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2 / 2)

如此安排也好,一行人便再次確認了正月初八離京的日期,然後分道揚鑣。

今歲來迎寶二爺的管事卻換了人,並不是去年的周瑞,而是單大良的長子,這單大良在老祖宗麵前還是頗有臉麵的,寶玉倒是曉得一點,榮府的賴大、林之孝、單大良、吳新登四大管事年年都會請老祖宗吃年酒,而老祖宗也會賞臉去,吃酒的順序同上,可見是榮國府的第三號管事人物——的長子,來接寶玉,也算是得宜的。

這單大良的長子稱小單管事,瞧著是比周瑞會做人多了,至少今年,寶玉看到的是小單管事同小子們一起在城門邊候著,而非自個兒躲進茶樓喝茶,而跟來的小子們明顯穿得更暖和一些,還有手裡捧著火囪的。

到底是在外頭風吹嚴寒,寶玉衝著小單管事點點頭,道了一句:“辛苦了。”眾人便啟程回府。

回府之後的順序和去年一樣,把大件的行禮叫一二更看著安置,小樣的箱籠叫錢嬤嬤帶著一二月,獨獨因為海蠣子要吃鮮的,立時就叫人送出去了。

哦,赤橙綠青四個小丫鬟也隨車隊上京了,一路如何大開眼界先不提,如今進了府,要不是錢嬤嬤和一二月狠狠地調/教過她們的規矩,現在應當是嘴巴都合不攏了:這就是寶二爺在京城的家?莫不是神仙住的地方吧……三四五六月眼見寶二爺今年回來居然還帶著四個黑不溜丟的野丫頭,心下咯噔,好在很快就得知了這是雜使丫鬟,距離自己四個二等丫鬟的份例還差好幾等呢,總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寶玉不知道也不必管丫鬟們之間的宮心計,他換了一身衣裳,稍作洗漱,洗去路上的風塵,先去拜見老祖宗、又依次拜見了賈政、王氏……

今年不知道咋回事,賈政對寶玉特彆和顏悅色,然後寶玉回頭一想:大約是,便宜爹想要多一點的海蠣子……吧?

然後又是給家中眾人送禮,寶玉就連未滿周歲的賈芽都沒拉下,是一套蘇繡的虎頭服,李紈私底下和賈珠悄悄說:“寶玉的性子,是再體貼不過的了,雖周全,也不是濫情的人,可不知道日後哪家的姑娘有這樣的福氣?”語氣中不乏打探的意思。

賈珠摸了摸小兒子的臉蛋,拿起帕子熟練地給缺齒之徒擦了哈喇子,然後頭也不抬地對李紈說:“老祖宗和老爺自然有計較,我看好像有替寶玉求娶林妹妹的事兒……這事兒你先彆聲張啊。”

李紈假意氣惱地說:“我什麼時候是碎嘴的人呢?總歸事關女兒家的名節,沒個定數之前,我肯定一個字都不會往外吐的。”

賈珠笑笑:“我自是了解你的,不過是我多嘴一句罷了。”

都老夫老妻了,還被丈夫捏了捏手,李紈的臉微微一紅,假做要去看芽哥兒有沒有尿濕了褥子,手裡不停,心裡頭卻歎息一聲:娘托我的事兒恐怕是不成了,單聽爺的意思,看看林妹妹是什麼樣人家的女兒,再看看自己表妹又才是幾品官之女?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回頭還是叫娘另外替表妹物色夫婿人選吧。

今年寶玉比去年回來的時候更受歡迎,邀請他吃酒聽戲的人是絡繹不絕,這不是,第二天晚上就碰見了熟人。

老熟人了,北靜王——水溶。

水溶身邊帶著一個容色出眾的女子,大喇喇地命人敲包間的門,說要來湊熱鬨。今兒的場次是賈璉組織的,大多是些紈絝,對著北靜王,隻有唯唯的份兒,更有巴不得能夠拍馬的,連連叫下人去再取杯子等等。

水溶一點要介紹身邊女子的意思都沒有,而且這女子雖然穿著富貴卻有點年歲的樣子,一時間,眾人也拿捏不好——不是傳北靜王好男風麼?難道傳言有誤,他是好嫂子的?

寶玉卻見水溶進包間之後,就認出了跟在他身後的婦人打扮的女子——那不是當年自己府裡采買進來跳千手觀音的麗娘麼?

作為組織者的賈璉自然是要招呼水溶的,不過賈璉看了一眼進來之後眼神就一直往自己堂弟身上瞟的北靜王,覺得這事情有點難辦啊。

再難辦,水溶還是坐了上首。

再難辦,寶玉還是在水溶的左手起第一位坐著。

水溶落座之後就叫麗娘給寶玉斟酒。

底下的紈絝眉眼官司不少:北靜王到底是好小子、還是好嫂子呀?

