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撕破臉麵(1 / 2)

眾人驚愕了一瞬,然後齊齊向沈妤行禮。

沈妤麵露悲憫,輕聲道“諸位不必多禮,我今天是來為懷寧公主上柱香的。”

眾人嘴角抽了抽,心道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誰不知道沈家是寧王的人,和景王是死對頭,更彆提懷寧公主的死還和沈妤有點關係。即便是崔葇害死的懷寧公主,但也是為了對付沈妤。

沈妤不但沒有找個借口不來祭拜,反而還做出一副可憐可惜的樣子。

沈妤好像沒看出眾人的心思,接過宮女遞過來的香,拜了拜,插到了香爐中。周圍香煙繚繞,充斥著嗆人的香氣,還有誦經的聲音。

過了一會,沈妤道“諸位自便,我先走了。”

大家麵麵相覷,俱都行禮相送。

從頭到尾,沈妤鬥保持著悲傷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懷寧公主的交情多深呢。

沈妤原想著能在這裡遇到懷慶公主,但是並未見到,雖然覺得遺憾,但是並不覺得難過。她想,她和懷寧公主之間已經有了隔閡,再也無法和從前一樣了。

她正想著自己的心事,迎麵走來一個人。

沈妤垂著眼睛,入目的是一身素淨的衣衫,和一雙略顯粗糙的手,想來是個中年婦人。果然沈妤一抬頭就看到一張熟悉又疲憊的臉,眼角還有明顯的皺紋,正是永康侯府的大夫人,崔葇的母親。

她旁邊還站著一個人,正是長興侯夫人。

麵對兩人難看的臉色,沈妤麵不改色,客氣的給兩人行了晚輩禮“崔大夫人,陸夫人,你們也來給懷寧公主上香嗎既如此,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行告退。”

沈妤還未邁出一步,陸夫人就冷冷道“寧安郡主身份尊貴,我們可受不起你這個大禮。”

沈妤神色淡淡“陸夫人說哪裡話,你們是長輩,自然當得起這個禮。”

陸夫人倒也罷了,她是長興侯夫人,身上是一品誥命。崔大夫人的夫君還未承襲爵位,身上的品級自然比不得沈妤。

她一看到沈妤這張臉,就想起慘死的崔葇,自然而然的對沈妤充滿了怨恨。

若非是因為沈妤,她的女兒怎麼會由一個千嬌萬寵的名門閨秀變成一個深閨怨婦若非是因為沈妤勾走了陸行舟的心,她怎麼會幾次三番下手對付沈妤,又怎麼會屢次敗於沈妤之手她甚至覺得,崔葇慘死大牢,就是沈妤一手策劃,是沈妤因為圍場上的事報複崔葇。

可憐她的女兒還那麼年輕,就失去了性命,甚至連喪事都格外低調。因為她是罪人,所以崔家遭受了許多嘲諷和唾罵。

這一切都是拜沈妤所賜憑什麼她的女兒死了,沈妤還能好好活著呢,憑什麼在她眼裡,沈妤就是害死崔葇的凶手

她越想越憤怒,第一次失了端莊沉穩,冷笑道“長輩我可當不起郡主一聲長輩按理說,我身上的品級比你低,我合該向你行禮才是”

說完這句話,她就像發泄什麼一樣,向沈妤行了一禮。

周圍人來來往往,自然看到了這一幕,有人目露驚詫,有人則是饒有興趣,倒像是看好戲。

沈妤像是被嚇到了,往後退了一步“崔大夫人,你這是做什麼,我有何處得罪你了嗎”

崔大夫人目中的火苗在烈烈燃燒,聲音勉強壓製住怒意“寧安郡主還怕得罪誰,在這京城之中,你還有誰不敢得罪的”

沈妤的目光在兩邊掃視了一下,淡淡挑眉“崔大夫人這話,我可聽不懂,若沒有彆的事,我就出宮了。”

說著,她就轉身離去。

“沈妤,你彆走”崔大夫人叫住了她。

沈妤並不回頭,駐足道“大夫人還要什麼要說的嗎”

崔大夫人怒聲道“你害死我女兒,就這樣算了嗎”

沈妤轉過頭,神色冰冷“崔大夫人,請慎言。人人皆知,是崔葇為了陷害我殺死了懷寧公主,後來她又在大牢畏罪自儘。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與我何乾”

