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要說一下,昨天的內容已經替換好了。之所以替換的晚不是我故意騙大家,實在是晉江忽然又給我高審,高審無法修改,我也很著急,耽誤親親們了,不好意思。昨天留言的親親我都會送紅包,愛你們。
呂輕裳是裝瘋,我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臉要使勁打,親親們放心。明天男主出來,回歸感情線。
“快請快請。”老族長嚴肅的臉上也顯出了笑容, 讓人趕緊將田單和昭芷兩位尊貴的大國特使請了進來。
田單仍是一襲玄色暗紋的直裾, 皮膚黝黑雙目炯炯, 比之當年身為國商時的親和精明, 如今更顯從容大氣。他原本出自商賈世家, 這兩年又與出生入死的戰士同吃同住, 故而見呂氏眾人毫無大國權臣的架子, 竟以晚輩身份向族長和各位族老行了禮。
田單死守即墨為齊國複國的壯舉如今已是天下皆知,他躋身名將之列又有義舉之名, 顯然已是各國國君都要折服禮遇的大才,現在竟然親身來到呂氏祠堂向他們這些黃土埋到脖子的老頭行晚輩禮, 不禁讓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連老族長都有些驚詫慌亂。
“安平君使不得,不必對我們這些行將就木的老朽行如此大禮,受不起, 受不起, ”老族長道走下台階,趕緊伸手將行禮的田單虛扶一把。後麵的族老也都先後趕過來,一麵說受不起,以免殷勤的說平安君路途辛苦。
田單卻道:“應該的, 田單與貴族子弟平輩相交,自然該行晚輩禮。”
站在一旁的楚國使團這時也走出一名為華服高冠的英俊青年,上前行簡單客禮道:“楚國春申君特使昭芷,見過諸位。”
昭芷是楚國四大王姓之一昭氏的後裔,又是春申君的近臣, 甚至有傳言說他與春申君關係非同尋常,但不管怎麼說,昭芷在楚國也是數得上的風流人物,更何況打的是春申君的名義,呂氏眾人就更要對他另眼相看了。
三叔公趕緊上前誇張的打量著昭芷笑道:“這位就是昭大人啊,如雷貫耳,外麵誰不說楚國春申君的謀臣昭芷一表人才,今日一見真是俊逸不凡,青年有為。”
昭芷為人清高倨傲,有本事的人、看得上的人他自然奉為上賓真心相待,但對阿諛奉承之輩,無論國彆年齡,他一概看不上,更何況三叔公那諂媚中還帶著有所求的狡猾,讓昭芷厭惡不已。
昭芷也不理他,對田單卻禮貌一笑:“昭芷見過安平君。安平君真英雄,困守即墨一力抗燕,竟能擋住燕國名將樂毅的數番進攻,心智之堅,戰術之妙,昭芷佩服。”
田單卻不以為意,笑道:“昭大人過譽,田單能有今天,全仰仗齊**民齊心,更要感謝……”
田單說道此處左右一望,像是要找什麼人不得,不禁疑惑道:“聽說今日族中商議大事,各房子弟齊聚於此,怎麼未見……”
老族長笑道:“明白明白,平安君此來定是因為我族中晚輩有幸與您有過幾麵之緣,為您幫過一點小忙。”
見田單從善如流的帶笑略微點頭,老族長回頭一掃,在人堆裡將低頭不語的呂輕裳叫住了:“青裳,來,來來來,你怎地到後麵去了,平安君和昭大人已到,還不快上來見禮。”
呂輕裳略感尷尬,從天津和昭芷進來時通身所散發的氣質他就可以看出,絕對不是他當年結交的那些上卿、大夫可比,原想著暫時觀望觀望再說,誰想到老族長直接就認定是來找他的,直接把他推了出來。
這會三叔公也抖起來了,在族長耳邊小聲道:“您瞧,我就說吧,輕裳這孩子錯不了,可定能旺族。至於呂不韋,您瞧,剛把他趕出去咱們家族就貴客迎門啊。”
三叔公說完,滿臉堆笑推著呂輕裳說:“安平君與昭大人真是客氣,我家輕裳雖然很有些才能,但是沒想到還能和安平君、春申君平輩結交的地步,至於成為二位的至交好友,就更是奢談了。”
昭芷聽後先是一蹙長眉,繼而涼涼的瞧了呂輕裳一眼,不屑的笑了:“青裳是誰?也配與我大楚春申君相交?”
田單不似昭芷那般直白,卻也挑眉道:“族長莫不是搞錯了。我說的是貴族的呂不韋先生,對了,不韋現在人在何處,我有要事與他相商呢。”
聽到這句話,整個祠堂裡迎上來獻殷勤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眾人目光都聚焦在呂輕裳身上,不少人看著他露出了看好戲的眼神。那些不服呂輕裳執掌印信的族中子弟頓時精神起來,人人幸災樂禍,各個都覺得這打臉來的太快。
族長的老臉也有些掛不住,沉聲道:“輕裳,這怎麼回事?你方才不是說與安平君相識嗎?”
