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 209 章(1 / 2)

黃藥師一閉關,曲靈風便天天過來找魈聊天玩耍,哪怕他說上一大段,對方的回應隻有寥寥幾字也不在意。

也就是趁著師父不在跟前,等黃藥師出來了,曲靈風保證乖得跟兔子似的,光是早中晚不停歇的功課就忙得他夠嗆,彆說像現在這樣輕鬆自由。

魈忍不住提醒他一句:“等他閉關出來,定會檢查你的學習進度,到時若做得不好惹他生氣……”就是他也保不了你。

他是知道黃藥師對徒弟有多嚴厲的,更是親眼見過對方訓誡曲靈風的模樣,隻是幾句不輕不重的責罵都能委屈的掉眼淚,若是功課落下太多,惹得黃藥師大發雷霆,可就不隻是掉幾滴眼淚的事了。

曲靈風慌裡慌張地喃喃自語:“對啊,師父雖然閉關了,但他出來肯定要檢查我碧波掌練得怎麼樣了,完了完了,這兩天光顧著玩,都忘了這事了,這下怎麼辦,師父出來肯定要狠狠地責罰我了……”

黃藥師還沒出關呢,曲靈風就已經快被自己的想象嚇哭了。彆看師父對著大哥哥有求必應笑臉相迎,對著自己和其他人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啊!

魈無奈說道:“你就在我這裡練吧,我知道碧波掌的路數,多少能給你些指導。”

正式習武才三個月,底子都還沒打好,曲靈風一手碧波掌使出來已經似模似樣了,不得不說,他在這方麵還是有些天分的。雖然經常被黃藥師嫌笨,但那要看跟誰比,跟黃藥師這樣的妖怪比,天底下就沒幾個聰明人,要是跟普通人比,曲靈風已經算是很好的練武苗子了。

教了曲靈風一天碧波掌,魈發現,自己並不適合當一個教授者,具體原因在於,他和曲靈風之間的差距太大,就像他沒辦法給一個小孩子解釋為什麼一加一等於二,因為一加一就是等於二。

但除了碧波掌,他還是有許多可以教的,比如他可以盯著曲靈風練基礎功,蹲馬步,跑步,單腿直立等等,雖然這些往往會在曲靈風淚眼汪汪的懇求下不了了之。

半個月後,黃藥師出關。

他沒有去管躲在自己院裡忐忑不安等著被檢查功課的弟子,第一時間直奔魈的住所。

見了他的第一眼,魈便感知到,對方身上有什麼明顯不一樣了。若說此前,他身上的氣息如一柄鋒芒畢露的絕世寶劍,現在,這柄寶劍被套上了刀鞘,雖然光華依舊,卻少了些鋒利尖銳的棱角。

魈看著他,說道:“恭喜,你又精進了一步。”

不止是一步,三步都能稱得上。

黃藥師顯然心情很好,他眉眼含笑,青衣出塵的模樣,倒不像是名震江湖的東邪了,更像是高門大族裡走出來的翩翩公子。

大功初成,他頗有些躍躍欲試,想找人試試如今的水準,而整個桃花島上跟他同等水平,或者說比他水平更高的,除了魈以外,沒有第二個人。

魈皺著眉頭拒絕了黃藥師提出的請求:“我不懂你說的武道,因為我所有的本事,都是千百年間不斷與魔物廝殺中磨練而來,全部都是殺敵的招數,出則見血,沒辦法像個凡人那樣與你對戰。”

魔物?黃藥師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魈冷冷看著他繼續說道:“我不會與凡人交手,你另找他人吧。”

黃藥師隻能作罷,心裡暗叫可惜,他當然不會天真地覺得自己學了點本事就能挑戰仙人,無非是想趁這個借口,看看對方有什麼神通罷了。就算是他也抑製不了麵對仙人時的好奇心。

沒過多久,魈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曲靈風壓抑的抽噎聲,和黃藥師的責罵。

那樣一個看起來光風霽月的青年,罵起人來詞彙量居然還挺豐富,魈的心裡莫名閃過這句。

聽著曲靈風哭聲越來越大,又響起啪啪的聲音,似乎被打了手板,魈忍不住朝那邊看了眼,在聽到一聲突然拔高的“以後再也不敢了”的哭喊後,他用法術向黃藥師傳話:“他隻是個孩子,耐心教導便好,不必動粗。”

心底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黃藥師驚得在周圍看了好幾眼,發現這個聲音似乎隻有自己能聽到,曲靈風完全沒有聽到後,他很快意識到,這應該是仙家特有的傳音秘術了。

仙人都說不讓打孩子了,他當然不能再下手。

曲靈風戰戰兢兢伸著手,等著第三下手板落下,卻看到師父將戒尺一收,表情很不好地瞪了自己一眼,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曲靈風傻傻盯著黃藥師離去的身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不打手板就是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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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時,島外有人傳來消息,聲稱找到郭嘯天和楊鐵心夫婦幾人的消息了。

原來他們跟隨丘處機去了終南山,在山下置辦了田產,搭了屋子,背靠全真教,完顏洪烈的人手完全進不到那裡,可以說十分安全。

而且等郭靖和楊康再長大些,就能憑著跟丘處機的交情,送兩個孩子去全真教習武,亂世之中多學點防身的本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至於完顏洪烈,找了大半年,實在無法得手,似乎就這麼放棄了,至少從丐幫傳來的消息看,他已將分出去的人手全部收回,用作其他事上,而不是滿世界地跑到處找一個有夫之婦。

