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一路風馳電掣地將她拉到了酒吧一條街。
下了車之後, 天空已經徹底地暗下來了,解憂坊旁邊是一條護城河,河兩岸的燈光映射到河中, 倚著河岸朝水中看去, 水波粼粼中又是另一個世界, 讓人仿佛看到了天上人間。
河邊站著無數酒托, 他們賣力地向每一個路過的路人推銷自家的酒吧。
“美女, 定了位置嗎?”
“美女,定了位置嗎?”
她耳邊充斥著無數這樣的話。有好幾撥人接二連三地上前來問她。
許聽穿著一件黑色的露背小香風裙子,腳上踩著鑲水晶鑽高跟鞋,臉上化著淡妝,慢慢地從這群人身邊走過。
她三年前曾經是這裡的常客。曾經喝遍了這裡的每一家酒吧。
她輕車熟路地朝其中一家House酒吧走去。
她曾經是這家酒吧的常客,但是自從她將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之後, 就再也沒有光顧過這裡。
好在, 這家酒吧還在。
進了門,裡麵的音樂不算太吵,介於迪吧和清吧之間。
她沒有定位子, 坐在散台上要了一杯長島冰茶。
長島冰茶性烈, 是一款比較老的雞尾酒了。但是許聽來酒吧從來都隻點這一種酒。她從最開始喝一杯就會暈, 到現在變成了千杯不醉。酒量都是練出來的, 三年前她夜夜買醉, 把酒量練出來了。
許聽端著酒杯喝了一口。
像她這樣獨自坐在上台上的氣質美女, 很容易被人搭訕。
扭頭看向旁邊這個試圖跟她搭訕的男人, 許聽已經習以為常。
“美女,一個人嗎”
許聽端著酒杯晃了晃,道:“等朋友。”
其實她沒有什麼朋友好等。在這座城市,她切斷了和所有曾經的朋友的聯係。一個人沒有朋友, 沒有社交是很可怕的,除非這個人的心理素質十分強大,否則,她的心理會慢慢地出現問題。
旁邊這個男人穿著休閒,臉看上去尚可。他還比較高,看著還不錯。隻是許聽沒有興趣。
她說完之後,將頭彆了回去。
“好吧,一會兒你朋友來了之後,可以請你們喝一杯嗎?我們就在那邊的卡座。”他伸手朝一旁指了指。
許聽將頭轉了過來,看向他說的地方,好幾個男男女女坐在一處卡座上,喝酒正喝得歡。
許聽禮貌而客氣道:“謝謝邀請,但是不了,我隻想安靜地喝一杯。”
好在男人素養還可以,聽她這樣說,也知趣,朝她笑了笑就回去了。
一杯長島冰茶很快就劉喝儘了。
手機在包包裡震動了一下,她沒有理會。這個時間,估計是她的家人發過來的消息。
隨著時間流逝,酒吧人越發多了,音樂也燥熱了起來。
許聽已經連續喝了四杯長島冰茶。
她盯著眼前的杯子,仿佛又看到了曾經。
她和他坐在一家清吧裡,桌上擺了一盤清吧裡麵特色花酒。他就坐在她對麵,兩人說起各自的事情,一邊聊天一邊喝酒。
“我覺得我這一輩子,就活三個字。責任心。”
她看著對麵的他說起自己人生的信條,她心裡感到驚訝,還從來沒有男生在她麵前說起過這個。活責任心這三個字,這個男孩子該是有多踏實啊。
“我們家過年的時候,我大姑二姑、所有的親戚都會來我家過年,幾十個人熱鬨得很,我幺爸一家也會來我家過年,麻將都要擺好幾桌。”
她眼中的星星更亮了。
她的朋友都知道,她是單親家庭,從來沒有好好感受過家的溫暖的她找對象的條件之一就是家庭氛圍要好。
這個男人似乎滿足了她對男朋友所有的幻想。他很高,長相雖然不帥,但是看著很舒服。他有一句很可愛的口頭禪,他在說錯話的時候會輕輕地扇自己的耳光,他真的好可愛。
兩人相談甚歡。她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就開始對他心動了吧。
喝到後麵,他不讓她再喝了,他說女孩子在外麵,要少喝點酒。
她彼時還借住在親戚家,她剛出學校踏入社會,沒有錢自己租房子。到了晚上十點,她該回家了。
兩人從酒吧出來。等電梯的時候,他就站在她身邊,她低頭看了一眼他垂在身側的手,那瞬間有種衝動想要拉住他。
但她沒有,那樣未免太不矜持了點。
下了電梯。過馬路的時候,他將她護在身後。
她從後麵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女人大概都是這樣注意細節,又容易這樣被一個細節輕易打動。
他一直送她到了她親戚家樓下,送到了電梯門口。
兩人互道再見,男人一直目送她進了電梯才轉身離開。
