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木檀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李原站起身,道:“我有點事情,你們喝完茶之後先回去吧,我隨後就回來。”
說著,也不管彆人是什麼反應,拔腿就追出茶樓。
木檀出了茶樓之後,就往一條小巷走去。
這條小巷有些彎曲,兩側是白牆,青州是江南水鄉,白牆黛瓦,下雨天會有一種朦朧的迷離美。
木檀走得很慢,她一直順著小巷走。
腳上是整齊的青石板,經年累月,已經被人踩得十分光滑。
李原就遠遠地跟在她身後,看她的模樣心中大感奇怪。她這樣仿佛是在等著什麼人一樣。
就在李原以為木檀已經發現了自己,在等著自己現身的時候,一道素白身影從一側圍牆上躍下,攔在了木檀身前。
她沒有做任何偽裝。看上去麵容姣好,身段妖嬈。
木檀背對著他,他看不到木檀是什麼反應,但是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卻一臉的笑意盈盈。
因為隔得太遠,李原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麼,隻是不一會兒,那兩人就打了起來。
木檀沒想到一直消失不見蹤影的綠妖竟然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麵前。
方才她出了茶樓就感覺有人暗中跟著她,所以故意往這邊來,想要引對方出來,但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綠妖。
“是你。”
兩人也算是共事過,彼此雖然不算很熟悉,但也還算融洽
。隻是沒想到綠妖竟然會背叛風陵宮背叛應無情。
“當年你也是被宮主撿回來的,沒想到你竟然會背叛她。”木檀的情緒十分冷靜,仿佛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綠妖還是笑吟吟,“良禽折木而棲,你是聰明人,應該也明白這個道理。”
“我還是好奇,你到底是投靠了誰?”
綠妖掩口嬌笑,“你要是跟著我一起投靠他,我就告訴你是誰。”
木檀臉色冰冷,“你今天找我是為何事?找死嗎?”
綠妖笑道:“我知道你繼承了應無情的功力,但是想殺了我,你還差了點。”
木檀一直想要替應無情報仇,現在人就出現在了她麵前,木檀的肩傷雖然未愈,但是殺了綠妖還是能辦得到的。
她霍地從腰間摸出匕首,閃電一般攻了上去。
綠妖沒想到她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招,不敢大意,連忙退後幾步,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
綠妖擅長的武器其實是鞭子,但是她出門不好攜帶,就藏了一柄軟劍在身上。
李原不認識綠妖,但是綠妖看起來也不像是名門正派。她穿著暴露,妝容厚重,看上去就不太像是正派中人。
不過這不是李原判斷的理由,而是綠妖見到木檀的時候,一直笑容滿麵,雖然笑容很假,但是也從側麵反映了她是認識木檀的。
兩人打得難分難解。
綠妖似乎知道她左肩受傷,出招的時候儘管往她的左邊打,木檀握著匕首,對上她的軟劍十分吃虧,不過好在木檀內力深厚,能彌補武器上的不足。
兩人過了一百來招。
李原在遠處看得心驚,他是知道木檀的實力的,就是正派幾大高手聯合都無法拿下的她,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竟然能和她打成平手,也不見頹勢。
綠妖將內力傳到軟劍上,本來就不是凡品的軟劍頓時變成了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木檀手握匕首,更加吃虧。
不過她這一個月來已經將應無情的功力化為了己用,她內力外放,甩出一條內力化成的無形的長鞭。
長鞭在她的揮動間纏上了綠妖的軟劍,本來所向披靡的軟劍頓時就如陷入了泥潭一般,失去了靈活。
綠妖抽不動軟劍,頓時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木檀。
而就在這時,木檀左手再次甩出內力長鞭,迅雷一般蓋頭劈了下來,這內力無聲無形,連勁風都沒有,但是卻如實質長鞭,重重地甩在了綠妖的臉上,頓時一道深深的血痕出現在她姣好的臉上。
“啊——”
綠妖下意識鬆開了軟劍,伸手摸向自己的臉,正在這時,又一道鞭子落在了她的身上,頓時在衣裳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帶血的鞭痕。
綠妖心中一凜,知道自己再留下來肯定是死路一條,這還是在木檀一手受傷無法重用的情況下。
她縱身一躍,躍上了牆頭。
木檀正要追,綠妖卻指著李原的方向笑道:“木檀,你的老相好來了。”
木檀本以為她是詐她,但是餘光確實看到了一個腦袋,她將目光轉過去,看到了一道轉角牆後還來不及縮回腦袋的李原。
一瞬間,她就已經權衡了到底是殺李原還是殺綠妖。
她沒有去追蹤逃跑的綠妖,而是盯著遠處的李原。
李原見她發現了自己,竟然也沒有跑,看著她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過來。
木檀的帷帽在方才的交戰中被綠妖的軟劍削去了網紗一角,她半個精致的下頜露了出來。
李原顯然是已經認出了她的身份了。
兩人相距不過五步。
木檀停了下來,她看著李原。是那個被她紮了的男人沒錯,可是他為什麼沒死?
鎖心喉是沒有解藥的,難不成正派那邊配出了解藥?