黃藥師至此才明白這其中的糾葛,他冷哼一聲,很是不屑:“為了強占人.妻使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虧我此前還覺得完顏洪烈是個人物。”

他又問了那送信之人幾句,說是如今整個臨安都貼滿了懸賞某個不知名青衣文士的告示,沒有姓名,隻有張畫像,皆因前幾個月武穆遺書那一樁。

金人潛進臨安皇宮盜走武穆遺書,黃藥師又去搶了回來,如今南朝為了平息金人的怒火,還要幫著他們捉拿自己人,簡直令人發笑。

打發走送信的人,黃藥師突然說道:“我雖不懼南朝和金人,卻也不能任由自己的畫像與賊人一般被貼得滿城都是。”

魈靜靜看著他:“你想怎麼做?”

黃藥師微微一笑:“尋根溯源,隻要解決掉問題的根源,任何麻煩都能迎刃而解。”

從前這件事他雖然想過無數次,但難以實現,金國皇宮不是菜市場,任由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現在,他的功夫比過去漲了足有兩三成之多,完全可以去試一試。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最好再說動這位無所不能的仙人與他同去。

但想要請動他可不是易事。

果不其然,在黃藥師說出他準備前往金國皇宮一趟,並且邀請他同行後,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黃藥師輕輕笑歎:“無妨,不去便不去吧。但若是三個月後我沒有回來,還要麻煩魈仙人去趟中都,將我的屍體帶回桃花島安葬。”

說完,他又似喃喃自語地輕聲道:“好在門下還有風兒這個徒弟,否則連個摔瓦起靈的後人都沒有,豈不磕磣。”

魈淡淡說了聲:“生死有命,選擇了一條危險的路,便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激將法失敗,黃藥師心中又升起了熟悉的無奈,當他以為自己對這位仙人的性格摸透了些後,對方總能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來推翻他此前所有的定論。

或許這才是他真實的模樣,歲月湮滅了所有人類的情感,對曲靈風展露的溫情也隻是短暫的曇花一現,大部分時間,他還是那個冷漠而強大不會有任何私情的神明。

心知再無可能勸動他,黃藥師也不再多費口舌,最後說道:“島上的一切,還請您閒暇之餘照看一二。”

魈點頭答應了。

他這次一定非去金國皇宮的理由,除了找皇室中人出氣以外,還有個他沒有說出口的原因。

揚州有家姓馮的人家,與他家是世交,兩家是維持了數代人的交情,北朝尚未淪亡時,他們來往也算多,直至朝廷南遷,原本還算富庶的兩個家族逐漸沒落,人丁凋零,到了黃藥師這一代,彼此之間更是再無半點聯係。等到所有親人去世後,黃藥師花錢買下東海一片島嶼,命名為桃花島,就此在島上生活,不說斬斷過去所有人脈,但自桃花島主誕生之前的一切,的確已經與他沒什麼乾係了。

這次是收到馮家來信,上麵說兩家上上一代曾約定過姻親,正好應驗在黃藥師這一代。寫信之人是馮家尚在世的老太君,她十分通情達理,深知以兩家如今的聯係,以及桃花島主之大名,絕無可能強迫對方認下這門親事,因此隻是說先相看相看,互相看得上眼就定下來,不成也沒關係,多年不見,她也想趁著辭世之前,見見曾經抱在懷裡逗弄過小嬰兒。

這話說得漂亮,黃藥師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那就去見一見吧,順路的事,又不麻煩。

離開桃花島,船隻即將靠岸的時候,黃藥師從船艙裡出來,驚訝地在岸邊看到那個熟悉的青綠色身影。

那人的氣質太獨特,哪怕人潮如海,黃藥師依然能從所有人裡準確地一眼看到他。凜冽的勁風,孤冷的暗影,鋒利的刀刃,危險的暗礁,溫柔慈悲的神佛,煞氣縱橫的修羅,這些都是他,又似乎都不是他。

“魈上仙?”黃藥師輕輕笑著,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總讓人覺得帶了些莫名的意味,“我猜,一定是風兒鬨著要你來跟著我的。”

“……嗯。”魈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他知道你要獨闖金國皇宮後便一直哭,怕你出事,非要跟你一起去。”

黃藥師冷哼一聲:“我是要拿金國皇室的人出出氣,可沒說我莽撞到青天白日就那樣闖進去,這不是強出頭,這是上趕著送死,用他那顆不聰明的腦袋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的事情。”

說罷,他突然蹙起眉尖,臉上的表情看著有些古怪:“也不知我該高興被小徒弟如此惦記,還是該失望我的一條性命,還比不上風兒對著你哭兩句。”

魈沒有理會他,轉身向著鎮子上走去,黃藥師隻能跟上。

那雙鎏金色眼瞳實在太顯眼,一路上,不少人盯著魈竊竊私語,不少人想上前問又不敢問,隻能愣愣看著兩個氣質不凡的人從人群中走過。

被盯的次數多了,魈忍不住皺了皺眉,轉頭說道:“換條路走。”

黃藥師心知他的脾性,當即便說好,沒有那些圍觀臆測的百姓,少年臉上的神情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不少。

他打算先去中都,等處理完金國那邊的事後,再去揚州見見馮家的後人,將這個計劃對魈說了後,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沒有問一聲去揚州做什麼,一副全憑他安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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