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的傷治好之後,木檀要將她送回永州她父母處。
她的傷勢需要覺遠的幫助,而現在覺遠在青州的講經還沒有結束。
覺遠是個一諾千金的人,他既然已經答應青州的太守要講五天法了,就一定會講完,而現在隻是第二天,還有三天。
木檀倒是不著急,她和宋雪溝通之後,宋雪也同意再在青州待三天。
宋雪跟在她身邊很危險,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暴露了身份。
而覺遠現在是青州太守的座上賓。
木檀想了想,認為還是將宋雪先送到太守府住三天,等要出發的時候再將她接過來。
宋雪還是個小姑娘,不太願意離開木檀住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木檀見她實在不願意,小姑娘也怪可憐的,想了想,還是換了一個方法,住到覺遠的客棧來,
就是她現在也不知道覺遠這禿驢的功力的深淺,若是真的遇上什麼事,拉他出來擋擋。
於是她將宋雪留在覺遠處,自己獨自回下榻那家客棧去收拾行李。
退房的時候,她遇上了高閏。
高閏見她在退房,有些意外。
現在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個線索,高閏不願意就此斷了。
“姑娘,你這是要退房了?”
木檀並不關心失蹤案,宋雪撞上那個人,應該也隻是意外。她不想管閒事,最開始決定將線索提供給高閏,也是想要借用官府的資源幫她找人。
現在人已經找到了,就沒有必要再和他們打交道了。
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是,江湖人和官府的人最好不要扯上關係,因為江湖仇殺很普遍,這些官府也不會管的。
木檀便道:“是的。”
高閏見她臉色有些冷,知她不願意和自己有過多的來往。
“姑娘,令妹的事情一定不是巧合,焉知那些人不會再次將目光盯上令妹?若是姑娘有什麼線索,可以隨時來官府找我,你隻要說是來找高閏的,有線索要提供給他,他們自然會告知我的。”
木檀此時已經將離店手續辦完了,她道:“我已經將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沒有什麼能提供的了,後麵無出意外,我也不會找過來的。”
高閏站在原地,看著她走出客棧大門
。
他覺得木檀說的應該是真的,小孩子通常不會騙人的,這姑娘都不知道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不過還是給他們提供了很大的幫助,至少知道這件事不是尋常的拐賣案件。按照宋雪的情況來看,這些人隻怕是江湖中人。
高閏不覺皺起了眉頭。
但凡案件涉及到江湖,就會尤為複雜。
木檀很快就回到了覺遠下榻的客棧。
她跨進大門的時候覺得有些諷刺,明明自己曾經死於覺遠之手,現在卻變相在尋求他的庇護。
從覺遠那裡將宋雪接了過來,她們就住在覺遠的隔壁。
“姐姐,那個光頭哥哥一直坐著,也不跟我說話。”宋雪歪頭道。
“他就是那個樣子,你不要理他。”
宋雪現在將病治好了,臉色好看了很多。
次日,大清早,木檀就聽到隔壁有了輕微的響動,覺遠起身之後,先是做了早課,才出門去了,顯然是講經去了。
木檀和宋雪就在客棧之中。
經過昨天覺遠用內力將她傷口上的寒意祛除,又給她配了藥,今天睡醒就感覺肩膀受傷處已經鬆快了很多,有些發癢,應該是已經開始真正愈合了。
木檀悶在客棧之中,不停地將近來的事情思考了一遍。
這些事都跟前世不一樣,她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意外,才會導致命運的軌道這樣走下來。
應無情死了,雖然前世她也死了,但是並沒有這麼早。風陵宮也垮了,現在這個情況,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光複風陵宮。
半天過去,覺遠回來了。
隔壁的門開了又關,過了一會兒,又打開了,隨即一陣輕不可聞地腳步走到了她們房間外停下。
三道敲門聲傳來。
木檀從腳步聲中辨認出是覺遠,她走過去打開了門。
覺遠的臉露了出來。
“該換藥了。”覺遠道。
若是普通的換藥,木檀都可以自己換,但是換藥之前,覺遠要運功幫她祛除寒氣。
雖然是換藥,但是這樣的動作看來有些不雅。木檀就讓宋雪留在房間裡,她跟著覺遠到隔壁換藥。
換了藥回來,宋雪吩咐小二將飯食端進房間來。
第二天,覺遠依舊出門去講經。
木檀本來想出門去探查一下情況,但是她不
好丟下宋雪一個人在客棧。
於是隻好繼續悶在客棧,等著覺遠回來之後,讓他陪著宋雪,自己則出門打聽消息。
風陵宮現在土崩瓦解了,不知道正道是否在追殺風陵宮的人。
她去了一處茶樓。
她隻是過來碰碰運氣。
在茶樓坐了一會兒,身邊喝茶的都是普通人,窮酸書生有,商賈有,普通百姓也有,就是沒有江湖人。
江湖中人走到哪都十分明顯,因為他們都會隨身攜帶武器。
木檀坐了快一個時辰,什麼也沒有等到,正準備離開,沒想到一行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打頭的兩個人中,有一個她認得。
看到那人的身影時,木檀驀然一驚。
這人她雖然沒見過幾次,但是印象卻十分之深。
因為她曾經親手將淬了鎖心喉的毒針插進這個人的身體。
一個月過去了,他早就該毒發身亡了才對,可是為何,他好端端地一點事都沒有?
