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山林!
老虎低沉的咆哮聲,守在山腳下的秦家族人聽的清清楚楚,一時嚇得腿都軟了。
秦橋的老婆被幾個大嬸攙扶著,哭得不像個人樣兒,仿佛一口氣沒喘上來人就要過去了。
秦清冷聲道,“你們站在這兒乾什麼?都回家等著,房門關嚴實。”
“少族長!”
“少族長!”
“少族長!”
秦清看都未看他們一眼,直接往山上去。走了兩步,秦清回頭看到身後的一臉擔憂的爸爸,朝爸爸伸出雙手。
“爸爸抱我。”
“唉,爸爸的乖寶,爸爸抱。”秦森把手裡的砍刀彆在腰後,騰出手趕忙抱住閨女。
“走快一點!”
“好!”秦森咬牙答應,什麼都不顧,抱著女兒就往山上衝。不就是隻老虎嘛,什麼不得了的。
秦清窩在爸爸懷裡,耳朵貼在爸爸的脖頸兒,仿佛能聽見爸爸心臟瘋狂的跳動聲。
秦炅畢竟上年紀了,趕不上年輕小夥子,乾脆就沒跟上去,對守在山腳下的女人們道,“都在這兒乾什麼?沒聽到少族的話嗎?都回去!”
“可是族長……”
“可是什麼?都給我回去,把孩子都帶走。”
秦炅凶巴巴地把一群族人趕走,秦炎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彆著急,沉住氣,咱們要相信清清。”
秦清的神識早早放出去,還未到達山上的水潭,他就看到水潭邊上有隻約莫她小腿高的小老虎,伸舌頭舔水喝,跟大貓一樣。
另外兩隻成年老虎圍繞著一棵樹轉悠,仰起脖子朝樹上吼叫,示威似的露出鋒利的獠牙。
秦橋被兩隻老虎堵在樹上,嚇得臉色發白,直冒冷汗,就這樣,他還努力地伸長手,用砍刀把樹乾上的枝丫都砍掉,絕不讓老虎這麼輕易地爬上樹來。
越來越靠近水潭,秦清拍一拍爸爸的肩膀,“我下來,自己走。”
秦森抱緊閨女,“不行,山上的路不好走,爸爸抱你。”
“我可以。”
秦清一定要自己走,秦森隻能把閨女放下。
秦清的神識鎖定兩隻大老虎,兩隻老虎仿佛察覺到什麼危險一般,放過樹上的人類,扭頭朝著山下的方向,壓低前身,後腿蹬地,做出撲殺獵物的姿勢,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聲,威脅靠近的人類。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氣氛越來越緊張,秦橋死死地抱緊樹乾,望一眼老虎,又望著少族長的方向。
雙方的直線距離不足十米,秦森想拉住女兒,腿腳卻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女兒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飛鳥鳴蟲都不敢發出聲響,隻有不甘被壓製的老虎還在掙紮,發出看似凶狠的吼叫。
眨眼之間,右邊那隻體型健碩的公老虎突然朝秦清飛撲而來,那瞬間,秦家的族人心都被捏緊了,下意識朝少族長撲去。
秦清皺眉,凝聚起周身的力量,舉起小胳膊,一巴掌把老虎拍開。
還未行動的秦家族人驚呆了下巴,幾百斤重的老虎,就這樣被他們不滿五歲的少族長一巴掌拍飛。
秦清心道,和上輩子相比,她的實力下降的有點多,現在連兩隻老虎都鎮不住了。
秦清對自己不滿,周身的氣壓更加恐怖,另外一隻還在原地的母老虎收起攻擊的姿態,夾起尾巴,低眉順眼,哼哼唧唧地朝她靠過來。
秦清摸摸她的大腦袋,“你乖!”
母老虎喉嚨裡發出咕嚕聲,像一隻大貓一樣,圍繞著秦清蹭蹭,仿佛撒嬌一般。
剛才被拍飛的那隻公虎,腦袋趴在地上,一副臣服的姿態。
“這個水潭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你們不能獨占!”
秦清指著那個水潭,老虎朝水潭的方向看過去,低吼了一聲,仿佛應和秦清說的話。
小老虎歪著腦袋看秦清,等了一會兒,突然四條腿倒騰著朝秦清跑過來。小老虎跑得太快,肉嘟嘟的小身子團成一團,直接從斜坡上滾下來,砸到秦清的腳邊。
“喵嗚~”
小老虎四腳朝天,露出肉嘟嘟毛茸茸的肥肚子。秦清蹲下摸了一把,嘖嘖,真好摸,於是又摸了一把。
小老虎以為她和它玩兒,四肢爪子在空中跟劃船一樣,蹬過來蹬過去,一下都沒蹬著秦清,反而被秦清的小肉手rua的嗷嗷叫。
秦家族人驚掉了下巴,秦樓放下一直舉著的鋤頭,小聲問秦森,“現在怎麼辦?”
