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薇薇急忙跟上,臨下車前,對車上的乘客們抱歉地笑笑,“不……不好意思,她不是故意的。”
但車門無情地在她眼前關閉了,車廂裡的人連個笑都沒給她,冷漠得像在看兩個瘋子。
出車禍的地方就在前麵,那裡已經圍了很多人,交警在勘察現場,遠處似乎能聽到救護車的鳴笛。
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凍的,陸鬱的鼻尖紅紅的,她飛快地跑過去,撥開人群往裡麵擠,離躺在血泊裡生死不知的那人越近,呼吸就越顫抖。
終於,她站在了最前麵,看到了那張被血糊住的臉。
那張臉雖然看不清楚,但顯然不是蘇徹,陸鬱捂著心口急促地喘了口氣,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
真是太好了,不是蘇徹。
心頭懸起的巨石落了地,在這樣的大起大落之下,陸鬱從人堆裡撤出去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腿變得發軟。
幸好孔薇薇及時趕了過來,扶住了她。
“陸陸你沒事吧?”孔薇薇非常擔心陸鬱現在的狀態,小臉皺巴巴的。
陸鬱搖了搖頭,扯起嘴角虛弱地笑了笑。
孔薇薇把她攙到街旁的長凳子坐下,抽出張紙巾遞給她。
陸鬱接過紙巾重重地擤了下鼻涕,不遠處救護車終於來了,救護人員把那人抬上擔架,這場事故逐漸偃旗息鼓。
坐在冰涼的木凳上,陸鬱看著救護車消失在車流中的藍色閃燈,心情徹底放鬆下來。
那頂綠色的草帽被她放在凳角,蝴蝶結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皺巴巴的像一摞雜草。
指尖輕輕地摩挲在光滑的草葉上,陸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她在反思自己。
反思她為什麼在看到編草葉的攤位時,首先想的是送蘇徹一件有意義的新年禮物。
反思她為什麼會對蘇徹如此緊張,甚至於在公交車上差點失去了理智。
甚至於坐在這裡,摸著毀壞的草帽,感到萬分心疼。
反思上一世她對蘇徹的感覺和這一世的不同。
想著想著,陸鬱覺得頭疼,緊緊皺著眉。
孔薇薇去給她買熱茶,身旁空了下去,冷風從街角吹來拂起鬢角的發絲,陸鬱心裡猛地蹦出個困惑。
上一世的自己對蘇徹到底是什麼感覺?
是喜歡?是感恩?還隻是盲目狂熱的崇拜?
蘇徹救了她,把她帶出了泥濘的深淵和黑暗,從此變成了她心中的一道光。
從此她甘願追在蘇徹身後,即使他不曾正眼瞧過自己,但她盯著他腳下的影子,依舊甘之如飴。
這是喜歡嗎?還隻是一種不甘心?
陸鬱揉了揉太陽穴,煩躁地歎了口氣。
孔薇薇過了一會兒回來了,手裡捧著兩杯溫熱的奶茶,她往陸鬱手裡塞了一杯,安慰她:“不開心的事兒就像這奶茶的熱氣,吹吹就散啦!”
陸鬱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兩隻手捧著奶茶,輕輕吹了一口。
熱氣很快湮滅在了冷冷的空氣中,陸鬱的心情仿佛真的隨著熱氣的消散而變得輕鬆了下來。
“謝謝你啊薇薇。”
孔薇薇見她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自己也笑了起來,她坐在陸鬱身旁,學著陸鬱的樣子吹了吹熱氣。
吹著吹著,兩人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孔薇薇用肩膀輕輕撞了下陸鬱,湊到她耳邊,壞壞地笑著,問:“陸陸,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
陸鬱心尖猛地一跳,咬著吸管喝了口,“是……是什麼?”
“喜歡蘇徹啊?”
陸鬱一口奶茶嗆在了喉嚨裡,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臉頰不知是被嗆的還是被風吹的,或是什麼彆的原因,頃刻間變得一片緋紅。
她瞪著孔薇薇,“你……你彆瞎說啊!”
作者有話要說: 陸鬱想必也該認清自己的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