原來進來的一行人中,打頭的其中一人正是名劍山莊少莊主、李原。
李原在進入茶樓那刹那就覺察到大堂中有道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他不動聲色地側目望去,是一個穿著紫衣的帶著帷帽的女子。
雖然看不清這個女子的臉,但是李原卻驀地想到了一個人來。
他故作尋常地將目光移開。
木檀坐在角落,這群共五個人,就坐在了她身邊的一張方桌。
坐下之後,這群人要了兩壺茶。
木檀不動聲色地喝著茶。
“這事情棘手,根本就查不到任何線索。”
“官府的人都查了這麼久,還是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屍位素餐的狗官!”
“噓!”有人示意他們噤聲。
木檀在一旁聽了,雖然他們話中沒有表明到底在說什麼,但木檀還是聯係到了一件事來。
不會這群人也是來調查那些女童失蹤案的吧?
這種事情通常都是由官府來探查,江湖人士是不會插手的,現在卻開始調查了,為什麼?
她本來想多聽幾句,但是這群人卻偏偏不說了,轉而說起另一件事來。
“話說一個月前的圍剿風陵宮,本來可以將魔教中人一網打儘,誰他娘的曾想,這風陵宮竟然有一條暗道可以直通山下!叫魔教中人跑了個乾
淨。前幾天,玄字堂堂主被堵到了,眼看著逃不出去,竟然自儘身亡了。”
李原入座的位置,正好側對著木檀,他餘光就可以掃到木檀的舉動。
隻是木檀一直一動不動,就算是他們說到魔教,也沒有見她側目過來。
到底是不是?
李原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個魔教妖女的時候,她也是戴著帷帽。
李原他們中剛好有人說起了木檀。
“風陵宮天字堂堂主木檀還沒有下落,當時在風陵頂她身受重傷,按理說應該是逃不了多遠的,不過後來一直沒有找到此人,說不得已經被魔教中人救走了。”
“這麼久以來,再也沒有了風陵宮的消息,想來是已經藏了起來,養精蓄銳,以圖後計呢!”
李原的餘光一直放在木檀身上,隻見木檀十分平靜地喝著茶,甚至將頭轉向了窗外的大街。
“應無情死了吧?”有人問到。
“話說還真是,都說應無情死了,因為她將所有功力都傳給了這個天字堂堂主木檀,若是她沒死,這肯定不會發生。但是要說她死了吧,又沒有找到她的屍體,而且,若說她死了,到底是怎麼死的?我們攻打風陵頂的時候,她就一直沒有露麵。”
“聽說魔教的功法若是練習不當就會反噬,難不成是因為功法反噬?”
“這誰知道呢,隻有魔教中人知曉吧?”
木檀從他們的談話中,提煉出兩個信息,一個是正派興許在追殺魔教中人,但是應該是沒有得逞,還有一個消息就是,他們沒有找到應無情的屍身。
木檀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應無情將畢生功法都傳給她之後,木檀本來想帶著她一起走,但是應無情說自己在風陵頂住了二十年,就是死也要死在風陵頂。她當時赤腳走去了後山瀑布,大概是葬身瀑布了,所以正派的人找不到她的屍身。
那邊繼續說起最近武林中發生的一些事情。
終南派的掌門換了一個新的,但是新任掌門卻不是前任掌門的兒子,因為他資曆太淺,終南派也不是世襲的家族門派。
但是據他們說新上任的掌門和楊鶴生前不對付,所以上任之後一直為難楊鶴一黨的人,兩方內鬥,搞得現在的終南派烏煙瘴氣。
等他們將
木檀想要知道的消息都說了之後,木檀看著外麵的天色不早,遂站起身來。
她要出門,就隻能從李原他們身邊過去。
她正是從李原身邊走過。
木檀帶著帷帽,乍一眼看不清臉,但是若是湊得近了,還是能看到裡麵若隱若現的輪廓,若是熟悉的人,還是能夠分辨出來。
木檀從容地從李原身邊走了過去。
李原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
誰都不知道,李原這個人有一個很特彆的地方,但凡是他聞過的氣味,他就會記得很久,再次聞到想通的氣味的時候,就能一眼分辨出來。
就算是木檀身上帶著帷帽,看不清臉,在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李原還是通過她身上的淡香,辨認出來了她的身份。
是魔教那個妖女,木檀。
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