秦森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原本以為了搶占水潭和老虎之間會有一場惡戰,沒想到形勢會變成這樣。
那邊,秦清rua了一會兒小老虎的小肚子,戀戀不舍地站起來,往水潭邊走,小老虎也跟著她跑,在她腳邊打轉。
彙聚到水潭的溪流已經乾涸了,怪不得深山裡的動物跑出來。這水潭裡的水現在還有八分滿,但沒有新的水注入進來,用一些就少一些。
秦清對秦家族人道,“澆過小麥之後,水潭裡的水可能要下去一半,剩下的水不能動,要給山上的動物們留一條活路。”
“少族長放心,咱們秦家不會做趕儘殺絕的事。”
他們也擔心,山裡找不到水,像老虎這樣的動物跑下山去傷人。
秦清點點頭,“你們放水吧,我在這裡等著。”
“哎。”
秦樓扛著鋤頭往前走了一步,小心地看了一眼老虎,兩隻大老虎跟著秦清去了,都沒回頭看他。
秦家人趕緊跑到水潭邊,三兩下掘開水潭的口子,清涼的潭水從缺口往山下奔去。
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秦清覺得累,找了塊乾淨平整的石頭坐下來,老虎一家子靠在她旁邊,小老虎越過父母,直接往她懷裡蹭。
秦清也喜歡小老虎,一個人類幼崽和一隻老虎崽兒鬨騰著玩,讓站在不遠處的秦森心肝兒都在顫抖,深怕老虎突然跳起來咬閨女一口。
秦橋看著安全了,利索地從樹上滑下來。幾個族人連忙問,“沒受傷吧?”
秦橋搖搖頭,“我反應快,老虎還沒攆上我,我就上樹了。”
守在山下的人看到水流下來了,紛紛往山上跑。
秦炅跑到山上,一邊喘氣一邊著急道,“怎麼開始放水了?老虎呢?跑了?”
秦家年輕人朝右邊努努嘴,“老虎一家子都在那兒呢。”
哪兒呢?秦炅看到老虎堆裡的秦清,嚇得心臟都要跳出胸口了,秦森趕忙拉住族長。
“彆激動,彆激動,老虎被清清製服了。”
“怎麼製服的?”秦炅一臉不相信。
說起這個,剛才圍觀少族長打臉的族人來勁兒了。
“少族長小小的一個,一巴掌就把老虎打飛了!”
“就是,就是,少族長是不是會什麼內功?”
“我也想這麼厲害?不知道少族長能不能教教我。”
“小老虎跟小貓崽一樣,可聽話了,被少族長rua的嗷嗷叫。”
“咱們這次放水後就不能動山上的水了。”
“少族長做得對,山上徹底沒水了,老虎跑進寨子裡怎麼辦?”
“……”
秦炅望著和小老虎玩兒的起勁兒的小丫頭,心裡一陣驕傲,這就是他們秦家下一代的天才人物啊,秦家崛起就在這一代了。
家族手劄裡記載,秦家祖上出過好幾個厲害的人物,能夠禦百獸,斬惡鬼!
秦炅心裡一陣懊悔,他剛才怎麼沒上山來呢?錯過那麼精彩的一幕,可悔死他了。
“你們先看著放水,少族長既然說留一半,咱們就要說話算數。”
“行,族長,我們心裡有數。”
秦炅下山前喊了一聲,“清清,你先在這裡守著,我先下山去了。”
“好,您慢點走。”
秦清在山上一直呆到水放好,族人們重新把水溝堵上。
秦清放開小老虎,“你們就在山上,不準去山下嚇人。”
兩隻大老虎嗷嗚一聲,小老虎也跟著嗷嗚,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秦清就假裝他們都聽懂了吧。秦清要走,小老虎著急地在她腿邊打轉,秦清抱起它送到母老虎麵前,“你也乖乖地在山上,我要回家了。”
秦清被爸爸抱著,走了老遠,還能聽到山上老虎的叫聲。
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大家都來不及吃飯,都在山下等著。
秦炅擺擺手,“彆守在這裡了,先回去吃飯,下午咱們給麥田把水澆了。”
秦清從爸爸懷裡下來,“大家這幾天沒事兒就彆上山了,尤其是小孩兒。老虎畢竟野性難馴,傷了人後悔就來不及了。”
“清清說的對,以後大家來地裡最好幾個人結伴,孩子們都拘在族學裡好好學習。等旱災過了,老虎去深山就好了。”
回到家裡,夏月著急道,“怎麼樣了?”
秦森拿了張濕帕子抹了一把臉,“沒事兒,老虎還在山上。”
夏月問,“我怎麼聽說清清把老虎製服了?”
