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很快就有關於太子的流言蜚語。
有說他不是不納妃,而是宮裡藏著心尖人呢,怕未來的太子妃不同意,於是先將人放在身邊養著,慢慢耗著。
有說他其實看上了某家姑娘,但是礙於那姑娘的身份當不得正妃,因而一直瞞著。那日看到他在宮外被人攔下,而後帶著人家姑娘不知道去了哪裡。
最初的流言來源無從稽考,但將此事“發揚光大”的則是一些小商販。
一傳十,十傳百。
坊間是最適宜傳播八卦的地方,街頭巷尾中,走卒商販比比皆是。
有的小販做的東西又好吃又便宜,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都喜歡到她這來,是以沒過半日,關於太子的傳聞飛快地傳遍了京城上下。
沒人會在意這些消息的真假,隻要這消息足夠吸人眼球就夠了。
無論那兩種說法哪種是真,都會對太子的名聲產生不好的影響。
太子一直以潔身自好標榜自己,這下也不知臉疼不疼。
當然這一切能順利地發生,還有一重要的人在推波助瀾。
“姑娘,事情都辦妥了。”芍藥辦完了事,回來稟報。
“辛苦。”
沈蕪懶洋洋地歪在美人榻上,皺著眉將一碗苦湯藥灌下。
剛將藥服下,又連忙抓了一把蜜餞放在嘴裡。
蜜餞的甜也無法遮掩嘴裡的苦味,沈蕪緊擰著眉,苦著一張臉。
吃藥宛如上刑。
趙媽媽端上來玫瑰糕,笑道:“姑娘真是料事如神,知道瀾芳苑一定會有動靜,便早早地叫人盯著那邊。”
然後花點錢,叫人把消息散播出去。
“不過瀾芳苑的事不是咱們說的,奴婢去傳東宮的消息時,已聽到了些關於表姑娘和太子的流言蜚語。”芍藥道。
沈蕪本來是並未打算這件事能對太子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隻要這謠言在一日,等阿爹回來聽說了這些事,一定會堅決反對未來的這樁婚事的。
還有就是……
沈蕪總覺得這是陸無昭的計劃之一,他那日告訴她太子東宮藏了人,一定是有用的。
不過最令沈蕪驚訝的,還是楚輕瑤自己的選擇,她沒想到楚輕瑤在這事上會這般果決。
沈蕪派人找上了一些走街串巷的小販,給了點銀錢打點,叫他們散播的是“太子宮中藏了人”這個消息。
至於另外那個消息,是楚輕瑤自己做的,且早於沈蕪的動作。
沈蕪大致能明白楚輕瑤這麼做的緣由,但她的目的,沈蕪不清楚。
若是楚輕瑤敗壞太子的名聲是為了徹底擺脫太子,沈蕪還會對她刮目相看,若她是因為嫉妒、為了太子的身邊隻有她一人,那麼沈蕪會感到很失望。
“姑娘!姑娘!”
阿棠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封信。
趙媽媽嗔了她一眼,“毛毛躁躁,怎麼了?”
沈蕪也看了過來。
阿棠跑得很急,將書信遞給沈蕪,“是陵……”
她說到一半又住了嘴。
猶豫了兩下,將那個名字咽了回去,“您自己看吧。”
沈蕪低下頭一眼,眼睛一亮。
芍藥湊過去看了一眼,一下了然。信封上沒寫沈蕪的名字,卻寫了一個“孟”字。
是孟五的信。
沈蕪三兩下拆了信,本以為是陸無昭打著孟五的幌子送來的信,結果一看內容,臉色越來越沉。
看到最後,冷笑了一聲。
“這人……”
孟五也沒寫彆的,就寫著:
“主子有意涉險,屬下勸阻無能,不知姑娘有何妙招?”
沈蕪:“……”
嗬。
好一個有意涉險。
沈蕪琢磨了一會,這確實是陸無昭能乾出來的事。
他一個能對自己揮刀的人,什麼事乾不出來?
自己的身子都使勁兒糟踐,能有何事是他不敢做的?
兩個婢女看著自家姑娘暗自磨牙的樣子,不約而同地抖了下。
沈蕪生氣是很恐怖的。
於是阿棠跟著趙媽媽去了小廚房做吃的,先跑了。
芍藥:“……”
沒什麼活乾,打算將院子裡澆過的花再澆一遍。
她悄悄地後退著往外走,沈蕪冷不丁叫了一聲:“芍藥。”
芍藥:“……奴婢在。”
“去將吳大夫請來,問問她我能出門嗎。”
芍藥:“……”
她看著沈蕪臉上大大的兩個字,“搞事”,聽著沈蕪又冷笑了一聲,忙不迭地去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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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政殿內,皇帝正對著太子發火。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朕與你說過什麼?叫你把那些破事斷乾淨了,你呢?你倒好!聽聽百姓都是怎麼傳你的?啊?朕的好太子啊!”
陸之澤驚慌地跪下,一個頭狠狠磕在地上,“父皇!父皇您息怒啊!兒臣……兒臣不是有意的……”
皇帝冷笑,“你當然不是有意的,你是個什麼東西朕不知道嗎?陸之澤,你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怎麼叫朕放心你能管好這大霖江山?”
太子徹底慌了,“父皇……父皇……兒臣錯了!兒臣這就跟她們斷了!都斷了!”
皇帝眼裡滿是失望,冷聲道:“陸之澤,你早乾什麼去了?朕暗示過你很多次了,朕多少次派人去你那傳旨,你都與那商戶女廝混在一起,你當朕對你宮裡的事一無所知嗎?”
太子的臉色慘白。
“朕給過你許多機會,是你自己的愚蠢、自大、目中無人害了你。現在民間都說你耽溺女色!”
不僅如此,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太子先前辦砸的幾件事都被人翻了出來說。
說太子無能,說太子德不配位,說什麼的都有,都不是什麼好話。
一夜之間,爆發似的,關於太子的質疑聲不絕於耳。
嘉宗皇帝將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對於繼承人的要求自然也是一樣的。
他選了不合適的繼承人,這對於他一個帝王而言,也是有損顏麵和威嚴的事。
“父皇,您再給兒臣一個機會,再給兒臣一個機會好不好?”太子哽咽道。
陸培承氣急反笑,“陸之澤,雖然你是皇後親子,但朕並非那麼看重嫡庶之彆。”
這一句話給太子嚇破了膽。
是啊,陸培承就是憐妃之子,是寄養在皇後膝下的皇子,所以他自然是不看重嫡庶的。
皇帝相中了哪個皇子,將人送到皇後那裡去養,也是一樣的嫡出。
“沈琮誌就要回來了。”
陸培承長舒了口氣,沉聲道。
太子往前爬了兩下,拽著陸培承的衣角,懇切道:“父皇您再給兒臣一個機會,兒臣一定將這事處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