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鬆身邊經常會出現新的佳人,所以司徒楠已經習慣了,他沒有怎麼注意秋水。
秋水一開始也不動聲色,隻是跟著坐在了方如鬆身邊。
他知道司徒楠對他身邊的女人沒有興趣,所以也沒有主動介紹秋水。
“你怎麼過來了?”
“家裡事情多,出來躲一躲。”司徒楠說道。
方如鬆一瞬間就明白了他什麼意思,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親了,我倆同年,你看我…”
他本來想說孩子都有了,但是餘光注意到了一旁的秋水,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去。
“我又不像你,天生就對女人感興趣。”
方如鬆哈哈大笑,“哪個男人天生會對女人沒有興趣,你對女人沒有興趣,難不成還對男人有興趣?”
司徒楠笑了笑,將目光轉向秋水,“這位是你新得的佳人?”
他看著又不太像,方如鬆看著規矩得很。不過方如鬆這人確實有點自以為是的君子風度,雖然風流,但是從來不喜歡搞強迫那一出,他後院的那些女人都十分和諧,全部都是自願成為他的妾室,雖然也會爭風吃醋,但是像彆的男人那樣後院亂成一團的情況倒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方如鬆見他主動問起,也就不得不給兩人介紹,“這位是秋水姑娘。秋水,這位是司徒公子。”他沒有將司徒楠的身份說出來,免得嚇到她。
秋水站了起來,她特意找了一個迎著光的角度看向司徒楠,“給司徒公子請安。”
司徒楠的目光本來隻是從她臉上一掠而過,等轉過去之後,又猛地轉了回來,目光在秋水臉上流連。
方如鬆就坐在他對麵,見他目光停留在秋水臉上很久沒有移開,幾乎可以說是很無禮地直勾勾地盯著秋水。
方如鬆頓時有些稍微不舒服,咳嗽了一聲,“子元,盯著人家姑娘看什麼呢?”
司徒楠這才被他的提醒給驚醒過來,看了他一眼之後又將目光轉了回去。
“秋水姑娘長得很像…”他停頓了一下,問秋水,“敢問秋水姑娘是何方人士?”
秋水心知他已經起了懷疑,不慌不忙地道:“小女子從小走失,到了一處鎮上,不知自己的來曆。”
司徒楠瞪
大了眼睛。
方如鬆也是第一次聽秋水說起自己的身世,也將目光投在了她的臉上。
司徒楠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一個拳頭,他上身前傾,“冒昧問一下姑娘芳齡?”
方如鬆不悅地咳嗽了一聲,他瞪了司徒楠一眼,心裡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他剛才才說司徒楠對女人不感興趣,這下他就開始打聽秋水這麼私密的問題,該不會是心存不軌吧?
秋水道:“我不知道,我幾乎沒有走失之前的記憶,隻模模糊糊的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好像生活在一處很大的宅院裡麵,身邊有很多人,我不記得她們的臉了。”這段是她編造的,隻不過沒錯就是了。
司徒楠臉上浮現出驚喜的神色,他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又極力地忍住了。
這倒是和以前的記憶有些不太相符,那時候她和司徒楠第一次見麵,司徒楠就說她很像他娘,這回不知道是為什麼,竟然不說話了。
隻不過就算是司徒楠今天不認她,她也會想法子回到王府,她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司徒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稍微地將激動的心情壓了下去。
這個秋水姑娘實在是長得太像他娘,難怪他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有些麵熟。
隻是,若是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他將她帶回去之後,盼月妹妹要如何自處?他娘雖然將盼月當成了女兒在養,但是畢竟不是真的女兒。盼月也沒有入王府的族譜,她從真正意義上來說,並不是真的王府千金。
可是在外人眼中看來,她和王府的嫡姑娘也沒有兩樣了。
他一邊慢慢地喝茶,一邊思考。
可是如果這真的是自己的親妹妹,沒找到也就算了,要是找到了,還真的能讓她繼續流落在外嗎?
方如鬆從他微微凝重的表情上看出異常來,他沒有見過王妃,所以並不知道秋水和司徒楠的母親長得像。
秋水也不急不緩,她遲早會回到那個地方去。
隻是這一次,她不會再主動告訴彆人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長大。這會成為彆人攻擊她的弱點,她這一次,不會這樣傻地將自己的弱點主動展現給彆人了。
接下來司徒楠變著法的跟秋水套話,想問一下這些年她都是在什麼地方。
不等秋水說話,方如鬆就打斷了司徒楠。
“你問人家秋水姑娘這些問題做什麼?來來,喝酒!”