“你是名劍山莊的少莊主是吧?”木檀盯著他問道。
李原點了點頭,用一種肯定的語氣,“你是風陵宮天字堂堂主木檀。”
木檀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自己要取這人的姓名還是輕而易舉的,她遲早要殺了他爹,現在先殺了他。
“你命還挺大,竟然沒有死,鎖心喉是沒有解藥的,你若是告訴我你為什麼沒死,或許我還可以留你全屍。”
當時應無情就是因為中了鎖心喉活不下來了,所以才選擇將畢生的功力都傳給了她。
但是現在同樣一個中了鎖心喉的人卻沒有死,這實在讓木檀驚訝。若是鎖心喉本來是有解藥的,應無情豈不是死得很冤?
“你想知道?”李原直直地凝視著她。
木檀的年紀和他差不多大,但是她
卻能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正派還能逃走。李原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是天賦凜然了,沒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我沒耐心。”木檀簡單地說了一句。
李原很老實地回答了,“是我們山莊的一個長老研製出來的解藥。”
木檀不太相信,可是又由不得她不信。因為她很確定當初這個年輕人是中毒了的。
其實這也無所謂了,因為鎖心喉隻有應無情一個人會配製,其他人包括她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做的,現在應無情死了,鎖心喉也隨之消失了,世上再沒有鎖心喉,也不需要解藥了。
她顛了顛匕首,突然對殺掉這麼一個老實人失了興致,木檀轉身就走。
李原沒想到她竟然轉身就走,還愣了一下才追了上來。
“你想做什麼?找死嗎?”木檀沒想到他竟然會追上來,頓時想將他一刀了結了算了,免得他出去將自己的行蹤暴露出去。
李原道:“木姑娘,你知不知道,現在正派的人在到處找你。”
“不知道。”
“木姑娘,你既然已經逃出生天,不如就此金盆洗手,從此不再沾染紅塵是非,安度下半生吧。”李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聽起來像是傻子的話,隻是很想勸她,她現在孑然一身,若是遇上正派圍攻,會很危險。
要說木檀曾經傷過他父親李劍,李原應該視她為仇敵才是。但是那次在風陵頂,她獨身麵對正派幾大高手的圍攻,臨危不亂,冷靜堅韌的樣子奇異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這一個月以來,他不停地在想她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他想她應該是活著的。她不會就那樣輕易地死了。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這樣鮮活地出現在了麵前。
她掩在麵紗下的容顏,對李原產生了一種獨特的吸引力。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悸動的他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他隻知道,他不希望她受傷。
木檀先是一怔,隨即冷笑,她猝不及防地一刀刺了過去。
“你爹難道沒有教你少管閒事?你既然不懂這個道理,我就教教你好了。”
李原本能地朝一旁避讓開,這一刀沒有落在實處。
木檀調轉刀刃的方形,橫向劃了過去。
李原再次後仰避開。
木檀的動作快到幾乎眼睛難以捕捉,她握著匕首,狠狠地朝他的腹部直刺下去。
但是這回刀剛落一半就落不下去了,木檀的手腕被他抓住。木檀這動作隻是憑手勁,並沒有調動內力,所以她能被李原毫不費力地攔下。男人的手勁本來就更大一些。
木檀對上李原略顯憨厚的眼神,動作一頓,隨即她伸腿一掃,李原整個人重心不穩,木檀再次調轉匕首的方向,若是李原不放手,匕首就會將他的手腕切開。
李原連忙鬆了手,同時整個人也後倒,摔在了地上。
若是願意,木檀現在就可以要了李原的性命。
但是木檀行事有自己的原則,她會殺人,但是她從來不會沒有原因的濫殺。
她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李原,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等李原爬起來的時候,木檀已經走了很遠了。
李原讀懂了她最後一個眼神的意思——他要是再敢跟上去,她就不會留手了。
他也知道,方才那個情景,她要是願意,一刀就可以刺進他的心臟,但是她竟然沒有出手。
木檀很小心地回到客棧,確保自己沒有被跟蹤。
宋雪已經在覺遠的房間睡著了,她趴在桌子上,覺遠坐在蒲團上打坐。
他也從腳步聲中辨認出她來,在她伸手敲門之前,就打開了門。
房間中光線很暗,沒有點燈。
木檀進屋之後掃了一眼,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宋雪,“怎麼沒有點燈?”
“無故不浪費燈油。”覺遠道。
她剛要走過去抱走宋雪,門被覺遠關上,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雖然是疑問句,但是用一種肯定的語氣,“你和人打架了?”
木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怎麼知道?”
“你傷口裂開了吧?”覺遠也沒有直接回答。
木檀的傷處確實有些疼痛,想來是又裂開了,覺遠聞到了血腥味,所以才判斷出來。
“我幫你看看。”
對這個遲遲不好的傷,木檀有些心煩。
她沒有去叫醒宋雪,而是非常配合地將自己的衣裳稍微拉下來一些。
這時,覺遠點燃了蠟燭,端著蠟燭走了過來,放在了桌上。
木檀的傷口果然裂開了一些。
覺遠照舊將自己的手掌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