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鹽巴記得他叫夏長輝, 是個作家,筆名叫鬼麵道士,和隔壁死去的盧麒南一樣,專門寫恐怖。
他女朋友……不會是醫院裡的護士吧?
思即此,小鹽巴不禁皺眉:“你女朋友是哪位?”
“你見過的。”夏長輝搓著手, 陰笑一聲:“那天收錢的護士, 也沒處幾天, 想不到就這麼死了,可惜啊……”
說罷,他把腦袋使勁往裡探:“我能進來了嗎?”
小鹽巴回頭向投去白盼求助的目光。
“可以, 請便。”白盼的視線在男人臉孔上轉了個圈, 淡淡道。
夏長輝也不推辭,大搖大擺地往沙發上一躺,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扭動著胳膊。
白盼問:“女護士怎麼死的?”
一進臥室,夏長輝的樣貌漸漸變了樣, 手和大腿臃腫起來, 雀斑和粗大的毛孔呈現在臉頰兩側,不過他還沒發現, 抖著腿和白盼對視。
“說來奇怪, 我剛把她釣到手, 照理說應該打得火熱, 但她好像始終對我有防備, 床都不願意跟我上。”他的語氣中帶著隱隱的不屑:“她來我家, 喝咖啡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我的鍵盤,導致剛寫好的稿子被刪了一半,我一氣之下就扇了她一耳光,她氣得跑出去,結果自己不看路,被車撞死了。”
白盼沉吟:“所以,你怕她回來找你報仇,因為是你催化了她的死亡?”
“況且最近我總產生幻覺,看見她站在門外,朝我招手,我不過去,她就麵露猙獰,狠毒地看著我,嚇死人了!”夏長輝迫不及待地把身體像前傾:“怎麼樣大師?能不能跟我去家裡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我心裡慌得很啊!”
白盼笑道:“且不說你女朋友被車撞死後會不會化成惡鬼,你明明有更陰邪的小鬼傍身,來找我做什麼?”
話音剛落,夏長輝神色微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可惜他的麵孔已經變回原樣,這次像乾枯的橘子皮一樣,皺了起來:“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小鹽巴遞了一麵鏡子。
透過鏡子,夏長輝看到了自己腫脹的麵頰,滿臉的油脂和雀斑,細小的三角眼散發著猥瑣的光芒,鼻翼一收一縮,像芭蕉扇似的,嘴唇厚實,雙下巴顯得格外矚目。
“啊——”夏長輝仿佛被自己的外貌嚇著了,快速向後退:“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白盼托著下巴,懶懶道:“不是你又是誰?”
“走開——走開——”
他發了瘋般想要把鏡子摔碎,小鹽巴手一縮,搶先一步收回鏡子。
好在夏長輝的失控隻持續了一會,緊接著,他又冷靜下來,沉重地喘息著:“不愧是驅鬼師,今天終於見識到了,在自己住的臥室都不放心?還布下陣法,有意思。”
“您高看我了。”白盼無辜道:“我隻是想讓一些牛鬼蛇神現形而已,畢竟曾經也有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故意要至我們於死地。”
白盼說的是曹妮吧。小鹽巴默默地想,曹妮扮成顧安安請他們去甘陽大學驅鬼,實際上是要找個愚昧的替死鬼,害得他中了邪。
原來他一直放在心上呀……
什麼意思?他已經知道了?
話一出口,夏長輝的臉便一陣青一陣白,以為自己的詭計被拆穿,直覺懼怕白盼,迅速站起身,找了個由頭離開了。
走廊上,他肥胖的身影逐漸纖細,慢慢又回到了剛進門時候的樣子。
“他怎麼來了又走了,說是被鬼纏上了,也一點沒感覺到他害怕。”小鹽巴莫名其妙。
白盼冷笑:“當然不會害怕了,因為他在說謊,精神氣這麼好,怎麼可能被鬼纏上,怕是想把我們引到他家裡去。”
小鹽巴愣了愣:“那有什麼目的呢?我們跟他又不認識……”
白盼打了個哈欠,擠出兩滴眼淚:“估計我給女護士的紙條被他看到了吧,或者女護士跟他吵架時把我們抖了出來,夏長輝做了什麼虧心事,以為我們盯上他了。”
“這個夏長輝,有多少話是真,又有多少話是假的呢?”小鹽巴坐在床沿,托著下巴,學白盼的模樣苦思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