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盼不緊不慢道:“我們做筆生意怎麼樣?”
“沒興趣。”中年男人緊盯屏幕,仿佛要他從牙縫裡擠出時間是在做夢。
“一個問題一百。”白盼在沾滿汙垢油漬的床頭櫃上放了一張紅鈔。
“會不會太多了……”小鹽巴立馬就心疼了,巴巴地盯著那張紅色鈔票看:“其實可以換成五十一次的……”
他小聲抗議。
然而中年男人並沒有想象中的心花怒放,對錢根本沒興趣,也懶得回答,手指不停按向屏幕,大概過了三分鐘,像是遊戲打輸了,才沒好氣地說道:“有完沒完?我知道以前你們看不起我,對,我們是住垃圾場旁邊,我們沒錢,連米飯都要省著點煮,但不好意思,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你這個一百塊我看不上也不稀罕!”
“好吧。”白盼聳了聳肩,攤手:“你不想賺這個錢,我就隻好找彆人了。”
大概是這句話帶著極強的優越感,那中年男人忍不住刺了一句:“不好意思,彆說鄰居,我們這五戶人家除掉死了的那戶,都已經打算重新買新房居住,也就是說再也沒有人有權利來罵我們垃圾,也沒有人會罵我好吃懶做浪費食物。”
小鹽巴驚訝:“你們不撿垃圾了嗎?”
中年男人像是被踩到了痛腳,手機往台子上重重一放:“你以為我們想撿垃圾嗎?都是生活所迫!你知道我爸爸多辛苦嗎?每天起早摸黑,早出晚歸……”
白盼笑著安慰:“我知道我知道,恭喜你們搬離垃圾場,好日子還在後頭。”
“算你會說話。”中年男人心情舒暢地躺了回去。
“手機是剛買的嗎?”白盼問:“是新款吧?”
“當然。”中年男人得意洋洋:“老貨有什麼好?都是淘汰下來的翻新機,不好用也沒麵子。”
出來以後,小鹽巴感歎道:“他說話的語氣像十足的暴發戶。”
白盼道:“他們牆壁家具破爛不堪,手機卻是剛買的,看來是近期獲得了一筆不菲的錢財,還是四家住戶都有份。”
“誰會給他們打錢?打錢又有什麼目的?”小鹽巴想起垃圾堆裡的幾人,他們就住在對麵,是五戶裡的其中之一,明明這麼有錢了,為什麼還要出來撿垃圾呢?
他們邊走邊聊,碰到了昨天那位女警。
之前女警聽白盼一番胡說八道,深表同情,以為這次他們又來撿塑料瓶謀生,便於心不忍,掏出錢包還想接濟一點,小鹽巴趕忙擺手:“不用了,我們自己可以的。”
說完,埋怨地瞅了一眼白盼。
白盼無辜臉。
女警也是往垃圾場的方向趕,說起昨天死的兩位老人,她惋惜道:“兩位老人都喝了點酒,睡覺前又吞了兩粒頭孢,導致呼吸衰竭,休克而死,可能不是自殺吧,隻是一場簡單的意外。”
“是嘛……”白盼略感疑惑:“難道兩位老人在同一時間都感冒了?”
女警歎息:“一下死了兒子兒媳,孫子又失蹤,心結解不開,身體能好到哪裡去……”
白盼便沒再多問,和她告辭。
回到賓館,小鹽巴忍不住道:“你問這麼多,是不是覺得老人的死有古怪?”
“我又不是警察,觀察力沒那麼強。”白盼失笑:“在這之前沒感覺有什麼不對,我問那三個拾荒者也是隨口一提,但他們反應那麼激烈,不懷疑都難。”
“這是第一件值得深究的事,第二件就是屋裡的懶漢,他從頭到尾躺在床上,蓬頭垢麵胡子拉渣,一看便是混吃等死的,他卻擁有一台四千五的手機,還對零碎的小錢極為不屑,表示自己馬上搬離垃圾場,買房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這比不菲的開支有人同時打了四份,分給除去死者一家的其餘四戶,他有什麼目的?最後一樁,就是酒後吃抗生素會導致窒息休克,年輕人不懂,老人為什麼也不懂?就算老人不懂,我們昨天進門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酒瓶。”
小鹽巴道:“說不定已經被老人收起來了呢?”
白盼抿著唇:“我們闖進去的時候,桌上的碗還沒洗,卻沒有酒瓶,老人卻躺在床上,難道老人不洗碗,就直接睡覺了嗎?”
說來說去,確實有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知道他們的生辰八字,用紫銅鈴把魂魄召喚過來就好了。”小鹽巴煩躁地撓撓頭發:“我們當麵問一問。”
這時,屋外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誰呀……”小鹽巴赤著腳出去開門。
外麵站著一個男人,麵色慘白,接近於青紫,五官端正,身材修長,倒是讓人舒適的外表,他乾巴巴地轉了轉眼珠,視線定格在小鹽巴身上:“我們見過,你就是白盼?”
是那天在醫院裡勾搭護士的男人。
他怎麼來了?
“我不是。”小鹽巴搖了搖頭,問:“你有什麼事嗎?”
男人伸長脖子,繞過他的肩膀把頭伸進裡麵,陰森森道:“所以裡麵的那個是白盼?”
小鹽巴不高興了:“你到底有什麼事?”
男人縮回脖子,露出詭異的笑容:“他不是驅鬼師嗎?我女朋友死了,怕她糾纏不休,特地找你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