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接到師尊來信,我們即刻回會館。”
顧長夏心想,師尊什麼急事,還送信到這種地方來。
還是大師兄在等師尊的信,居然在鬆竹館也不放過打探信使消息。
二師姐她們此時從二樓下來彙合。
幾人出了這一重院落後,宮雪蕊就吃吃地笑起來。
“我本來還挺羨慕你,但當你坐在蘭雁公子麵前時,那如坐針氈的模樣,又讓我覺得,還好沒選中我。”
她撞了一下顧長夏。
“怎麼樣?被所有人嫉妒羨慕眼神盯著的滋味!哈哈。”
顧長夏心想。她這個如坐針氈的心虛感,來自的可不是彆的什麼人。
其實也並非大師兄,可能隻是她自己發神經。
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暗戀了。
她心情便如天上的瓢潑大雨,一時難以言說。
立於鬆林閣的蘭雁公子,眼見視線內幾人在雨幕中消失,他拉回視線前,瞅見前院中容飛度似笑非笑的目光,蘭雁公子麵色不變,朝在座其餘看客微微一禮,闔上窗扇。
腳底躺著被那女子捏碎的三生花,他撿起來,麵色寒氣森森。
良久,他麵色稍淡。
“此次不行,總有讓她入我彀中一天。”
他再有仔細看著這三生花,原本不該如此輕易被那女子掐斷花根,更不會輕易被從三生竹摘落。
仔細一查探,蘭雁公子麵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準備了許久的戲,竟已被此人看穿。
容家萬年前盤踞幾千年的皇朝,即便早已分崩離析,但其勢力盤根錯節,的確不容小覷。
蘭雁公子微微沉吟了一瞬,也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如今時間還早。隻要那九針玄體還在洗滌靈根,很快他將會給她另一場無法逃脫的‘緣分’。
顧長夏他們登車,很快融入萬家燈火閃耀的千秀城中。
容飛度在夜色下看著離開的飛馬拉車,眼眸微垂,露出深思之色。
他急速看一眼鬆竹館後殿方向兩眼,便麵色生寒,消失在夜色下。
顧長夏她們飛回了宗門會館。
女主下車的時候,微微抱怨了一聲。
“這種煙花之地,也沒什麼意思,酒還很貴,味道還很薄。”
她咂咂嘴,估計主要嫌棄酒味太淡。
現在她已經大約知道自己是個小財主,所以錢財方麵並不是很在意。
“這種是非之地,非有要事,我亦不願前往。”
大師兄微微讚同之意。
顧長夏見他露出這種滿意之色。
心想,她這如果真是暗戀,終究一定無疾而終。
隻因,女主有的一切,她都沒有…
女主這麼純真可愛,而她,是一個麻木又無趣的成年人的靈魂。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
她當先去往後院。
二師姐從後追上來,笑著道:“你這一天也確實夠累的,那種場合,換我我也累。”
這是她跟女主對那三生花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
這種事看熱鬨是很開心,真落到自己頭上。就未必了!
“這次回去,師尊若要罰,我管保為你求情。”二師姐一副很講義氣的樣子。
跪個牌位而已,也無妨。
兩人在樓下分彆,顧長夏去了二樓,回到房中。
她下了幾重防禦之後,才打開儲物戒。
這回她終於知道這幾天的異樣發生在哪兒。
她將此前在靈元秘境之中被仙宮賜予的拳頭大小的雲朵擒在手中。
隻見其上插著三根牛毛大小的銀針,它們嵌在雲朵中間,隻露出來一點屁股。
看著很像金針的樣式,估計用於針灸之術。
其中一根銀針上掛著一截猩紅的血絲,也不知這血絲連接到了何處,在空中如水草般搖曳,扯一扯,那血絲便消融了個一乾二淨。
她一時不敢多碰。
又想不起什麼時候這朵雲裡還藏著三顆針。
她思索了一陣,沒想明白後,去洗了個澡回來。
或許腦子清醒了,她忽然想起在去千秀宮秘境前,容飛度對她提起的,要她想辦法得到三枚定天神針之事。
莫非那三顆不起眼的牛毛似的的銀針,竟然是定天神針。
那未免太過平凡了…
但是自千秀宮秘境出來以後,她這三天翻遍了整個儲物戒。
硬是沒找到一絲寶物的蹤跡,直到發現這三顆嵌入雲朵的銀針…
她翻來覆去打量了三顆針許久,試著用靈力拔動,它們紋絲不動。
她折騰一陣,實在沒了辦法,隻得把它們收入儲物戒之中。回宗門以後,想辦法問問大師兄,或者師尊……師尊那兒不大行,他們這些尊者的神識容易被蘭燕仙子的手法偷取。
這雲朵和三顆針來曆不凡,她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又想不能問大師兄,現在她或許是個可悲的暗戀者,還是少跟這人接觸。說不定不過見色起意,過陣子就沒那心思了。
還是問衛安寧吧。
收拾了一番,她坐於窗前。
很快宮雪蕊喊二師姐過去,兩人要商議一下,明天到處才去狂買一天,等後天就要進行丹田核驗,很快就要回宗門,那就沒時間了。
