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十六頗為不好意思地說,“王妃說她娘舅那裡要是來買海蠣子,你給看著點……”
“多供點麼?”
“不是,王妃的意思是給她舅母送去……而不是給吳統領派來的親衛拿走。”十六給了寶玉一個‘你還小不懂其中彎彎繞繞’的眼神。
【我怎麼就不懂了,不就是後宅爭風吃醋麼,便宜媽王氏和趙姨娘之間折騰的也不算少了,雖然我自小是老祖宗院子裡呆著的,不過隔三差五也會不小心聽到太太的抱怨……所以說,老婆多了麻煩事就多。哦,不對,小妾不能算老婆,應該說,後宅女人多了,麻煩事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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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陽縣海通鎮賈大人搞的養殖區裡頭的海蠣子真的是出名啦!
此話怎講?
就連原先自持身份,心頭有各種滋味的金陵府尹賈雨村都來攀關係了,還有那遠在京城的薛蟠期期艾艾地寫信來想叫寶玉表弟行個方便的——看來吃了固陽丹的他如今還死對自己不舉的事情不死心呀。
親戚之間,行個方便也是應有之意。
賈雨村既然來求,寶玉便奪給他送去兩對,說是走自己的分例來的;至於京城,怎麼說,便宜爹那裡也是要孝敬去的,不然今年回京過年也許人家就要給自己好看了。至於薛蟠,寶玉則是順帶給他送了兩對——他吃下去之後滿而不溢,日後有什麼影響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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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白鶴樓二樓臨街的包間裡。
十六轉轉酒杯子:“我可真羨慕你,每年都能回京,也能見到你爹。”
寶玉心說:那也得看是怎麼樣的爹啊。要是你親爹那樣疼愛你、寵愛你,你自然是想念他的;要是像是我的便宜爹那樣,總歸是相見不如懷念罷。
當然,口上還是安慰著的:“殿下不要心急,藩王三年要進京一次的,明年這時候,您就能回京一趟了。到時候還能把小世子帶回去給陛下看看,豈不是更加美滿?”
“你又知道本王還沒出生的孩子是男的了?說不定是個香香軟軟的小郡主呢。”十六倒是無所謂郭氏生出來的是男還是女,反正第一次即將當爹的他是一點兒心裡準備都沒有的,眼見郭氏肚皮大起來了,嚇得不得了。而後能感受到胎動了,又深感神奇,如今總算是有一點即將要當爹的樣子的了,不過心心念念想要一個女兒……
說話間,但聽聞樓下有喧囂之聲。
十六一個眼色,柳岩就叫人出去查看是怎麼回事。
不多時,鐵甲禁衛來報:“樓下有一老翁,手拿告示,沿街一路貼過來,白鶴樓的夥計上去想要轟走他,推搡之間那老翁不小心摔了一跤。”
寶玉一聽就眉毛一跳,果然,十六把酒杯往桌子上一丟:“走,咱們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樓下圍觀的人還不少。
不過和十六設想的不太一樣,他原本以為是一出店大欺客、夥計跋扈的戲碼,結果下樓之後看到白鶴樓的掌櫃已經在門口扶著那老翁給賠不是了:“甄老爺,這是新來的夥計,毛手毛腳的,冒犯了您,小老兒給您賠不是了。”
那衣衫發白卻整潔乾淨的老翁搖搖手:“不妨事,他也是以為在下是來乞討的,想叫在下走遠一些。”
掌櫃的扶著老翁的胳膊:“您進來坐坐,歇歇腳。您家的姑娘……這是還沒找到麼?”
“唉,人海茫茫,在下除了一路走一路問,也不知有什麼好法子了。”
掌櫃麵露同情之色,安慰道:“您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的。”然後又瞪了一眼夥計:“你這小子,眼睛被糊住了?還不給甄老爺賠罪?”
小夥計老老實實地賠罪:他自己還覺得自己挺冤呢,並沒有推人,隻是不小心碰到老翁一下,誰知道對方就摔倒了呢?進白鶴樓第一天,掌櫃就說了,咱們白鶴樓是淮安頂好的酒樓,萬萬不可跋扈,不可做出有傷酒樓名譽的事情。今天自己這樣子……會不會被趕出去啊?
