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有不少人舉著手電筒,越來越多的光源彙聚點亮黑暗。
時明時暗的光影籠罩在兩人身側,視線也便愈發清晰。
彼此對視。
她沒有錯過他臉上絲毫的表情變化。
但他卻不像從前那樣躲避她的目光。
那張總是鮮見表情的英俊臉龐上此刻帶著微微笑意,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很意外,她沒有笑出來。
從開始到現在,對方的舉動無疑向她透露出一個信息,但這個轉變來的太快了,以至於它發生的時候,還讓人覺得很不可置信。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妹妹掙了掙。
他仍然牢牢抓著她的手,沒有打算鬆開的意思。
比這要更近的距離兩人從前也有過,唯獨這次不同,因為先伸出手的人不再是她。
妹妹有點糊塗了,看著他的臉,認認真真地問,“鬆田君,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搞不好是淋壞腦子了吧。
“……我知道。”
就算得到了鬆田的答案,妹妹也還是沉默不語。洶湧的血液回潮後,心裡還留下了一絲隱隱約約的不安。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她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靜,沒有細致思考的情況下就脫口而出,“明明鬆田君隻想把我當妹妹……對吧?”
鬆田陣平怔住。
他似乎也沒有想到會聽見這樣的答複,眉頭緊鎖著。
說完後她自己也愣了。
——原來我心裡是這麼想的啊。
但他現在也沒有否認不是嗎,妹妹想。
肩膀上好像出現了一左一右兩個小人。
左邊的在高興,說鬆田陣平吻了你耶,右邊那個卻忍不住在質疑他的做法,說對方肯定是吃錯藥了。
原本以為忘掉的事情,現在很突兀地浮現在腦海裡——其實剛住進鬆田家那個時候,他主動找到她說會對她好,其實是對她沒有興趣的意思吧?
隻是擔心對她造成傷害才采用委婉的說法,而她卻沒有弄懂他的言下之意。
但後來誤會越陷越深,他也不再耐煩繼續糾纏於是乾脆主動遠離。
……
原來想不通的事情,現在突然串連成線。
根本不是他喜歡什麼兄妹的角色扮演,從一開始就是她誤解了對方意思而已,也許就是在東京塔上那次約會,讓他真正看清了心意,所以在那一回就徹底地劃清了界限。隻是這幾天被迫和她一起被留在這個地方,他不得不選擇麵對她。
剛才的事多半也隻是因為擔心引起的衝動之舉。
妹妹越想越低落,那點因為他的舉動而生出來的開心也很快散了個一乾二淨,她做了個深呼吸,仰起頭看他。
溫熱的氣息拂在他的喉頭,他無意識吞咽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小巧的菱唇,被寒風凍過顯得格外鮮豔。
但吻上去很暖,很軟,有水果的清甜。
他忍不住走了走神。
大概是被風吹了吹,妹妹覺得現在的頭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使,思考得很有條理,“人的感情在晚上是最充沛的,你以為我失蹤了,出事了,所以一時衝動。”
她還貼心地建議。
“等待會冷靜下來就好了,剛才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鬆田陣平把她的話在嘴裡嚼了嚼,重複了一聲,“什麼都沒發生過?”
妹妹點點頭:“對。”
海藍色的雙眸裡倒映出對方有些慍怒的臉,但她完全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生氣。
他氣笑了,“你替人考慮的還真是很周到啊,被人占了便宜也不計較?”
“那怎麼好意思計較呢。”她靦腆一笑,“畢竟是誰占了便宜也不好說吧。”
鬆田陣平:“……”
那點煩躁忽然就散了。
“真的。”妹妹認真地說:“你看你長得這麼好看,又這麼……好看,還特彆好看……”她說著說著卡殼了。
[糟糕,一下子想不起來那麼多。]
鬆田陣平表情漸漸凝固。
合著他就隻有這一個優點?
“……其實吻技也挺好的。”她有點臉紅地湊近小聲說了一句,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怎麼想我都不算吃虧嘛。”
鬆田陣平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反問,“那要不要再試一次?”
妹妹啊了一聲,緊張地咽咽口水:“試,試什麼?”
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你說呢?”
更糟糕的想法他當然也有過,但他不是那些情竇初開的中學生,會做那些主角朦朧而模糊的夢,單純因為躁動的**而意亂情迷。
他曾經也嘗試過阻止自己,可在聽見她說想要放棄他的那一刻,就隻剩下讓她沒辦法再開口這個念頭,無懼炸-彈和恐怖威脅的人也有了想要逃避的事,原來他早就已經無法再欺騙自己。
[我很清醒。]
妹妹語無倫次:“那,我也說不清楚就。”
“那你告訴我,”他俯下身,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質問,“……有哪個哥哥,會這樣親自己的妹妹?”
他甚至還輕笑了聲,為在她臉上看見的驚慌失措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