方如鬆是知道的,秋水最開始被他要過來的時候,那雙手簡直不能看,手是沒辦法隱瞞的,她那雙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常年乾活的。也就是說,秋水這些年的生活,肯定算不上好。她走失的時候年紀還那麼小,又是一個姑娘家,要是遇上好人家還好,可是若是她真的遇上了好人家,現在也不會出現在方府了。
方如鬆雖然不知道司徒楠為什麼突然很異常地對這些感興趣,但是他下意識地就不想讓司徒楠當麵揭開秋水的傷疤。
有方如鬆的打斷,秋水很順利地將這個問題給過濾了過去。
但是這個問題是回避不了的,就算是到時候被王府的人給找了回去,他們也一樣會問她這些年的情況,她需要提前想好到底要怎麼回答。
司徒楠今晚上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他時不時地看向秋水。他因為秋水已經成為方如鬆的妾室了,若是她真的是他的妹妹,王府的臉可就丟大了,堂堂嫡女給人作妾。
趁著方如鬆出去如廁的時候,他也跟了上去。
等兩人到了恭房,司徒楠才問方如鬆,“起臨,秋水姑娘是不是你的妾室?”
方如鬆就覺得他今晚上很不正常,心裡不由得警鈴大作,雖然他知道秋水不是什麼國色,可是他不也是第一眼就被她奇異地給吸引住了嗎?他都可以,司徒楠當然也有可能。
司徒楠要是真的看上了秋水,他管他開口要的話,到時候他肯定不會讓的,這樣還會傷了兄弟和氣,還不如一開始就打消他這樣的念頭。
於是方如鬆點了點頭,“是的。”
他看到司徒楠的眉宇頓時就緊緊地皺了起來,心裡罵了一聲,覬覦兄弟的女人!
兩人如廁完往回走,司徒楠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對方如鬆道:“你要好好地待她!”
方如鬆更加覺得他確實是看上了秋水,心裡有些不舒服,“這還用得著你說,我什麼時候對我的女人不好過?”
他一提到他的女人,司徒楠又皺緊了眉頭。方如鬆後院耳朵女人起碼有五六個,秋水也成為了其中之一,這事情確實讓人為難
,他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先確定一下秋水到底是不是他的妹妹。然後再回家問一下他娘怎麼說。
等回到了包房,司徒楠就變著法的灌方如鬆酒,他知道方如鬆有個毛病就是喝了酒之後尿多。
方如鬆果然很快就支持不住了,他再次離席,如廁去了。
司徒楠就趁機問秋水,“秋水姑娘,我問一個很冒昧的問題,如有失禮,還請海涵。”他盯著秋水的眼睛,“秋水姑娘右肩膀有沒有一顆粉痣?”
秋水裝出害羞又很吃驚的樣子,“這個公子如何得知?”
司徒楠終於確定了,這個秋水就是自己走失了多年的妹妹。
方如鬆一回來,就看到司徒楠湊到秋水身邊,在跟她說話,他臉頓時就黑了。
他走了過去,皮笑肉不笑地對司徒楠道:“天也晚了,過不久就要宵禁了,子元,今天就到這吧。”
司徒楠本來想從秋水口中多套點話,方如鬆說要走,他也不好留,隻好眼睜睜地看著方如鬆帶著秋水離去了。
秋水心知司徒楠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她不太明白為什麼司徒楠沒有當場認回她。回去的路上她就不停地在思考這件事,方如鬆對她說了什麼她都沒有聽進去。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楠就啟程回了淮安。
這裡離淮安城也近,坐船隻需要半日就能到達。
等趕回家,差不多是下午的光景,他連忙去見他娘。
“今天回來的?”孟氏見他沒有等通傳就闖了進來,有些無奈地瞪了他一眼。見他身上的衣裳都還沒有換,這麼急匆匆地趕過來見她,猜想他可能是有什麼事,因為最近她在給兒子相看,司徒楠不小了,得趕緊將人選定下來才行,否則好姑娘是有限的,被人搶先了,剩下的就是些歪瓜裂棗,到時候可沒有地方哭去。
司徒楠趕路趕得急,大步走進來之後,一撩袍子,坐在了榻的另一邊,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也顧不得燙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之後,才對孟氏笑道:“剛回來,兒子這不是掛念母親嗎?一回來就連忙過來了。”
孟氏之所以這麼偏寵司徒楠,也跟他這一張討人喜歡的巧嘴分不開,她笑道:“可沒見你掛念過我,該不是在外麵闖禍了,
怕被你父親知道,這才跑到我這裡來求我吧?”
