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尼父故裡,鹹陽下發的進士科教材《經學》一部,儒學經義就獨占半部……
“吾等正是孔門之人。”
好了,雙方身份都明牌了。
周邈變臉絕活上場,當即接連質問:
“敢情爾等把陛下下達郡縣,言今日在魯縣舉行大典的旨令,當做耳旁風?”
“怎麼,始皇帝陛下聖旨,竟抵不上一張拜帖?”
周邈真是給氣發財了!
“敢情本使竟是尋常一士大夫?進入魯縣,還要與你們遵從什麼‘士相見禮’?!”
“本使曾聞,國君召見孔子時,孔子不等待車駕備好,就動身起行,可見其恭敬謹慎、莊重有禮”
“本使雖非君也,亦乃始皇帝親封之尊,三公九卿對本使亦施尊禮。難道還不能叫爾等以禮相待?”
周邈已然動了真怒,“爾等卻將本使拒之城外,足足三刻鐘!”
“至聖孔子,知道你們如此無禮嗎?!”
大秦仙使稱孔子為‘至聖’,尊崇之意儘顯,但對道中儒生們,卻是極儘嫌惡!
“爾等既敢自稱孔子門人,那你們是如孔門七十一賢士一般,德行上佳、功績顯赫,教化黔首,弘揚仁禮法之道?”
“或者爾等更厲害,如孟子、荀子,繼孔門之絕學、集儒學之大成?”
一十儒生被問得麵紅耳赤!
顯然,仙使剛才問他們是否孔子門生,並非因忌憚而謙遜,而是架高他們再重摔。
“怎麼?都不是啊?”
“那你們是哪來的臉麵,敢於擺架拿喬,套裝一層孔子門生的殼子,就待價而沽!”
TripleKil
l!
周邈又打出連擊!
“其實你們不是孔子門生,隻是在孔子仙逝後,居於孔裡,寄居孔子墓旁,偷食孔子香火祭祀的人世活鬼罷了!”
孔子死後,弟子及魯國他人,相率到墓旁居住的有一百多家,聚集而成了‘孔裡’。
而魯國世代相傳,每年都定時到孔子墓前祭拜,更有許多士人前往祭拜。
在祭祀之後,會分食祭肉,孔裡中人自然不會少分食了祭肉的。
因此周邈罵他們根本不是孔子真正的門生,隻是寄居孔子墓旁,偷食孔子香火祭祀,活在人世的活鬼!
Quadrakill!
周邈直接一個三連擊:“再者,爾等哪來的資格,迎接本使?”
“至聖孔子仙逝時,尚是一身布衣,爾等寄居孔裡之輩,又以何等身份自詡魯縣之主,迎接本使?”
“寄居孔裡的寄生蟲,有何身份,夠格迎接本使!”
Pentakill!五殺成就達成!
絕殺!
“若非仙凡有彆,至聖孔子豈容爾等一群祿蠹,撲在他的墓碑之上竊饗祭祀,必是掄起大劍扇爛爾等一張臉!”
“本使得空,必要去孔子墓前為他哭上一場,勸他在天之靈想開些!”
“噗!”
倒不曾出現吐血倒地的戲劇性場景。
但一十儒士,已有過半之數,倉皇失魂,癱坐在地,汗濕脊背。
……
被攔道到現在,周邈也是失了耐心,再耽擱下去,今天大典絕對要摸黑進行。
正在此時,馮去疾站出來,“爾等脅迫郡縣官吏,竊據郡縣權柄,越俎代庖,實屬無恥!”
大秦的仙使,自然由郡縣官員迎接,一地儒生,有何資格?
如今豈不正是竊據郡縣權柄,越俎代庖?
至於是脅迫,魯縣儒生架空了郡縣官員?
還是合謀,郡縣官員也是儒生出身,同氣連枝?
那就另說了。
馮去疾此言,是補刀一擊,也是收尾架梯。
雖然周邈沒悟到馮去疾深意,但他恰好看見了街角那頭,疾步趕來的一串串郡縣官吏。
喲嗬!戲唱完了,人到了。
“仙使降臨,臣等有失遠迎!還望降罪,以恕過失!”
周邈:降罪是吧?會有機會的。
晚上就給始皇陛下寫信,告你們的狀!
眼下姑且先廢物利用。
“薛郡役夫可已儘數齊至?大典場所可有備選?”
“役夫儘數齊至,寬闊場所也已騰出,壘高台的條石也已備好,隻等仙使大典賜福!”
所以這群郡縣官員,究竟是算儘職,還是算敷衍?
但這不重要,交給始皇陛下去決斷。
“帶路前往。”
薛郡和魯縣的郡縣兩衙官吏,殷勤帶路。
周邈一行,隨從前
往。
至於身後的一十儒生,無人知其姓名,無人投以關注。
寒風呼號,以為哀樂。
……
最終大典趕在黃昏初時,天色黑儘之前,順利結束。
薛郡役夫不知仙使與儒生的對峙,薛郡黔首亦然。
隻是純粹地喜悅著,歡慶著!
錯失役夫資格的人,自然則悔恨著,恐怕今晚將徹夜不能眠。
而在薛郡的熱鬨之下,下榻官舍的仙使周邈,正在給始皇陛下寫信。
老實交代了他今天把魯縣儒生罵得狗血淋頭的事,並反思過錯:
[……他們就是該罵!陛下你不知道,現在還好點,等到後來他們被封‘衍聖公’……
得了個‘七十一代家奴、一十五朝貳臣’惡評,直接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真是丟儘了孔孟荀的臉!
雖然但是,我今天此舉,是不是妨礙了陛下對儒家的行動啊,對不起……]
周邈寫完信,再次找來馮去疾手下的吏員,讓他連夜送信回鹹陽。
實在是事情緊急,萬一有妨礙,也好及時補救。
送走傳信吏員,方岩和燕伺候著洗漱完畢。
周邈就準備上榻入睡了。
方岩和燕退出內室。
在退出廳門前,燕到底慢下腳步。
對身邊疑惑望過來的方岩道:“內者令,妾有一法,不知說出來是否對仙使有幫助……”
方岩明白了,燕有話想說,但為表恭謹,先征詢他的同意。
“為仙使分憂,本是我等職責,若有良法,自當進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方岩不為燕的出頭表現而不滿,隻為燕竟然對仙使有所保留,權衡利弊,不能完全儘忠而憤怒。
兩人重新回到內室,周邈正解衣欲睡,見狀忙又係上。
“怎麼了?”
燕也不拖遝耽擱仙使睡眠,直接道:“白日裡仙使曾言,若是得空,必要去孔子墓前為他哭上一場。”
“明日隻濟北郡博陽縣一場大典,博陽縣距離魯縣又近,擠一擠,應當能抽出小半日的空閒。”
“仙使既然得空,何不真去孔子墓前哭上一場?”
周邈:啊?當時他就是腦子裡閃過‘哭昭陵’典故,出嘴就是他也要去孔子墓前哭一場,控訴他後人門生的不肖之舉……
等等!
哭孔廟……
哭孔廟,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