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考縣令可算見識到賈總兵的本事了:對方不愧是先皇欽點的武狀元!這身手, 比他的相貌還要出眾十倍百倍!
在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或者說,隻有被牽連著即將要墜入河中的兩名禁衛軍才發出的“啊”聲之時, 還沒人來得及吹哨子示警, 那迅如閃電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上前,成功拉起一手一個, 兩個加起來可是有約摸二百斤的漢子!就這麼被輕輕鬆鬆地拉回來了。
兩名禁衛軍從幾乎臉貼著河麵的姿勢給拉回來了,端是鬆了一口氣。
禁衛軍兩兩之間連著的繩子約摸有一丈長——這也是為了行動方便,若不然,太短了,束手束腳,倒是不方便乾活了。
要寶玉說, 牛筋繩會更好,隻可惜造價太高,戶部不給批費用。
……
寶玉的反應速度豈是一般人可比, 他腳尖飛速點了幾下, 就幾乎以瞬移的速度趕到將兩人撈回來之後,一把扯住他倆身上的繩子,把落水不過四五個呼吸功夫的那個倒黴禁衛軍給拉起來了。
三五百斤的石鎖對寶玉來說都不是個事兒,何況百來斤的漢子?即便有水阻,也是如探囊取物一般輕鬆, 就將人一下子拽出來了。
所幸,對方入水之後就開始屏氣,雖然到水下之後被衝得有點懵, 也有碰傷、擦傷等等,不過因為及時得救,除此之外,便是稍稍有些嗆水,並沒更嚴重的傷勢。
這小夥子還打算繼續‘輕傷不下火線’呢,便被寶玉拎走了,換了替補的頂上。
經此一事之後,禁衛軍們原本就滿滿的信心這下子更加爆棚了——怕啥?咱們都會水,又有繩子拉著,剛才那是一回生,沒個心理準備,等下哪怕再掉下去一個,待會兒指定能反應過來,不需要總兵大人親自來救!
然而這二回熟的機會,禁衛軍們是沒機會用到啦。
…………………………
天開始下起雨來,儘管是七月裡,但是雨水澆在身上、全身又都沒有乾的地方,也有些寒意。
如是放了一個多時辰的水,未免手下的禁衛軍小夥子們在水裡泡壞了身子,寶玉每兩刻鐘便下令換一批人,下頭的禁衛軍也換了三批,眼下站著的是第四批的五十人了,再換下去,可就該是不擅水的人下去了。
蘭考縣令瞧著河裡已經降低到沙袋一半左右的水位,麵色是越來越著急,腳步不停在原地打轉,生怕放多了水,東壩頭下遊的山穀蓄不下,漫到彆的地方去呢。
可是寶玉根據往年看黃河書的水量,並測了下如今的水流速度便知道,這還遠遠不夠:“一更二更,生火煮薑湯。三更四更,去程峰和朱犇那裡讓他們分批次送點吃的來。”
幸好有雨水,不然澄清河水還得花上一點功夫。
此時戌時剛過(晚上九點左右),禁衛軍們已經四個時辰多沒吃飯了,雖然每個人的油紙袋裡都有肉乾,不過今天這麼緊急的情況下,連喝水的功夫都沒有,哪裡有時間吃東西?
一二三四更領命。
這麼危急的情境下,他們四個是最不願意離開二爺半步的——阿九他們還在西域保護二爺的嶽父林大人呢,二爺先前又說他平日除了府裡就是禁衛軍中,不需要那麼多家丁——實則一更知道,爺這是給阿九他們留著位置。現如今,爺身邊得用的就自己四人,若是……
【若是咱們的功夫再好一點就好了!】一更等人再一次生出這種念頭,往常他們覺得能夠在處理雜事方麵為爺分憂解難便是足夠,也自覺在闔府小廝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但是現在看看,爺的天地那麼廣闊,爺需要身邊伺候的人也不僅僅隻是會伺候人而已,要是自己隻是老老實實地做個小廝,以後,也就隻能是個小廝罷了。
【還得像阿九他們那樣,得爺顧念著,才能不被彆人頂替了。】
一更二更緊挑了河堤附近,支起了油布開始燒水。
三更四更去向地勢高、有光線的山坡去。
幸好朱犇是個思慮周全的,早先等鄉下的那些百姓安頓好之後,便出了這樣一個主意——給他們找事情做!隻要手頭有事情忙著,這些人也就不會鬨騰了。
於是他不僅自己這邊督促著蘭考百姓做乾糧餅子,還差人通知程峰那邊,也用上這個法子。
當然,這一切都是銀錢開道的,按照比市價略高一些收餅子,蘭考百姓下午見到天色還挺不錯,倒是都沒想到如果真的決堤了田地被淹沒了之後吃什麼,便是看到了眼前的小利,紛紛開始做餅子了。
等到天黑之後下起雨,禁衛軍那邊已經收了兩三千個餅子——再多的,百姓就開始猶豫著不想賣了。
因為這麼大半天的時間,倒是個傻子也明白過來——這還真不是官老爺吃飽了撐著把大家趕到山上溜著玩兒,而是真有可能要發大水了。
好在朱犇知道,手頭有這些可以頂兩三天的餅子便足夠了,於是阻止了程峰想要再用點手段多收餅子的念頭。
故而三更四更才發出,就遇到了朱犇、程峰那邊派來的二十個禁衛軍以及二十個當地百姓,背著籮筐,裡頭是餅子和山上的果子。
領頭的禁衛軍長者小圓臉,會說話,叭叭叭地說這是蘭考的百姓自願來幫著帶路的,倒是叫蘭考縣令的麵上也有幾分光彩。
而看著那二十個縮手縮腳的老漢,寶玉見此,哪裡還有不清楚的,這是朱犇那個小子要引導一下輿論呢,畢竟他們今天打殺了蘭考縣中的地痞流氓,百姓對他們畏懼便是有的,如今叫百姓親眼看到禁衛軍這些好小夥子們在蘭考縣的河堤上是怎樣奮戰的,待會兒回去,一傳十十傳百,便能抹去了先前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帶來的負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