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輩子想要靠山發財沒有希望。
她當然不會砍柴,從係統裡兌換了一柄鋸子,很快就鋸倒了一根,將砍下來的柴火裝進儲物空間,她就空著手回了家。
到了家,趁著人不注意,將柴火給拿了出來。
楊二姐還沒有回來。
放豬相對來說是個比較輕鬆的活計了。隻不過楊二姐以前比較喜歡偷奸耍滑,就是放豬,她也是很少的。彆人都笑她像個大家閨秀一樣,每天隻負責在家看書。
楊二姐將豬趕到坡上,自己就割起豬草來。最近劉來娣心情很不好,她要是不肯乾活就等著挨收拾。
她豬草才割了一半,後麵就傳來一道飽含慍怒的聲音。
“楊三妹!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好心請你去我家吃肉,你竟然好心當成怒肝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到處造我的謠!你小小年紀,那來的這麼多的心眼?你要是覺得我不安好心,就把吃我的一斤肉給我還回來!”
楊二姐疑惑地回過頭,看到是趙桂英站在她身後,叉腰怒目看著她。
“嬸子?”
趙桂英沒想到今天放豬的竟然不是楊柳,她剛才在村口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楊二姐的背影,她怕在村裡罵會惹來彆人看熱鬨,這才偷偷摸摸地跟在後麵,想要在沒人的地方好好地罵罵她。吃了她的東西還說她的壞話,聽聽她是跟彆人怎麼說的。她趙桂英對她有所企圖?
雖然趙桂英確實沒安好心,但是她又沒有將這心思擺到明麵上來。她楊柳憑什麼說她沒安好心?
其實趙桂英還真是誤會了,這些話根本就不是楊柳說的,是那些村婦自己腦補的,雖然腦補的和事實一模一樣。
“嬸子,你剛才說什麼呢?什麼楊柳吃了你的肉?她什麼時候吃了你的肉了?”
趙桂英見是楊二姐,心裡的火氣不降反升,楊柳不是什麼好人,她姐姐就能是什麼好人了?本來她還以為姐妹倆應該都是讀書的呆子,沒想到自己被人當成了呆子,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真是越想越氣。
“前幾天,我碰到了楊柳,剛好你叔割了幾斤肉回來,我就邀請楊柳去我家吃肉。本來我就是好心一片,可是你聽聽楊柳是怎麼和彆人說的,她說我不懷好心,想將她騙去我家做媳婦。天地可鑒的,我趙桂英怎麼可能會有那種心思,說起來,她怎麼著也得叫我們楊明一聲堂哥。堂哥堂妹的,不就是亂了套了嗎?”
趙桂英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存了心思的,但是現在心思被人家捅破了,還被人嘲笑,她麵子下不來,隻好改了說法。
楊二姐雖然年紀也不大,但是能讀書腦子就不會有問題,她從趙桂英這席話很快就判斷出來一個事實。趙桂英在村裡的風評就是摳門,她怎麼可能會舍得請一個無關的人上家裡吃肉?這個年代肉不是想吃就能吃的,也就是她趙桂英家財大氣粗。
也難怪人家說她趙桂英心懷鬼胎。說她沒有,誰信啊。
楊二姐雖然在家裡和楊柳勾心鬥角的,但是還是一致對外的,趙桂英對楊柳心懷不軌,她好歹是她楊二姐的親妹妹,當然不容彆人這樣算計。
“我說嬸子,這事情是不是楊柳說出去的,你還得回去好好問問呢,說不定說彆人說的,我們楊柳最是老實,怎麼會跟彆人說這樣的話呢?”
趙桂英聽了有些踩到痛腳,她其實大概也知道不會是楊柳說的,但是確實是楊柳將她在她家吃肉的事情說出去的,她要是不說,村上那些人怎麼可能會知道呢。她大兒子吃吃娶不到媳婦,現在她將一個小姑娘帶回家吃肉,就是傻子也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
趙桂英一時間有些下不來臉子,冷笑道:“我們家又不是出不起彩禮,我們能比彆人多出三倍彩禮!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等著嫁到我家來享福呢,我會看上楊柳那個瘦不伶仃的樣子?農活也不會乾,火都不會燒,這種人娶回家做什麼?”
楊二姐一聽也怒了,“你家彩禮高,有的是姑娘願意嫁,那嬸子什麼什麼氣啊,嘴巴長在彆人身上,他們願意說就叫他們說去唄…”
趙桂英冷笑道:“我聽說了,你娘發瘋將你家的錢全部撕碎了對吧,要我說啊,你們姐妹倆真是生來討債的,女孩子家家的,老讀書不就是浪費錢嗎?不如早點找個人家嫁了,等熬成老姑娘了,有你們後悔的!”
趙桂英撂下狠話之後轉身就走。
楊二姐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心裡卻起了波瀾。
趙桂英家大兒子娶不到媳婦,所以出了巨額彩禮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雖然出身貧窮,但是心高氣傲,一般人家都看不上,彆提楊明這種的了。
可是楊明家是真的有錢。
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楊明家也沒有看到彆的什麼收入,有人背地裡總是在議論他家的錢來路不正,但是誰都沒有證據,就是有證據,也不知道該上哪舉報去。
他家明碼標價地開了彩禮錢。
這些錢是可以留在娘家的,說得難聽點,就是從姑娘爹娘那裡將人買走了,用這彩禮錢。
楊家現在很缺錢…因為缺錢,楊二姐不能繼續上學了,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什麼都可以讓給楊柳,唯獨這件事不行。楊二姐雖然也沒有出去見過世麵,但是她一直堅信,隻有讀書才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
她心裡陡然生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要是楊柳嫁給了楊明,她家有了這份彩禮不就有錢了?