她們也喊了她,顧長夏對買買買沒多大興趣,並且也沒錢折騰,自然沒去。
她一個人躺在小廳中,聽著外麵兀自嘩啦啦的風雨聲。
悶雷已經漸漸遠去,仿佛已經向西攀過了幾座山頭。
雨點打著窗台劈啪作響,更顯得屋中安寧。
顧長夏想了想,掏出荒疏了三月的書卷,開始繼續啃讀。
忽聽院子裡敲門聲,她放開防禦。
見大師兄撐傘走了進來,一會上樓來。
顧長夏坐起來,泡茶,一杯茶遞過去。
大師兄微抿了一口,便說道。
“我今日前往鬆竹館,隻因幽竹公子下帖約我切磋琴技。”
這倒也說得通。
她此前不過心底腹誹而已,沒認真認為大師兄男女通吃。
因而顧長夏不過一笑,點點頭。
大師兄微微注目了她兩眼,又道。
“三生花早已在修真界絕跡,今日之事,不可信。”
這話顧長夏忍不住深深點頭。“我也不信。”
“嗯。”大師兄應了一聲,兩人便沒說話了。
屋內光暈黯淡,兩人的影子像兩條平行線,延伸著拉到了窗口。
屋外雨聲漸漸小了起來,一杯茶喝完,大師兄告辭離去。
顧長夏在二樓扶著欄杆送了送而已。
隻見大師兄出門,女主正巧在門外等著。
因隔著防禦,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隻覺雨中深青和胭脂紅的兩柄傘,如自稱天地,構成了一個絕對無法融入的世界。
雖然顧長夏心知女主很有可能在等衛安寧,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這麼晚還沒回。
門口兩把傘停頓了一瞬,深青的傘繞著圍牆,很快消失。
顧長夏看了一陣,回頭繼續在燈下看書。
第二天一大早,二師姐就和宮雪蕊強拉著女主,三人一起逛街去了。
衛安寧衝進二樓,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注視過來。
“鬆竹館那種地方,你一個好好的女孩子,怎麼能去!”
他幾乎痛心疾首之色。
“傅師妹也去了。”顧長夏看著他。
衛安寧臉頰一抹輕紅。“我自然…說過她了。”那語氣,居然有幾分甜蜜。
這兩隻昨晚偷偷密會在屋頂,她當然知道。
“嗯,以後不再去了。”顧長夏看著手中書卷,十分認真。
衛安寧見她態度誠懇,沒再說什麼,又問她要不要出去玩,她說不去。
他就猶豫著站了站,最終還是下樓匆匆跑出去了。
半上午的時候,有弟子送了一個禮盒來,說是容九公子命人送來給她的。
顧長夏打開一看。
卻是那一株銀環珠,也不知容飛度當時用了什麼法子摘的,她拿在手中居然還有藥效。
但是這靈藥已經沒什麼用了,她拿來乾什麼。再說,有用她也懶得用容飛度給的東西。
她請人送了回去。
結果半下午,那弟子又回來了。
問起就說,容九公子倒是收了那禮盒,卻又塞了一封信的給他,隨即便乘坐飛馬拉車揚長而去。
顧長夏拆開信一看,容飛度隻寫了一行字。
“小心朱蘭雁!”
是蘭雁,而非蘭燕。
顧長夏怔住。翻來覆去看著這張紙,深思了一陣,一點火苗燃起,看著紙張漸漸化為灰燼。
第二天開始查驗丹田。
先從三大宗弟子開始,靈虛仙宗每兩日查驗完畢。
眾人便開始打道回府,一路無事,一月後,在炎炎烈日下,眾人回到宗門。
顧長夏回到屋子屁股還沒坐熱,就被師尊喊了過去。
到了才發現,二師姐已經跪在了師祖們的牌位前,還有一個蒲團放在旁邊,前方寧兒之位的牌位立著,她熟門熟路過去就跪下來。
師尊氣得胸口一陣起伏。
“煙花柳巷這種汙穢之地,你們竟然敢踏足。說,是你們誰的主意?”
“是我!”二師姐很有義氣的聲音。
師尊壓根就不信,恨恨一個白眼。“你這臭丫頭哪有這種膽子!”
二師姐:“……”
顧長夏舉手。“是我,師尊。”
“你還知道是你,你這臭丫頭,你說說,還有什麼你不敢乾的事!”
師尊氣得手心冒出來戒尺,結果隻在空中揚了揚,就指著牌位。
“老實跪著,跪到我火氣消了為止。”
說完甩袖子出去了。
結果,才跪了一個下午,天擦黑的時候,師尊便命童子過來喊她們兩個回去。
等兩人到了門口,二師姐又被師尊叫了回去。
顧長夏揉了揉腿,飛縱去了對麵白晶樓中。
這邊落楓尊者留下二弟子豐靈萱,一指靈力為其舒緩了膝蓋後。
他就有些憂慮地問。
“你三師妹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覺著這次回來,比走前還要沉鬱些了。看著竟像是遇到什麼傷心事,你大師兄那小子,莫非又惹你三師妹生氣了?”
豐靈萱想了一下,大師兄一路挺照顧三師妹的。
“三師妹性子就是那樣的吧,很安靜的啊。而且,她這次回來,在飛舟上一直在看醫書,去之前,她一路睡過去。我感覺,她應當是好了。”
落楓尊者不由得擺擺手。
好了什麼啊,這個靈萱也是什麼都不懂。
他感覺。如今的長夏這丫頭,眼瞅著跟當初寧兒以為衛靖中意彆的女子時差不多,略顯消沉。
塵兒那臭小子,莫非這麼快就移情彆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