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曉齊衡玉還傷著腹部,也知曉此時不宜荒唐行事。
可明日齊衡玉就要離去,她也說不準下一回齊衡玉會何時再登竹苑的門,養傷的這兩日是上天給與她的恩賜,她必須要好好把握。
所以她必須要走這一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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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雙回竹苑時已日落西沉,齊衡玉也被婉竹扶回了床榻之上。
婉竹自去淨室洗浴,靜雙見四下無人,便湊到齊衡玉跟前輕聲說道:“爺彆忘了,後日是夫人的生辰。”
這話如一顆巨石仍進了水波瀲灩的河池中,砸出來的漣漪讓齊衡玉久久不能回聲。
杜丹蘿。
他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進門的正妻,也是那個在新婚之夜因他的靠近而吐了一地的清貴女子。
這時,沐浴完畢的婉竹已娉娉婷婷地走進了裡間,她外頭披著齊衡玉的狐皮大氅,蔥蔥蘢蘢的裘毛將她單薄清瘦的身軀團團圍住,隻露出一張俏麗明豔的麵龐來。
也正是因為婉竹的出現,讓齊衡玉有了不去想杜丹蘿生辰一事的理由,他對靜雙說:“我不去鬆柏院礙眼,興許她還更高興些。”
靜雙把這話聽進耳中,心裡很不是滋味,可抬眼一瞧齊衡玉說這話時再沒了從前那副傷情的模樣,便悄悄地退到了外間。
這兩日婉竹都宿在臨床大炕上,炕上雖鋪著軟墊,可到底沒有床榻上那般舒適,昨日齊衡玉痛的沒有心神去想婉竹的落榻之地。
可今日他躺在架子床上,隔著那幾層影影綽綽的簾帳,覷見燭火掩映下支摘窗上勾勒出的清麗惑人的婀娜身影,卻是難再心安理得地安歇下去。
而躺在臨窗大炕上的婉竹心裡也生了疑,按道理藥效也該開始發作了才是,怎麼齊衡玉那兒一點聲響都沒有?
莫不是這人忍性這般好,連這樣迷.情的藥也能忍過去?
婉竹窸窸窣窣地發出些細微的聲響,落在齊衡玉心裡卻是她躺在臨窗大炕上睡不安穩的緣故,他立時喚了一聲:“婉竹。”
婉竹心下一動,徐徐答道:“爺有什麼吩咐?”
“過來。”話音裡儘顯清明,沒有半分被迷惑心智的渴求。
婉竹忍著心內的疑竇,緩緩往架子床的方向走去。當她撩開簾帳時,便見齊衡玉在昏黃的燭火上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瞧,那眸光裡有深許的探究,有淡薄的歉疚。
“你上榻來。”齊衡玉聽見了自己如擂鼓般響動著的心跳聲,也望見了婉竹身上薄得能透出如雪般肌膚的寢衣。
擂鼓聲加劇。
婉竹脫了鞋,循著齊衡玉的吩咐上了榻,老老實實地睡在架子床的裡側。
她方才借著燭火瞧了眼齊衡玉,觸及到他清明沉沉的漆眸,心已經涼了半截。
很顯然,鄧廚娘的侄兒應是沒有買來那致情的藥,她今夜的計劃應是落空了。
婉竹滿心滿眼都盈潤著說不儘的失望,卻不想齊衡玉會讓她上榻。
孤男寡女共寢一夜,實在是引人遐思連連。
此刻的齊衡玉也在天人交戰,他受著傷,本是不能肆意行事,可不知為何,他偏偏起了意。
短暫的糾結之後,齊衡玉便伸出了左手,把婉竹一把扯進了自己懷裡。
簾帳漫舞,燭火影影綽綽。
四目相對間,齊衡玉已為自己心內的意動尋到了絕加的理由,他喉間滾燙,一字一句地說:“白日裡的旋覆花湯能通陽疏氣。”
更何況這人本就是他豢養在竹苑的外室。
婉竹眸色盈盈,凝望著與她咫尺之近的齊衡玉,柔聲道:“爺……爺還傷著。”
她心裡萬般慶幸,縱然計劃落空,她還是與齊衡玉走到了這一步。
待一切偃旗息鼓,婉竹忍不住落了淚。
闔上杏眸時,她心裡隱隱生悔。
男子不在意她是否孱弱無依,不在意她的意願,她也沒有資格去拒絕齊衡玉的要求。
這便是做人外室的悲哀之處。
朦朦朧朧間,婉竹在心底不止一次地對自己說,她絕不能一輩子這般仰人鼻息、了無尊嚴,她要像紮根於土壤裡的夕顏花一般不停地往上攀升。
直到有朝一日能成為真真正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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