楊明除了自己條件不怎麼好,家境是沒得說的,楊家真的是十裡八鄉都難找到的富裕人家。彆的人家什麼時候能吃得起肉?逢年過節也未必能吃得起,但是楊家可以隔三差五的就吃一回肉,由此可見他家境的殷實程度。
楊柳嫁過去也不見得就是委屈了。
楊二姐這樣在心裡安慰自己,但是還是有些良心不安。
“大不了,自己以後要是出息了,再多照看一下楊柳夫婦不就行了嗎?”她在心裡如是對自己這樣說。
楊二姐想起昨晚上自己徹夜難眠,低頭看一眼自己握筆杆的手上沾滿了野菜的綠色汁液,染得很醜,她想起了自己昨天暴曬了一天,今天還在隱隱灼痛的皮膚,這些都在提醒她,她自私是可以被原諒的,她必須要自私一點,才能為自己贏得一條活路。
楊二姐抬起頭望向遠方的天空,她從書上窺探過大城市的風光,那邊的天空也像山裡的這樣湛藍嗎?
楊二姐很向往。
回到了家,楊柳已經回來了,她蹲在院裡一口水池邊洗自己的衣裳。
楊二姐看到楊柳的那瞬間,胸腔裡僅存的良心讓她有些愧疚,她不敢和楊柳接觸,急急忙忙地進了廚房去了。
沒想到進了廚房,劉來娣遞給她一把菜刀,讓她砍豬菜。
楊二姐在楊家算是一個很特彆的存在,她長這麼大,真的很少很少乾農活。
可是現在不同以往,楊二姐要討好劉來娣,她不敢拒絕,隻好拿著菜刀出來,將自己割回來的豬菜倒在地上,在竹編的簸箕裡砍。
她一邊砍豬菜,一邊想著今早上的事情,一個沒留情,一刀砍在自己的手指上,還好有豬菜擋一下,砍得不深,但是也痛得她直抽冷氣,鮮紅的血液霎時間就將手指染紅了。
她端著手跑進廚房裡,劉來娣在灶上忙活,“娘,我砍到手了。”
劉來娣頭都沒有抬,很冷漠地回答:“牆上到處都是巴壁封,你自己去揭點下來蓋在手上不久行了,多大點事!”
莊稼人在乾活的時候受點小傷實在是太正常了,劉來娣根本就沒有當一回事。
但是楊二姐站在原地卻愣住了。她握著手指,站在原地發呆。她盯著劉來娣。
這是她親娘沒錯。但是從小到大,她娘眼中隻有那兩個兒子,她爹一天到晚隻知道忙活地裡的事情,太小的事情她還記得一些零星,她記得自己還很小的時候,就被劉來娣隨手扔在地上,自己出門去忙活地裡的事情,或者在家的時候,她也不會來管她。她和楊柳都是這樣長大的,在地上爬啊爬的就長大了。
在這個家裡,她學會的隻是計較,對家人沒有愛,隻有計較。她從記事起就隻從她娘臉上眼中看到不賴煩,看到厭惡。仿佛她真的犯了什麼彌天大罪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她對劉來娣沒有彆的感情,隻知道要討好她娘,不然她可能就無法上學。
其實她不是個例,在山村中,她算是幸運的了,絕大多數女孩子,一輩子都沒有踏進過學堂。
越長大,讀的書越多,楊二姐就越想逃離這個冷漠的地方,這個親情單薄成這樣,滿心隻關心糧食的地方。
這是環境造成的,她要逃離這個環境!
楊二姐第一次對自己的需要再次有了清晰的認識,她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她一定要出人頭地,總有一天,生存不會再是她的第一追求。
楊二姐捂著自己受傷的手麻木地走出了廚房。
楊柳依舊蹲在水池邊洗衣裳,楊二姐從背後盯了她一會兒,才進了房間去。
房間的漆黑的牆壁上有很多白色的圓圓的像蜘蛛網一樣的東西,這東西在農村是止血用的土方子。
她從牆上撕了幾個下來,將中間那層乾淨地挑出來,纏在了自己受傷的手指上。
而水池邊,楊柳同時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離開這座貧瘠的山村?這裡對自己來說實在是有些陌生了,繼續待下去,自己無法解除這樣的困境。
原主的心願就是要好好讀書,她雖然怨恨楊二姐,但是心願中並沒有關乎楊二姐的事情。大概,她依舊念著親情吧。
要完成原主讀書這個心願,她就得有錢,可是她在這裡無法施展拳腳,或許,她應該去大城市尋找機會。
可是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而原主對外麵的世界的記憶也約等於零。
到底要怎麼做,楊柳還沒有想好。
她現在身上就那十幾塊錢,想去大城市也不現實。
兩人心中各有想法,誰也沒有想到,吃過了飯之後,家裡會來幾個不速之客。
楊柳不認識來人。來人一共三個,都是婦人。但是楊柱他們應該是認識的。
楊柱打發姐妹倆去院子裡曬高粱,自己和劉來娣則接待來人。
院子裡,楊柳二人合力將曬高粱用的竹席取出來,攤在地上。接著又從倉庫中將裝著高粱米的蛇皮口袋抬了出來。
楊二姐神秘地朝堂屋裡看了一眼,問楊柳,“三妹,你知道那些人是誰嗎?”
楊柳搖頭,“不知道。”
楊二姐以前見過這三人中其中一個。
“那個穿著方格子的是媒婆。”楊二姐道。
“哦。”楊柳明白了。
原來是媒人,上門來應該是來探親的。難怪她爹要將兩人趕出來了。
隻是不知道這媒人是來給誰提親的,多半是給楊二姐。
以前有媒婆上門的話,通常坐不了多久就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