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到過了一更天,在展昭的反複催促下,他們才回了府衙。
香菱手裡捧了一堆小吃,目光戀戀不舍地流連在兩邊的攤位上,心情看上去有些低落:“我都好久沒有出來玩過了。”
自己一個人逛的時候,手裡沒有錢,看見什麼想買的隻能眼巴巴看著,那能叫逛街嗎?不能。
展昭垂首看著她笑道:“以後有的是時間玩,至於現在,你該回去睡覺了。”
香菱抬頭,眼巴巴地看著對方:“那……我下次出來,還能叫你一起嗎?”
“自然可以。”展昭緩緩笑了笑,“若是我有事不得脫身,你帶上我的錢袋出門,也是差不多的。”
自己那點小心思被識破,香菱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嘿嘿笑著:“哪有,我才不是因為展大哥可以替我付錢才叫上你出來一起玩呢。”
展昭隨她一起往前走著,聞言嗯了一聲,麵色不變地笑著道:“是也沒關係,就當是我對姑娘每日為我辛勤準備餐食的一點小小報答吧。”
回到自己的小院裡,門窗一關,鍋巴迫不及待地從她腰上跳下來,餓虎撲食般的姿勢飛撲上來。
香菱將零零碎碎的小吃通通放在桌上,興高采烈地招呼著它:“鍋巴快來,今天有好多好吃的,先嘗嘗這個,怎麼樣,味道好不好?”
她遞了一塊江米切糕過去,鍋巴就著她的手,嗷嗚一口吃進去,圓溜溜的眼瞬間眯成兩個彎彎的月牙。
“看來很好吃。”香菱自己也塞了一口,“嗯……果然不錯。”
她又去嘗下一份羊肉餅:“也還不錯啦,就是缺了孜然,到底少了那層意思。”
鍋巴探頭過來,將她手裡咬了個月牙的肉餅一口吞進去,邊嚼邊煞有介事地點頭,嘴中胡亂說著意義不明的音節:“嚕~嚕嚕嚕~”
香菱立刻笑起來:“你也這麼認為嗎?雖然可惜,但孜然那麼貴,連胡椒粉都很少見,孜然羊肉咱們是吃不到了,隻能找找其他烹飪羊肉的法子。”
一人一熊就著微弱的燭光,將夜市上買來的小吃吃了一大半,隻要是鍋巴在吃,香菱每樣隻嘗了兩口,以嘗味和琢磨做法用料為主。
稀薄的月光透過不大的窗子照在床上,香菱翻了個身,口中喃喃說道:“展大哥人也太好了,給我找工作,還給我錢花,以後一定要給他做更多好吃的才行。”
像個人一樣縮在被窩裡的鍋巴聽見這話,上半身嗖地支起來,雙目炯炯地盯著她,圓溜溜的眼睛即使在黑夜裡都閃著驚人的亮光。
香菱無奈擼了一把它毛茸茸的頭頂:“知道了知道了,不會忘了你的,趕緊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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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在廚房忙著眾人的早膳時,她耳尖地聽到府衙前邊有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守在她旁邊光明正大偷師的其中一人給她解釋道:“咱們府上來了個四品護衛,據說是展護衛的舊識,兩人這會正在校場那邊比劃呢。”
另一人撇了撇嘴:“什麼舊識,錦毛鼠白玉堂你都不認得?那可是連皇上都讚賞的人,憑著白身一下子就封了四品官,誰看了不羨慕。”
另一人又道:“那你說,錦毛鼠和展護衛誰更勝一籌啊?”