眼下呂輕裳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行禮道:“安平君,您大概不太記得了,早年在即墨商會的晚宴上,我與您與一麵之緣,我們還交談過,當時我還跟您提起了我呂氏的布匹生意,您,您當時也表示感興趣。”
田單在齊國的鹽業生意遍及各處,呂輕裳確實在某個宴會上見過他,但他卻沒有跟田單談過什麼生意,畢竟以他的身份,田單這種行萬金鹽業生意的大商根本看不上。他隻是見田單為人謙和,對呂氏處處禮遇,所以才渾水摸魚說田單對他當時所說的布匹生意感興趣,心想田單記性總不會那麼好,就算不記得也得給個台階下。
可他沒想到,田單竟然直接就笑了笑道:“這位兄台大概記錯了,田單見過商賈無數,卻從未敢忘卻其中任何一位才華出眾者。置於你,恕我實在沒有印象,更沒不會對你所說的布匹生意感興趣。田單本人出麵,隻與各國做萬金之上的鹽業生意。”
昭芷聞言直接笑出了聲,片刻後他看了呂輕裳一眼,卻並不理會他,隻對族長道:“我亦是奉春申君之命前來拜訪不韋先生,請問他現在何處。”
呂輕裳被人輕視整個血液都湧上頭來,一咬牙硬氣的說道:“安平君、昭芷大人,你們要找呂不韋就不該來我呂氏宗族,就在方才的宗族大會上,他已經被全族決議逐出呂氏,從此死活勿論,再也不是呂氏中人!今日二位若是因為生意上的往來,那麼有什麼需求跟我講也是一樣的,我呂輕裳作為呂氏家族生意的新任掌印人,我可以代表全族的商社再次表示,若是生意往來,我們都會優先滿足你的需求。要是因為其他的事前來找他,抱歉,此處已無呂不韋此人!”
“你們將呂不韋逐出了呂氏宗族?!”昭芷聞言一臉驚詫與疑惑,作為楚國四大王姓的族人他對宗族尤其看重,簡直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人將族中最出眾的子弟除名。
不過他再看一眼那些阿諛奉承的族老和滿臉陰柔卻剛愎自用的呂輕裳,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原來不過是小人跳梁獻醜於前,哼,果真是黃鐘毀棄瓦釜雷鳴。”
昭芷露出鄙夷的笑容,眼眸眯起環顧呂氏眾人,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告辭!”
“誒,昭大人……”三叔公一見昭芷要走,慍怒挽了呂輕裳一眼道:“你剛才說什麼!還不快給我把昭大人請回來!這可是春申君的人,你得罪不起,咱們家也得罪不起!”
呂輕裳臉上也極難看,但他深知今日若是昭芷就這麼走了,他剛剛坐上家主的威信也就在他那句“黃鐘毀棄瓦釜雷鳴”中毀掉了一半,甚至從此以後都會有族人嘲笑他終生不如呂不韋。
呂輕裳無奈,隻能厚著臉皮追上去道:“昭大人,昭大人留步。”
他剛追上去兩步,迎麵就跑進來一名慌張的家仆,正巧與他撞個滿懷,把他的發冠都撞歪了。
“混賬!看不見我是誰嗎!慌什麼!”呂輕裳滿心都是氣,正愁沒發泄的地方,好不容易來了那麼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家仆,他立刻就拿出了家主的威儀,“什麼大事如此慌亂,當這裡是什麼地方沒規矩!再要如此,先賞你二十大板!”
誰知他拿出氣勢來訓斥家仆,哪知家仆還不把他當回事,竟然抬手把他擋到了一邊,徑直到族長麵前誠惶誠恐的回稟道:“族長,外麵,外麵又來了一位大人物,燕國的使節姬辛冉大夫也帶著好些東西來拜訪了!”
“燕國使節也來了?!”族長驚得的老眼都要瞪出來了,指著外麵道,“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哦,快請,快請。”
族長話音落下不久燕國使節姬辛冉就快步走了進來,入門一眼就看到了昭芷。姬辛冉曾經出使楚國,與昭芷相熟,一見麵便詫異道:“昭大人,你也在?你這是乾嘛來了?”
昭芷倜儻而立,拱手道:“姬大夫,昭芷來此是奉春申君之命尋找呂不韋先生,聽說他已經離開呂氏,我正要到彆處尋找,你來所為何事?”