“這是麗娘,說起來和寶玉也是舊識。”水溶捏著酒杯,小聲說,並且饒有興致地盯著寶玉,眼見著麗娘幾乎是半倚在寶玉身上了,這位少年卻一點窘迫激動的樣子都沒有,要知道,雖然麗娘年紀大了些,已經二十五六了,但是容色還是很出眾的,對付初哥的手段是綽綽有餘。

寶玉心想:上輩子天/上/人/間我都去過,如今這樣不過是小兒科,逢場作戲的事兒,激動什麼……沒得顯得自己沒見識。“是,倒是有好些年沒見了。”

“麗娘,你看寶玉還記得你,是不是該和他好好喝幾杯?當年你有那樣的名氣,還多虧了寶玉呢。”

麗娘的身子微不可見地抖了抖,然後笑著說:“王爺說的對,寶二爺,這是麗娘敬您的。”

寶玉喝了一杯,在麗娘倒第二杯的時候製止了:“姑娘家,還是少喝一點好。”聲音溫柔,帶著被青梅酒浸潤的絲絲甜蜜,竟然叫比他足足大十歲的麗娘都紅了紅臉,然後眼角瞟到主子北靜王的臉色,頓時又僵住了。

此情此景,叫原本隻是想要試試寶玉的水溶眯了眯眼,然後揮揮手叫麗娘先退下:“寶玉年紀小小,倒是很懂憐香惜玉?”

“這世道,女兒家不容易。”寶玉不想多說,單看今晚麗娘的微表情就知道了,她很怕水溶,多圍著她說,不過是給她多添麻煩罷了。

水溶拿起杯子,碰了碰寶玉的杯子,手指無意間擦到寶玉細膩修長的食指:“女兒家不容易,可若是遇到寶玉你這樣的惜花人,就是她們的幸事了吧?”

“您說笑了。”

“聽聞寶玉還未定親?本王王妃有一堂妹,德容兼備,尚未許配人家,我看倒是和寶玉你很相配。”

“謝過王爺美意,婚姻大事,自由父母做主,寶玉不敢擅專。”

“你說錯話了,當罰酒。”說好的水大哥呢,去年沒見到也就算了,今年見到了怎麼又稱呼我叫王爺了?

“王爺,如今寶玉畢竟也是末流官身,再以兄弟相稱,似不合禮數了……”言下之意就是,我沒喊錯,不過酒還是照喝不誤了,喝完反舉杯子示意,然後又不經意地插口了附近紈絝的聊天。

水溶挺無奈的,寶玉小小年紀,怎麼就這麼滑不留手呢?

想灌醉他,人家酒量是海量;想動之以情,人家裝作聽不懂……終於挨挨擠擠吃了點豆腐,然後對方擱筷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手腕子——就沒有然後了,手腕子一陣酸麻,竟然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偏偏寶玉還同賈璉等人喝酒劃拳,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恣意風流,眉梢眼角帶著微紅的風情更迷人……

寶玉隻覺得水溶的眼光太火熱了:麻蛋,老子敲了你的麻穴你還不老實?再看,再看喂你固陽丹!

當然,這就是想想而已,水溶的身份畢竟和薛蟠不一樣,要是吃了一回酒回去就不舉了,恐怕這事兒不好善了——老北靜王妃是今上的庶妹,中年守寡,就這一個兒子,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追查起來,查到有同樣症狀的薛蟠也不是沒可能。寶玉從裡都沒有因為身懷作弊器就覺得自己行事萬無一失了。

…………………………

觥籌交錯,喝多了就是嗨,把八卦之心拋到一邊去,有借酒壯膽的就說要向寶玉買海蠣子雲雲。

現在這種場合,寶玉事先服下解酒藥都是必備流程了,因此腦子完全清醒,隻是打著哈哈不應承,這時候就顯示出十六的好來了——畢竟養殖區還有十六的一半呢,寶玉以他為擋箭牌,倒是擋走了絕大部分想要插隊走後門甚至吃白食的人。

回去的路上,賈璉給寶玉解釋:“北靜王那頭真不是我通知的啊。”

寶玉抬眼看了一眼臉頰緋紅的賈璉:“我知。”自己的行蹤又不是保密的,又因為海蠣子的事情,最近風頭有點盛,被人打聽出來在某地吃酒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今天有倆歪果仁,來買零售的東西,轉了半小時,一共160,給我一百美金,麻蛋,我身上很久不帶錢了好麼,微信支付寶都能付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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