方才說話那人道:“這可不好說,展護衛名氣大,但錦毛鼠也不差,而且他還曾經設計擒住過展護衛,這麼看來,可能還是白護衛更厲害些吧。”
香菱這就不愛聽了,經過昨天一夜,她已經成為展昭的忠實擁躉,誰說他半點不好,她都不樂意。
她把勺子一放,噘著嘴滿臉不高興地說道:“胡說八道,展大哥怎麼可能輸給白玉堂,他武藝高強,為人穩重,又從不吹噓自己的一身本領,光是憑著這些,就已經勝過白玉堂了。”
雖然她不知道白玉堂有沒有吹過自己,但不管了,她就是要為展昭說好話。
旁邊的人哪怕有不同的意見,也不會得罪她,自然是紛紛笑著附和她,一時把展昭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香菱的心氣這才順了些。
早膳不用她忙什麼,蒸煮一類的包子湯粥餛飩等餐食,這時候已經發展地很不錯,沒有多少需要她改進的,她隻需要炒個下飯的小菜,或者調點拌菜的醬汁就行。
等侍女取走餐盒後,她提了展昭那一份,向校場那邊走去。
比鬥的聲音還在繼續,一個時辰前兩人就在比試了,早飯都做好了,他們還沒停下,香菱心中好奇,也想見見禦貓鬥錦毛鼠的場麵,便想著過去看看。
校場那裡圍了不少人,普通的小衙役三三兩兩圍了一圈,還有幾個服飾與他們不同的,正是認識的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校尉。
他們身旁站著四個生麵孔,也穿了一身校尉服,香菱暗猜,那應該就是受封的其他四鼠了。
她大致掃了一眼,不是相貌平平,就是紫臉大漢,其中一個更是瘦得仿佛風一吹就散了,麵色枯黃一臉病容,瘦瘦小小一個。
再看看他旁邊威風凜凜相貌堂堂的張龍,對比可以說十分殘忍。
這體格,能擔得起開封府校尉這一職嗎?
她胡思亂想著,很快將視線放在校場內纏鬥的二人身上。
她的記憶中有大量頂級武者的記憶,一眼就看得出,兩人的身手差不多,不同的是白玉堂出手凶狠,步步緊逼,展昭偏向穩重靈活,豐富的對敵經驗讓他在白玉堂淩厲的攻勢下絲毫不落下風。
非要分個高低,展昭的氣息明顯更渾圓一些,內力也比白玉堂更深厚,這得益於比對方稍年長兩歲的年紀優勢,以及白玉堂遠遠比不上的江湖經驗。
她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場中的兩人,紅衣對白衣,內斂沉穩的重劍對光華燦爛的長刀,靈貓對敏鼠,棋逢對手,勢均力敵。
如她所料般,半個時辰後,這一場貓鼠之戰終於落下帷幕,展昭的巨闕架在白玉堂脖子上,白玉堂的長刀離著展昭心窩處卻還有一定距離,誰勝誰負,一眼便知曉。
香菱舉手歡呼一聲:“展大哥太棒了!我就知道你會贏的!”
白玉堂突然直直看過來,眼中的鋒芒如一把利箭,他麵色不定地狠狠看了她兩眼,重重哼了一聲,拿著刀便離開,其他四鼠忙不迭跟在他身後。
香菱吐了吐舌頭:“哎呀,我剛剛是不是說話太直接得罪他了呀?”
展昭擦拭著額上的點點汗珠,輕輕笑著道:“無妨,到了下午他就忘了這事了,不會記著的。”
一旁的王朝看了眼她手中的食盒,調笑著說道:“香菱姑娘,這是給展護衛送早膳來了?”
香菱毫不掩飾地點頭承認:“對啊,本來想送到他院子裡去的,聽說了他和白護衛在這裡比武,我乾脆就到這來看看。”
王朝意味深長地看了二人一眼,嘴角浮現一個神秘兮兮的微笑,拖著長長的調子,歎息著道:“展護衛真有口福,每日三餐都有香菱姑娘親自烹飪,做好了還負責送到房裡,嘖嘖,像我等隻會舞刀弄槍的粗人,哪有這好福氣啊。”
展昭咳嗽一聲,耳尖染上一抹緋色紅暈,香菱卻好像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似的,大大方方地笑著說道:“王校尉要是想吃我做的東西,可以隨時來找我哦,隻要我有空,可以給你單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