官老爺可是有交情的!”
關步笑道:“你跟誰有交情也沒有用,老老實實的讓太醫給你把把脈就好。”
關步身後的太醫看著官步這一副土匪作風,頭疼地道:“他安靜不下來,能把出什麼脈來?有話就不能好好說?當真是有辱若斯文!”
關步聞言,卻不理會太醫的吐糟,隻是對著兩個去抓金尼閣的錦衣衛校尉比劃了一下手勢。
這下子金尼閣就倒了黴了。
關步的手勢沒有彆的意思,隻有一個,打昏他。
五十多歲的金尼閣又怎麼躲得過正值壯年的錦衣衛校尉之手?還沒有來得及跑開兩步,便被兩個校尉抓住。
其中一人用手掌向著金尼閣的後頸上一切,金尼閣便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太醫見狀,一邊心中暗罵錦衣衛的人真是粗魯至極,一邊瞪著眼睛道:“把他扶到屋子裡麵去躺好,老夫好給他把脈。”
兩個錦衣衛校尉訕訕的把金尼閣扶到屋中,放在床上躺好,這才退到一般,請太醫把脈。
撅著山羊胡子的老太醫伸出手指搭在金尼閣的手腕上,半晌之後才搖頭道:“怕是不成,此人心神俱疲,如今已是虛弱至極。
除非是好生調理個一年半載的。否則,強行帶回京師,隻是撐不到京師就會先油儘燈枯了。”
關步聞言卻是大感頭疼。
臨行之時,許都督倒是吩咐的很明白:“隻要此人身體允許,就帶回京師。身體撐不住了,就把書弄回來。”
可是許大都督沒說像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關步沉吟了半晌才道:“若是一邊向京師進發,一邊調理他的身體呢?”
太醫哼了一聲道:“做夢去罷!若是如你所言,此人不死在半路上,老夫跟你姓!”
關步正想開口說話,卻聽得門外又有人進來,有人還驚呼一聲道:“你們在乾什麼?!”
關步向太醫告一聲罪,便走了出去。
院子之中,卻是一個年輕仕子打扮的人,另一個卻是年長一些的道士,在瞪著攔住二人的錦衣衛校尉。
旁邊兒的年輕士子躬身道:“官爺,不知此間主人犯了何事?學生宋士慧,願意替此間主人做保。”
關步瞪著眼睛笑道:“做保?你是何人?好大的口氣!”
年輕士子也不惱,隻是接著躬身道:“回官爺,家父與大拍同為萬曆四十三年的舉人,學生亦是有功名在身,不知如何?”
關步卻不屑地道:“不如何,此乃天子詔諭,誰來也做不得這個保人!”
年長一些的道士眼看要談崩,當下先行了個揖首禮,接著打圓場道:“貧道龍虎山王海晟,見過千戶大人。”
關步對於龍虎山上的道士也不敢像對待其他的官員或者讀書人一樣隨意,當即便拱手道:“不敢當,不知法師來此所為何事?”
王海晟躬身道:“貧道聽聞旁邊這位小友說此地有些書中頗有一些與我道家煉丹相關的東西,因此才會了他一同過來,想要借書一觀。”
一聽這道士也是來借書的,關步可就不開心的很了。
這些書都被皇帝陛下給內定了,你一個牛鼻子還想看看?當即便拒絕道:“好教法師得知,此院主人從西洋之地帶過來的書籍,欽命要送入皇家學院內,若法師有意,請去往京城郊南的皇家學院借罷。”
王海晟被關步的話噎的一愣。
宋士慧卻是驚喜交加。
喜的是皇家學院的名頭雖然不甚響亮,但是自己卻從京城之中父親寄來的信件裡麵看過,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打算等到下一次科舉的時候就去考這什麼格物科,以求進這皇家學院了。
而且這些書與皇家沾了邊,隻怕保管上也會更為穩妥一些。
驚的卻也是因為這些書和皇家扯上了關係。
自古來什麼東西隻要和皇家扯上關係,常人再想見可就難了。
這裡的書估計也是如此,隻怕以後很難再見到了。
說不得下次再見到這些書籍的時候,自己非得是進入這皇家學院之後的事兒了。
隻是父親與徐光啟徐大人交好,依著父親在信中所說,徐大人目前正在主持這皇家學院,如何倒也算是個好消息?
打定了主意後,宋士慧一拉王海晟的袖子,躬身道:“既然如此,不知學生能不能見一見此間主人金先生?”
關步點頭道:“這個倒是沒有問題。等金先生醒了之後,你們自然可以進去。”
三人大眼瞪小眼地過了半晌,太醫才從屋子之中出來,對關步道:“人已經醒了,老夫也大概的將事情與他說了,如今麼,還好,還好。”
關步嗯了一聲,側身對著王海晟和宋士慧道:“你們也進去罷。”
王海晟和宋士慧先是向關步道了謝,接著便向屋中而去。
此時斜靠在床上的金尼閣見二人進來,連忙掙紮著道:“外麵的人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