司徒楠笑了一下,“還真不是,不過兒子確實有一件很要緊的事情要跟母親說。”說著,他對屋子裡伺候的婢女道:“你們都下去。”
不用王妃再吩咐,婢女們就魚貫地出去了。
孟氏的心腹夏春守在門口,她隱約地聽見裡麵傳出司徒楠的聲音,但是因為他聲音太小,她也沒有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麼,但是沒多一會兒,她就聽到王妃的聲音。
“你說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
她心中不由得疑惑,二公子到底是對王妃說了什麼,竟然讓王妃如此失態。
“千真萬確。秋水不僅長得像您,而且我還問過她肩膀上有沒有粉痣,她說有。”
孟氏急促地呼吸了幾口,才道:“既然是你妹妹,你為何不將人帶回來?”
司徒楠苦笑一聲,“兒子也想,可是又有一件事。”他頓了頓,“我在羅縣有一個好友姓方,是羅縣知縣的兒子,這個您也知道,秋水正是方如鬆的妾室。”
孟氏頓時呆住了。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兒子沒有將人帶回來。
給人做了妾。這對王府來說,實在是一個打擊,她就算是庶女,也絕對沒有給人作妾的道理,何況是嫡出?
孟氏在短時間內就做出了決斷。
“將你妹妹秘密帶回來!”她緊緊地抓住司徒楠的手,看著司徒楠,“不管如何,她是我的女兒你的妹妹,先帶回來,後麵的事我們再想辦法!至於你那個好友,你要將其中的利害關係和他說清楚,讓他管好自己和身邊人的嘴,這件事不能讓彆人知道了!”
司徒楠一看他娘這個反應,就知道人是非要帶回來不可了。隻是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他覺得秋水以前的身份是瞞不住的。
可是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他當年就回轉了羅縣。
……
聽到敲門聲,秋水走了過去,隔著門問道:“是誰?”
“是我,秋水。”外麵傳來方如鬆的聲音。
這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方如鬆平時不會晚上過來。秋水有些警惕地問道:“這麼晚了,方公子有事嗎?”
站在門外的方如鬆心情很複雜,就在不久前,司徒楠過來了,他跟他說
了一個讓他很不敢相信的事情。
秋水竟然是他走丟多年的妹妹!這樣戲劇的事情竟然就這樣發生在了他身上。
秋水若是真的是他的妹妹,她就是王府的嫡女,王府又怎麼可能會將自己的嫡女給彆人作妾呢。
方如鬆心情沉重。
他幾乎想將秋水藏起來,可是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淮安王府不是一般的權貴,他爹就算是知府也保不住他。
“我有話想跟你說,可以讓我進去嗎?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秋水還是有些猶豫,即使她知道方如鬆的人品還是不錯,可是這深夜若是他真的起了什麼心思,她一個女子,肯定無法反抗他。
裡麵沒了聲音,顯然,秋水不信任他。
這讓方如鬆有些受傷。
他沉默了一會兒,“行吧,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再來跟你說吧。”
聽著外麵的腳步離開,秋水鬆了口氣。其實方如鬆真的可以算得上一個君子了,她來了方家兩個月,若是方如鬆有一點不軌之心,他都已經得手了,這裡是方家,他可以為所欲為。
一夜平靜。
昨晚上司徒楠就住在方家,次日睡醒,他不敢耽誤,就去找方如鬆,要求要見秋水。
方如鬆無可奈何,隻能親自帶著他去了後院。
秋水在看到司徒楠出現的時候,臉上十分恰到好處地出現了驚訝。
“司徒公子?您這是…”
白天的光線照在秋水臉上,她看上去和孟氏更像了。司徒楠盯了她一會兒,才開口道:“進去說吧。”
方如鬆頹喪地跟著他們走了進去。
“司徒公子喝茶嗎?”
司徒楠擺了擺手,“彆忙了,坐下吧。”他轉頭對方如鬆道:“起臨,我要單獨跟她說話。”
兩人雖然是好友,但是身份上的天差地彆還是存在,他這樣說話的時候,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府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