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隨後,她跌跌撞撞從馬上翻下,差點栽倒在地,是她那隨行的侍女撲上前將她攙住,隻見她麵色蒼白如雪,行走的姿勢也不那麼順暢.....想起昨夜對她那般摧/殘,他心情五味陳雜,再睜眼,她已是緩緩來到他跟前,並未瞧他,隻緩慢地彎下膝蓋,孱弱地跪了下來,

聲音無力,斷斷續續,“臣女給陛下請安....昨夜臣女遭遇暴雨,躲於一岩洞.....後來尋了一株五行靈藤花.....此藥集天地之靈華,有起死回生之效.....臣女昨日本該去接應大殿下,不知殿下是否安虞......臣女心中慚愧莫當,是以,想將此藥獻給陛下.....”

她話還未說完,乾癢的嗓子嗆住,一手托住琉璃瓶,一邊伏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皇帝瞳仁猛地縮起,神情繃緊到了極致,下意識便要起身,最終還是按捺住衝動,滿繭的手指深深嵌入木案中,是惱怒,抑或是心疼,嗓子黏住,半晌不曾擠出一個字來。

群臣戰戰兢兢瞥著皇帝的神色,又去瞄伏地不起的傅嬈,心中略疑惑。

論理傅嬈此番深陷密林,如今又獻了奇珍異寶,該是獎賞,怎的皇帝臉色這麼難看,莫不是責怪傅氏不曾接應到大皇子。

禮部尚書韓玄正要出列替傅嬈說話,皇後先一步繞至案前,對著皇帝下跪道,

“陛下,傅氏女尋得此奇珍異寶,是陛下之福,也是大殿下之福,臣妾一直心憂大殿下沉屙難愈,臣妾懇請陛下將此藥用於大殿下治病.....”

她話一說完,端坐在另一側的淑妃緩緩起身,朝皇帝柔柔一拜,再冷覷著皇後道,

“皇後這番話著實令人齒寒,大殿下是陛下親骨肉,陛下自然會替殿下著想,不知皇後火急火燎的說這番話,將陛下置於何地?你倒是做了好人,可落在我們眼裡,還當是陛下不肯,需要你要舍命來求呢?”

皇後臉色募的一白,她冷冷瞥一眼淑妃,臉上現出幾分不自在,

皇帝被她二人這般攪合,已是回神,聞淑妃之言,自是不快,

皇後之所以上前請命,無非就是想將大皇子拽到自己手裡,好叫大殿下感恩她。

大皇子早在出生不久,便被太醫診斷活不過十五歲,這些年是周太醫悉心調理方才有起色,可那活不過十五歲的預言終究是如陰霾一般罩在心頭。

淑妃說的沒錯,皇後這番話將她自己置於高地,倒是顯得他這個皇帝無恩無義。

皇後這兩日被太皇太後與淑妃兩相夾擊,已是左右難支,剛剛尋到這個機會,自然急於表現,以來拉攏住大皇子,卻不曾想,那番話觸了龍鱗。

皇帝嫌惡地瞥了皇後一眼,擺擺手示意她退開,目光落在她身後那嬌弱的人兒身上,神色複雜道,

“此藥是你冒著生命危險采來,依然歸你,但,朕命你協助周太醫,以此藥調理大皇子身子,你意下如何?”

他語氣並無往日的溫和,反而透著幾分疏離,及心灰意冷。

傅嬈逼著自己不去想昨夜的一切,撐著地麵緩緩直起身子,餘光瞥見那明黃的衣角,視線不敢再往上移,隻睜著沉沉的眼皮,緩緩下拜,“臣女遵旨.....”

皇帝閉目,不想看她,怕泄露自己的情緒。

他承諾過不勉強她,天子之言,一言九鼎,便不能食言....他疲憊擺了擺手,示意傅嬈退下。

冷懷安昨夜並未隨行,是以不知其中端倪,隻是瞧傅嬈與皇帝這番神色,怕是不太對勁,卻也不敢多言,隻悄悄踮著腳往帳外那侍女瞄去,喚道,“愣著做什麼,快些將你家主子扶著回去歇息。”

賀玲低著頭戰戰兢兢進來,將傅嬈攙著離開。

傅嬈倚在她身上,每一步走得極是艱難,身子酸軟難當,被碾壓過似的,雙腿更是僵硬到仿佛不是自己的,全憑著本能在挪動。

昨夜到最後,他抱著她入睡時,已擬定給她的封號,是她想都想不到的封號....

她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動搖,已是他的人,還掙紮什麼呢?

可思及那白骨森森的後宮,思及那一日站在他身旁的姹紫嫣紅,還有滿朝文武那雙雙驚愕的眼睛......

不想,也不能進宮。

那是一條死路,行不通。

她要成為一名國醫,她不想放棄。

她現在就很好,很好的。熬過這段時間,等他興頭過去便好了。

是以,天蒙蒙亮,趁著他未醒,悄悄離開,岩洞的侍衛想攔卻未攔,她借了他們一匹馬,在兩名侍衛的暗中護送下,回了來。

剛剛踽踽獨行,一點點,朝他靠近時,她其實害怕得緊,害怕他惱怒之下,當眾承認,昨夜與她共度一夜的是他,怕他下旨將她召入皇宮為妃。

所幸,她賭贏了,賭他是君子,賭他不會強迫她。

回到乾坤殿後的耳房,賀玲幫她傳來一桶熱水。

她掩下門霏,將衣裳一件件脫落,扶著木桶跨入,將布滿痕跡的身子緩緩沉入熱水中,她埋首於雙掌,閉目,熱騰騰的氣浪蒸著她的眼,她情不自禁濕了眼眶。

昨夜的畫麵排山倒海湧現。

在藥性催促下,她是熱切回應他的。

那種羞恥,無奈,痛苦,以及一點點難以言喻的酸楚,湧上心尖,終是壓垮了她的意誌,她捂著臉埋入水中,放聲哭了出來。

哭過後,她方想起一事,連忙雙手重重按在腰身兩側的穴位,這般能幫她將那東西流出來。

她不能壞他的孩子,絕不能....

她不知,此時此刻,皇帝已回到了乾坤殿,及入後殿,他立在窗下,眺望耳房的方向,撐著額,眸眼沉沉吩咐冷懷安,

“著人看著傅嬈,不許她服用避子湯。”

“遵旨!”

冷懷安眼底閃過一抹微亮的神采,唇角緩緩勾著笑意,“陛下放心,老奴定將縣主看得死死的,她所有入口的東西老奴都會查驗....”

皇帝立在北窗許久,映著滿窗的鬱鬱蔥蔥,終是將心頭的躁怒壓了下去。

她還隻是個十八歲的姑娘呢,他不該與她計較。

他比她年長那般多,該要寬容她,理解她,甚至引導她。

她昨晚經曆了那樣的事,此刻他不能陪著她,至少也不能生她的氣。

思忖片刻,他又吩咐,“傳旨,擢傅嬈為六品太醫,賜腰牌,可隨時出入宮禁。”

愛護一個人,不該去束縛她。

她不是想當國醫麼,他便助她一臂之力。

傅嬈這一覺睡得很沉,至傍晚方醒。

眼皮重的睜不開,隻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敲門,

“縣主,縣主,您醒了沒,快些去救救賀姑娘吧,賀姑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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