“那真是巧了!”三十多歲留著山羊胡的姬辛冉一拍大腿道,“我也是來代表我們大燕新君來見呂先生的!他走了是嗎?誒,我剛聽外麵有人說了一嘴,說他父親在老宅收拾東西呢,估計他也在,我們現在去尋,可能也來得及,走走走。”
昭芷一點頭,望向田單道:“安平君,昭芷先走一步。”
昭芷和姬辛冉離開後,老族長看著情況很不放心,回身道:“青裳,不韋在外麵到底做了什麼,怎麼讓如此眾多的國君名士都來尋找?”
呂輕裳苦著臉道:“他……他做什麼事您難道沒有聽說,千金納姬,出賣祖產,這些可都不是彆人栽贓。”
老族長想想這些醃臢事也確實是呂不韋親口承認,但眼下這情形,他不由歎了一聲道:“不敢怎麼說,不韋父子現在還在咱們宗祠老宅,你快去跟著看看,彆處了什麼亂子。”
呂輕裳剛應下來忽然又被人攔了下來:“你便是不韋從弟呂輕裳?”
呂輕裳抬頭一看,攔下他的人竟是安平君田單,他點頭道:“正是。”
“你從前是不是前往即墨尋過不韋,還與他有紅白綾交易?”
呂輕裳不解的看著田單道:“確實,安平君何意?”
田單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點點頭道:“這麼說來,我找你也還確實有事。不過還望你先帶路讓我與不韋交代幾句,然後再談你我之事。”
呂輕裳還以為田單想起了他,一時間心中無線歡喜,傲然瞟了一眼那些等著看他消化的族中子弟,對田單倒是更為殷勤了,陰柔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媚氣,抬手道:“安平君請隨我來。”
族中眾人也跟著送來出來,才剛下了台階便見剛走一步的昭芷和姬辛冉等使節正在祠堂前麵的花梨樹下與人攀談,定睛一看,那白衣曲裾,身姿如竹的正是李唯。
“不韋!”田單一見李唯立刻迎了上去。
呂輕裳帶著呂氏族人連忙跟著一起趕過去,剛走過去隻見天下敬仰的安平君田單在李唯麵前站定,雙手攏袖,躬身畢敬,竟然行了一個見他國君主的大禮!
李唯也沒想到,立刻抬手虛扶道:“田兄這是何故?不韋受不起。”
田單猶自不肯起身,正色道:“不韋,這一拜無關你我私交,乃是為了齊國宗廟百姓,謝你大力援齊!若是沒有你多方周旋散儘家財,千方百計的積累幾萬金為即墨城運送軍需輜重,我田單斷無今日,我齊國也斷無複國之日!所以無論如何,這一禮,你一定要受!”
田單話說到這個地步,李唯也不能再推辭,隻得或退一步鄭重回禮道:“田兄言重。”
“這麼說,你賣出楚國的產業,是為了支持即墨城抗燕?為齊國複國?”一位族老震驚的說。
田單行禮之後點頭道:“正是。所以若是你們因此將不韋逐出宗族,田單亦有責任。此次前來就是來給不韋一個交代!”
田單轉身對李唯誠懇道:“齊國複國不久,國貧民弱,正是重建用錢之時,一時之間怕是無法將諸多金銀還與不韋。但齊王和齊國百姓感懷不韋大恩,我齊國就算眼下不濟也依然是東方鹽倉,齊王讓我將此封手書親自交與不韋,齊國從此以後願將對私商鹽生意優先交與不韋,隻要不韋願意,這東方六國百姓的盤中食鹽,便都由你說的算!”
田單說完從懷中拿出一隻傳信銅管,緘口上封著齊王的印信,他雙手呈到李唯麵前,卻看著呂氏宗族眾人朗聲道:“此乃齊王手書,原本齊王與我商議,說是此番援齊不韋出賣了不少呂氏祖產,想來整個濮陽呂家都對我齊國有恩,應該將齊國國商的名號授予呂氏家族。”
“當真?”老族長拄著拐杖驚喜的緊走幾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國商的待遇實在太過誘人,天下沒有哪個商賈之家不希望成為一國國商,呂氏經營幾代,還從來沒有如此殊榮,終於在他當族長的時候親眼見到,老族長怎能不激動!
可喜田單下麵的一席話將他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叫了個透心涼。
田單昂首道:“齊王慈心,將此受命之權交於我手,讓田單與不韋斟酌商議。隻是我今日所見當真大失所望,呂氏宗族竟然因不韋支持齊國而將他趕出家族,可見我齊國的恩人至始至終也隻有不為一人,故而這國商的名頭也隻能給不為一人了,至於呂氏家族,不提也罷。”
“這,這,這怎能……我等並不知曉啊!”老族長提起一口氣都不知道該怪誰。
呂輕裳眼看族中到手的國商名頭就要飛了,他哪裡肯罷休,心想眼下正是自己爭取的好機會,安平君不是找他也有事麼,看來還是有合作的意思,他就不信他一點分量都沒有,如果真的能在此刻再為呂氏家族爭取到這個榮譽,他這家主的位置就看誰還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