思及此,小夥計的麵色就哭喪起來。
被稱為甄老爺的老翁卻對小夥計和顏悅色:“並不妨事,是我沒站穩。就不進去啦,如今在下,也是家無恒產、兩袖空空之人,這白鶴樓……唉……”
“甄老爺您彆這麼說,咱們樓的包間裡還掛著您當初的歲寒三友圖呢,怎麼就不能進來坐坐了?今兒這頓小老兒請了。”白鶴樓的掌櫃是客氣得很。
看得十六連連點頭:會做人、會做事,怪不得說人家是掌櫃呢,這麼一來,一件本來不太好的事兒倒是成了美談了。不過歲寒三友圖?姓甄?好像自己剛才做的包間牆上就掛著呢……
於是在老翁和掌櫃的推讓之間,好管閒事的十六開口了:“來人可是甄士隱甄先生?”
站在十六前頭重重疊疊的人群讓開,露出身著藏青色常服、披著玄色披風的吳郡王。
掌櫃的腳步一頓:喲,這祖宗怎麼也下樓來瞧熱鬨了,幸好我方才處理得當……不然,給郡王殿下留了不好的印象,回頭白鶴樓的日子就難過了。
老翁有些疑惑,看了看呼自己名字的年輕人,記憶中並無什麼印象,於是猶豫著問:“敢問您是哪一位?如何知道在下的名字?”
十六點點頭:“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不過剛才我和朋友坐的包廂正是掛著甄先生的字畫,故而出言一試。果然這不就是有緣了?”
甄士隱還欲推辭,掌櫃的卻小聲介紹了這位貴氣逼人的青年——正是如今江蘇的天,吳郡王。
於是甄士隱終究還是隨著吳郡王等人上樓了。
周圍的人眼見沒熱鬨瞧了,倒是開始竊竊私語:“這人是誰啊?穿得也不咋地,怎麼掌櫃的還挺客氣?”
有年紀大一些的開口說到:“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姑蘇甄家知道不?”
圍觀的人點點頭:知道的,那個甄家,好勢派。數著開國四十年,陛下南巡六次,他們家接駕四次,說起甄家大名,莫說是江蘇了,就是整個江南都是排得上號的。
於是那人又說:“方才這位甄老爺,就是甄家人了。雖然不是嫡枝,但也是年少舉人了,當年中舉是解元,白鶴樓的掌櫃還特特去求了字畫一副,這也是白鶴樓的慣例,你們也是知道的。”
眾人再次點頭:知道、知道。白鶴樓風雅得緊,是白鶴書院院長家裡的產業,每每淮安舉子赴京趕考,或有不湊手的,還會出資援助呢。當年叫人求過甄士隱的畫也是必然之事了。
“聽聞因這甄老爺稟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每日隻以觀花種竹,酌酒吟詩為樂。膝下隻有一女,卻不幸於她四歲那年元宵,被拐子拐走。自那以後,這位甄老爺時運就不行了,後來家宅還起了火,錢財付之一炬。當時是聽聞他隨道人出家去了,不過每隔兩三年,還是要來張貼他愛女的小像,還想著尋女兒回家的。去年他沒有來,我還以為……沒想到今年倒是又來了。”
一番前因後果,眾人聽得明了,方才說:“雖這甄老爺命苦,但是現在有緣,遇到了郡王殿下,若是殿下抬手幫幫忙,那他尋得女兒的機會又大了些吧?”
紅塵中人莫不是愛大團圓結局的,唏噓感歎了一回甄老爺的命苦,又希望他能和女兒早日團聚。
白鶴樓上。
甄士隱隨著十六等人進了包間,裡頭掛著的果然是自己二十年前所作的畫。眼見物是人非,他不由得生出幾分怔忪,複而很快回神:“參見郡王殿下。”
“不必多禮,甄先生坐。”十六進了屋就耐不住熱了,解開披風,初一連忙將之接過來掛好。
“在下姓甄名費,字士隱,不過是個落魄書生,當不起殿下的先生一稱。”
一番見禮之後,十六爺明白了甄士隱來白鶴樓的前因後果了,遂問到:“可不知士隱如今還有令千金小像否?”十六生平,最恨人販子,大約是中二期時候差點沒被人反咬一口的緣故吧。
“有的。”甄士隱從袖子裡掏出一疊白紙,遞給初一。
初一鬥開一看,愣了一愣,然後轉呈給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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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告訴你們我已經對著淘寶的吉拉多流口水好多天了……
不過港真生鮮麼淘寶買還是看運氣的。我這兒有家日料,叫柚子,自助形式的。在包廂點單,上次點了半打生蠔,半打扇貝,一個刺身拚盤等等等等等……簡直了,每次都是扶牆進去、扶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