沒想到電梯裡已經站了一個人,他渾身的酒氣。她心裡感到很害怕,害怕這個男人會像網上刷到的那些新聞一樣對她做出什麼事情。好在電梯到了一樓時停了,又上來了一個男人,她安心了一點,看著那個男人按下的樓層比喝酒的男人高,她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些。
安全到了家,她給他發消息說了這件事。
男人說:“看來下次我得送你到家門口了。”
兩人吵架的時候,她曾經再次去過那個最初心動的酒吧,她在那泣不成聲。她給朋友發消息說:“愛情讓人受儘委屈。”
分開是好的吧。她從回憶中醒過神來,招手叫過酒保,又叫了一杯長島冰茶。
興許是喝得太急了,她感覺酒意直往喉嚨湧,有些想吐,但是她強行壓了下去。
再次喝下一杯,她突然想起來今天下午自己沒有吃飯,難怪喝點酒就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她去了一趟洗手間,哇哇地吐了之後,感覺頭昏腦漲的很難受。
許聽用手鞠了水淑過口,推開衛生間的門跌跌撞撞地走出來。她心裡有些後悔,她很久沒有穿高跟鞋了,今天不該穿這麼高的鞋。
她沒注意到昏暗的弧形過道儘頭走過來一個人,直直地就撞了上去。
好在這個人反應機敏,他要是避開,她說不定會栽倒在地,他用雙手扶住她的雙肩,輕聲提醒,“小心。”
許聽在當初大學沒有畢業的時候,也曾經跟朋友來過這家酒吧,當時有個男人對她們獻殷勤,陪她們玩遊戲,給她們買啤酒。
後麵他一直對她說,讓她陪他去上廁所。人家都給買了酒,許聽當時雖然有些警覺但是也不好意思拒絕,就帶著他去了。
結果兩人回來的時候,在這個幽暗的過道裡,那個男人拉住了她,低頭想要親她。
許聽一把將人推開。從那以後,在酒吧她不會喝陌生人的酒。
許聽道了謝,想要走。
來人背光,她就是迎著光線的。來人晃眼覺得她看著有些麵熟,緊接著就想起來了,這姑娘自己下午不是剛見過嗎?
許聽剛要走,被人拉了一下衣袖。
“是你啊。”
許聽雖然有些頭暈,但是還不至於失去意識,她意識清醒得很。見這人似乎認識她,許聽轉頭看去。
湊得近了,又刻意辨認,她很快將對方認了出來。原來是下午自己不小心撞到的那個車的車主。
許聽有些驚訝,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他。
周易博下午和朋友約了吃了飯,晚上就來酒吧放鬆放鬆,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許聽。
周易博從小到大是個熱心腸,而且他心思很細膩,他見許聽狀態不佳,想到這姑娘似乎遇上什麼事了,猜她不會是來酒吧買醉的吧?就多問了一句,“姑娘,你跟朋友一塊的嗎?”
許聽搖了搖頭,“沒有,我自己。”
周易博哦了一聲,“哦哦,你一個人的話,少喝點早點回去吧。”
許聽說了句謝謝,抬腳往散台方向走。
周易博從廁所出來,回去的時候,刻意地尋找了一圈。
定卡座的幾乎都是和朋友一起的,他猜想她應該在散台。吧台那邊坐著的人並不多,他很快就從人群中找到了她。
她單手支在吧台上,一手端著一杯酒,在和外國的酒保說著什麼。酒保和她兩人都滿臉是笑,但是酒吧光怪陸離的的燈光打在她臉上時,周易博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即使這個姑娘臉上掛著笑容,但是她不是真的開心。
周易博回到了卡座,同行的幾個朋友在搖色子玩。
周易博不時地往吧台張望,玩遊戲也頻頻在輸,明顯是心不在焉。他朋友很快注意到了他精神不集中,朝他看著的方向看過去。
吧台處坐了好幾個妹子,不知道他看的是哪個。
周易博是這群朋友之中單身之二,另一個前兩天剛分手,心情不佳,這才邀了朋友一塊來酒吧開心。
“不會吧,易博,你這是看的哪個妹子呢?”一個朋友伸手勾住他的肩頭,笑道。
另幾個朋友也停了下來,齊齊看向周易博。
之所以大家反映都這麼大,是因為周易博的個人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解決,作為朋友,大家都在替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