崔大夫人見她毫不心虛的樣子,氣血上湧“沈妤,你你簡直是膽大妄為,你當京城是什麼地方,由得你為所欲為”

沈妤淡淡道“我知道崔大夫人愛女心切,如今世子夫人喪命,您憂思過甚,以至於心神恍惚,胡言亂語,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攀咬彆人。陸夫人,您說是不是”

陸夫人一看到沈妤就想到躺在床上的長興侯,還有同樣淒慘的陸行皓,她氣的渾身顫抖,恨不得立刻打死沈妤才好。

但是她想著陸行舟的話,隻能儘量沉住氣。她瞥了沈妤一眼,對崔大夫人道“寧安郡主可是我們能隨意招惹的今天既是來祭奠懷寧公主的,咱們就快些進去罷,不要耽擱郡主的時間。”

沈妤唇邊挑起一抹淺淡的弧度“果然,還是陸夫人通情達理。既然陸夫人這麼說了,那我就先行離去了。”

說著,她不再停留,緩步離去,微風吹拂,她衣袖翩翩,顯得更加矜貴優雅。

崔大夫人不再掩飾怒容“這個賤”

陸夫人拉住她的袖子“這裡可是宮中,要謹慎而行。”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太過傷心,崔大夫人眼睛盈滿淚水“她把我女兒害死了,我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每天晚上,隻要我閉上眼睛,就看到葇兒慘死的樣子,她還那麼年輕”

陸夫人也是悲從中來“現在你見識到沈妤的手段了罷,她就是如此心思歹毒的女子。”

她們痛恨沈妤的歹毒,卻也不想想崔葇幾人曾經設下毒計要將沈妤置諸死地的樣子。她們雖然可憐,但是也可恨。

崔大夫人擦擦眼淚,憤憤道“我不甘心,總之,我一定要替葇兒報仇。”

陸夫人歎了口氣“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要知道,沈妤可是狡猾得很。”

崔大夫人望著沈妤逐漸消失的背影,冷笑道“她現在可是得意了,不,京城之中再也找不到向她這樣膽大妄為的女子了。”

陸夫人心思百轉,無奈的歎道“她可不是一直這麼得意嗎出身沈家,父親又立下赫赫戰功,還有一個慕容國的嫡公主做娘親。即便沈庭早已去世,陛下看在他為國捐軀的份上,這麼多年給沈家待遇頗為優厚,太後憐惜她,也對她多加照拂。更何況,她還有個做王妃的親姐姐,怪不得人人都羨慕寧安郡主,說她命好,會投胎。”

說到此處,她四下望了望,低聲道,“甚至有人私下裡傳言,寧王很快就要成為下一任太子了。屆時,沈妤就是太子妃的妹妹,沈家就是太子妃的母族,甚至是未來皇後的母族,沈妤的地位自然又會跟著水漲船高,京城許多人就喜歡看碟下菜,誰敢得罪她你沒看見,方才路過那麼多人,都對他恭恭敬敬的嗎”

崔大夫人即便心裡有數,卻還是大吃一驚“寧王他即便再得聖寵,這種話怎麼能亂說,萬一被人聽到了”

陸夫人低聲道“放心,沒有人聽到,隻有你我兩人而已。”

崔大夫人點點頭,心緒雜亂。

許是兩人都有親人折在沈妤手裡的緣故,她們惺惺相惜,關係倒是親近了許多。

兩人一同前行,崔大夫人到周圍一片白色,不禁又想起了崔葇“不行,我絕不能看著葇兒這樣被人害死,這個仇我必須報。”

陸夫人勸說道“你可不要衝動,連太後都無能為力,你如何報仇”

若是在尋常,依照崔大夫人的精明,一定能聽出陸夫人話裡的誘導。可是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崔葇死去的模樣,頭腦便不怎麼清醒了。

“太後知道葇兒是被人害死的又能怎麼樣呢,總不能直接下令殺了沈妤。”

陸夫人勸慰道“大夫人請節哀罷,沈妤不是能輕易對付的。我想,你還是回去和崔世子商議一下為好,夫妻兩人一起商量著,總比你一個人憂慮要好。”