說起這個秦森就有話說了,秦森眉飛色舞地把女兒一巴掌拍飛老虎,老虎嚇得夾尾巴認輸的事兒說得驚心動魄。
夏月聽的心都提起來了,最後拍拍胸口,“還是太嚇人了,清清以後彆上山了。成年老虎比一頭肥豬還壯,一口下去就能把你這個小人兒吞了。”
秦森心裡也覺得,不能讓女兒冒險,“行了,這個暫時先彆管,做點方便吃的來,下午我們去麥地裡澆水。”
“那咱們中午就吃粉條吧,這個快。”
“行,我去燒火。”
夫妻倆互相搭把手,很快把飯做出來,簡單吃了午飯,留閨女在家,他們戴上帽子,挑著水桶去地裡。
除了秦清,秦家寨的孩子們都去了族學,上課的時候教室門全部都關上。孩子們也知道山上有老虎的事兒,都不敢和老師鬨關上門窗太熱的事兒。
秦家人忙活到晚上天黑,才把所有的麥地澆了一遍水。
澆了水的麥地隔了一夜,大家都能看出明顯的差彆。大家第二天去地頭看,焉嗒嗒卷曲的麥葉子重新舒展開來,葉子更顯碧綠。
又隔了幾日,秦炅和秦林去地頭看,麥穗變得沉甸甸的,用手捏能捏到裡麵的麥粒。
秦林摘了一個麥穗,搓掉麥殼,得到一小撮麥粒,分了一半給秦炅。
秦炅丟進嘴裡,嚼嚼,嘴裡全是麥粒的清香。
“這一季小麥收成應該穩了。”
秦炅看向旁邊的紅薯地,收了各種豆子之後,地裡就又種了一茬紅薯。
“前幾天澆水都是緊著小麥地,紅薯地就澆了一點點,這眼看地裡又要乾了。”
“唉,沒辦法,山上的水不能動了。”
秦炅背著手,憂心忡忡地去找秦清。
此時半下午,樹上的蟬叫的人心煩,秦清正在院子裡的樹下乘涼,“秦炅爺爺,怎麼了?”
秦炅找了個椅子坐下,說起地裡的紅薯苗。
“現在各家存的糧食應該能吃到明年夏收吧?”
“這一季小麥收起來,每家每戶的糧食節約一點,肯定是沒問題的。”
“咱們寨子裡的水井水位還沒有明顯的下降,大家同意的話,可以適當挑井水澆紅薯地,但是要注意度,彆影響大家的飲用水。”
“那肯定的,人都喝不上水了,誰還顧得上地裡?”
當天傍晚,秦家人集中到祠堂前,大家商量後,都同意用井水先澆一澆,總不能放紅薯苗曬死,連糧種都收不回來吧。
第二天開始,秦家人開始辛苦挑水澆紅薯苗,一遍水澆下去,紅薯苗精神不少。但秦家人累的不行了。
乾旱情況越來越嚴重,大家也越來越焦慮。地裡的小麥已經灌漿,後續沒有水澆地,減產肯定會,但應該不會絕收。但紅薯地就說不準了。
秦森每天關注著後院的水井,水位下去不少,中午光線好的時候,他都能看到井底。不隻他們家這樣,寨子裡其他人家也是如此。
過了半個月,紅薯地又該澆水了,秦家人隻能眼睜睜看著,再也舍不得拿飲用水澆地。
最後商量來商量去,隻能去山裡挖一些濕潤一些的腐土,在紅薯苗周圍堆一層,勉強讓紅薯苗吸一點水氣。
六月初,地裡的小麥收回來,大家暫時放下對紅薯地的擔憂,抓緊時間把小麥收回家。天天是大太陽,幾天功夫小麥就曬乾裝進糧倉。
家裡多了幾麻袋存糧,秦家人心裡稍微放鬆了一點。
盛夏的太陽,曬得人心煩意亂,連續兩個月的大太陽,紅薯葉子被曬得卷曲,一些紅薯尖直接被曬焦了。秦家人著急上火,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此時,家家戶戶後院的水井都見底了,每天水井裡的水隻夠大家日常所需,秦家人甚至在商量乾脆把豬崽兒殺了,省下水去澆地。
秦清看著父母累瘦了一圈,為地裡的糧食愁的不行,嘴上不說,心裡心疼的不行。秦清拿著龜龜,把自己關在家裡,一天都沒出門。
夏月急了,連忙敲門,屋裡卻沒人應聲。
“快來人,把門撞開!”
秦森連忙攔住,“你先彆急,說不定閨女在忙!”
“忙什麼也不能不吃飯啊!”
“清清不是不懂事兒的人,你彆急啊,咱們再等一會兒。”
“合著孩子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我生的我心疼!”夏月大聲叫門,“清清,開門啊!”
兩夫妻爭吵聲音大,周圍的人家聽到動靜都跑過來問怎麼回事。
“哎呀,少族長會不會在屋裡摔著了呀?”
“誰知道啊!”
“你們彆撞門,少族長說不定有急事!”
正在這時,秦清打開門出來,臉色有點蒼白。
夏月連忙跑過去抱著女兒,手撫著女兒的臉,“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發病了嗎?”
秦清身上確實不太舒服,剛才推算的太專心,一不小心血氣上湧,傷了心脈,要好好養一段時間了。
“找族老們過來,我有事兒要說。”
秦清話一落,圍在院子裡的人都散了,半大小子們都跑去找人。
夏月抓緊時間,給女兒端來飯菜,“乖寶,先吃一些填肚子。”
“吃不下。”秦清皺眉,看著土豆,她覺得喉嚨哽的慌。
“那爸爸給你泡一盅奶粉,你先喝一杯。”
這個可以。
秦森動作快,用溫水泡了一盅奶過來,秦清一口乾了,秦家族老們也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