陸夫人名字崔世子和崔大夫人感情淡漠,卻故意這麼說。崔世子的確尊重這個嫡妻,但是也隻有尊重了,他院裡還有幾個寵愛的妾室和通房。崔世子最寵愛的就是常姨娘,而且還和她育有兩子一女。

崔世子之所以寵愛常姨娘,並非是因為她生的年輕貌美,相反,常姨娘的年紀和崔大夫人差不多大,但仍舊風韻猶存。因為常姨娘是崔世子奶娘的女兒,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自然不一般。大多數時間,崔世子都是宿在常姨娘那裡的,兩人之間的相處,儼然像一對夫妻。

崔世子最寵愛的是常姨娘的女兒,精心培養崔葇,是希望她嫁給好人家,給崔家帶來榮耀。可是如今崔葇死了,而且是作為罪人自儘而亡,這是令崔家蒙羞之事,崔世子雖然也難過了一陣,但很快這點難過就消失殆儘了,更多的是對崔葇的埋怨,埋怨她給崔家丟人,同時也怪崔大夫人教女無方。

這樣一來,常姨娘更得意了,表麵對她尊重,實際上是故意到她麵前耀武揚威。

所以,崔大夫人要想為崔葇報仇,隻能靠自己,崔世子是指望不上的。

思及此,她對崔世子多了幾分埋怨,神色黯淡下來“我知道。”

陸夫人一看,就知道崔大夫人的心思。她不能親自動手殺除掉沈妤,卻可以利用彆人。崔大夫人和沈妤仇怨已深,她是有理由謀害沈妤的,屆時自己就坐收漁翁之利好了。

思及此,她心情好了許多,卻還是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樣“咱們彆耽擱時間了,快去祭奠懷寧公主罷。”

兩人正想著除掉沈妤的大計,這一邊,沈妤被一個內侍攔了下來。

藍衣內侍道“郡主,太後娘娘請您過去。”

沈妤頷首“請帶路罷。”

因著進宮不能攜帶婢女,所以沈妤隻有孤身一人,蘇葉幾人在宮門口等候。她知道,太後召見她,定然是知道她做的事了,很可能是想給她一個警告。

當然,說不定還想要她的命

許是不小心,她不小心踩到了裙擺,突然摔倒在地。

內侍回過頭“郡主”

恰在此時,一個粉衣宮女路過這裡,正準備行禮,見此情景趕緊扶起沈妤“郡主沒事罷”

沈妤的撐在地上,寬大的衣裙也散落在地。她借著著袖子的遮掩褪下手腕上的鐲子,低聲道“你去見懷慶公主,讓她兩刻後去是壽康宮拜見太後娘娘,若是她進不去壽康宮就讓她去尋彆人。”

她在賭,賭懷慶公主是一個顧念舊情的人,就算她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還是會幫她。

宮女悄悄看看兩側,幾不可察的點點頭,將鐲子收在袖子裡。扶著沈妤起來“郡主小心。”

沈妤微微一笑“多謝你了。”

宮女低頭行禮“恭送郡主。”

沈妤輕聲道“公公,繼續帶路罷。”

很快,沈妤就在內侍的引路下,來到了壽康宮,小內侍行了一禮就出去了。

“寧安拜見太後娘娘。”沈妤斂衽行禮,聲音清泠,如清泉流過石澗。

太後背對著她,修剪著花枝,沒有向往常一樣趕緊叫她起身。

沈妤保持著屈膝的姿勢,紋絲不動,麵色極為平靜。

過了好一會,太後才轉過身,抬手道“起來罷。”

如同每一個上位者,充滿了威嚴,再不見往日慈和。

沈妤起身,忍著膝蓋的酸痛,道“多謝太後娘娘。”

有女官接過剪子,又打來一盆溫水為她擦手。太後坐在椅子,享受著宮人的服侍,聲音淡漠“知道哀家召你過來,所為何事嗎”

能留在壽康宮的都是太後的心腹,她自然不怕兩人的談話會傳出去。

沈妤站在太後麵前,神色恭謹“請太後明示。”

太後審視著她,目光含著七分不悅和三分欣賞。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哀家在宮中生活多年,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你這麼聰明的姑娘了。可惜啊,女子太過聰慧,終究不是什麼好事。有時候,有些事該糊塗就要糊塗,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如此看來,倒是我高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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